八月初九,清平及笄,仁熙帝终于开了恩,恢复了她公主的爵位,给她指了门婚事,到底是嫡女,该有的排场和荣耀还是要给的,尚主的是个翰林清贵,和荣庆公主一样。(思路客.)
被这般磋磨一番的清平,却是再也没了从前爱赴宴招摇的习惯,只是喜欢关了门在自己公主府听戏,李熙便送了她一班全女班的戏子,名唤沉璧班,里头生旦净末丑的全是女孩子,排的戏本子又与外头大不相同,有《天仙配》、《女驸马》等等,曲折又好看,清平感怀身世,如获至宝,开了几次宴会,邀请了几个公主、驸马和宗室里头的诰命们来赏戏,连卫皇后都来看了看,她原就心痛爱女受了委屈,但是又怕外头来的戏班子不干净不正经,如今李熙如此体贴,送了这么一个全女孩子的戏班子,曲目又别致又好看,唱腔也特别,别有一股子民间的活泼,自然是喜悦之极,也赏了李熙些东西。
因那戏本子着实写得好,女子扮相又额外的风流清雅,渐渐连太子也去看了几次,清平一辈子全系于父兄之手,少不得更是趋奉这个胞兄,沉璧班的班主沈娘子自然全力以赴,沈璧亲上场扮相,甚至亲自清唱了几句给太子听,公主又让戏班子的女孩子陪着太子饮宴赏花,渐渐的,太子终于和沈璧滚了床单,这一滚之下可不得了,沈璧裙下,那是自幼培养的名器,又极擅风月聪明伶俐的,一夕之欢,倒让太子念念不忘,丢不下手,加上人是妹妹府上的,一个月倒只能偷上一回二回,更是眷恋不已,没多久,沈璧却是悄悄和太子说了,自己怀孕了。
太子大惊,沈璧只是泪流道:“奴婢不敢奢求殿下给奴婢一个名分,如今但求殿下能和公主说,放了我回乡,奴婢带着这孩子回乡好好抚养,也算是和殿下恩爱一场……若是……若是殿下不肯让奴婢生下这孩子,奴婢也只有认命……”一边泣不成声,太子原就是温厚仁慈之人,如何看得她这般悲痛,加之这些日子和她颇为相得,诗书也能说个一两句,玩乐又能进行,更别说帐中的那一股风情**了,便索性硬着头皮进了宫央了卫皇后,卫皇后又惊又怒,不过到底被儿子苦求,清平公主也来求,作保那女戏子一直规规矩矩的在公主府里,哪里都没有去过,定然是皇兄的孩子,想想也不过是个小戏子罢了,如今太子膝下也只有一个孩子,便也罢了,给那女子赐了个宫女的出身,再由皇后这边赏给东宫做了昭训,过了明路。
柳碧筠咬牙切齿,偏偏这个沈昭训又身怀有孕,太子怜爱,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她又处处谨慎,一时居然拿她没办法。
而宫女丽妲,有一天却被沈璧堵在了园子里。
丽妲满脸拘谨不安,沈璧似笑非笑:“妹妹怎么见了姐姐也不喊一声……当年可是翠翠姐姐翠翠姐姐的喊得多好啊。”
丽妲眼圈一红,终于嗫嚅道:“姐姐……”
沈璧抚模着肚子道:“当年你被鸨母快打死了,是我劝了鸨母索性卖了你,让你有一条生路,你被关着的时候,是我悄悄地给你送吃的给你擦药,想不到,懦种就是懦种,到如今你还是混成这样,被太子妃牢牢地握在掌心里,白白生了这么一副模样儿。”
丽妲想起种种转卖,最后被柳家买了去给女儿做陪嫁丫鬟,却是早早就被喂了绝育药……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沈璧看不得这样的样子,啐道:“好好的哭什么,真晦气,如今我也不要你做什么,我只要一桩,太子妃究竟是怎么让东宫的妃嫔们都怀不上的?我已身怀有孕你也知道了,我如今就想平平安安生下这孩子,将来你也算得上他的义母,你只要告诉我这一桩,我们之间的恩就算了了,以后我再不会找你做什么。”
丽妲踌躇半晌,想到自己一辈子无子,将来到老色衰爱弛,晚年凄凉,如今自己到底和沈翠翠有些感情……终于低声道:“是口脂。”
沈璧想到自己才入了宫,立刻便有人配发了口脂、花粉、头花、昭训服等物来,还说外头的东西一律不许带进来,恐脏,将自己的脂粉一律都收走了……果然如此,好在自己谨慎,一律全都没用,呵呵……
得了这个消息,沈璧却是悄悄透给了卫琼卖了个好,只说自己在外头见过这种味道,常用了有碍于妇人妊娠受孕,卫琼吃了一惊,却立时对沈璧推心置月复起来,二人居然俨然联合了起来。
柳碧筠咬牙切齿,忙着弹压后院去了,偏偏卫琼从前蠢笨如斯,来了个沈璧处处替她出谋划策,又有卫皇后隐隐站在后头,一时居然无可奈何。
李熙知道了此事,笑得很是开心,又去说给急云听,急云听了半日说道:“你的意思是,为了报复太子妃,你做了一回皮条客?”
李熙满脸囧了,他咳嗽了两声道:“我只是给清平公主送了一个戏班子而已,沈翠翠此人一直找着向上爬的机会,我给过她好好过普通日子的机会,她自己不肯,如今我不过是顺手推她一把罢了,就如同男子有了些才智,就想封官拜爵显露于天下这般,有些女子有了几分姿容,又有些才智,便不肯过平平凡凡的日子了,她还有个弟弟得了秀才,听说颇有才学,她挣了些钱都在不断的寄回去,大抵还是希望自己有朝一日高高在上衣锦还乡吧。”
急云点点头道:“其实清平公主接了这个戏班子,后头会发生什么事情,你早就想到了吧。”
李熙冷笑道:“她都做得出往小叔子床上塞女人的事情了,凭什么我还要敬着她呢!打量我真是个病猫不成,东宫后院从来不会少女人,我只是让个更聪明的去让她不要那么闲罢了,真以为所有人都能被她玩弄股掌间?”
急云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她是不会告诉顾藻,某个深夜,她悄悄潜入了东宫,将柳碧筠的满头长发都剃干净了,多么简单的方法,至少她目前再不敢做什么了,否则自己就让她暴毙。不过似乎没听说太子妃没有头发的消息,大概是用了假发吧……真遗憾……
她一边翻着下头整理来的情报,一边慢声应和他道:“是是,你是伏虎来的。”
李熙得意洋洋笑道:“我即便想要这天下,也是唾手可得,不过太麻烦了……”一边去揽着急云的腰,急云对他这般厚颜无耻妄尊自大侧目不已,叹道:“还真是吹牛皮吹得越发来劲了。”李熙只是笑,涎着脸过去吻她,急云却是躲开,正色道:“不行。”
李熙挂下脸道:“为什么!”
急云转眸看他满脸委屈的样子,叹气道:“还差最后一味药,我立刻就要安排去南诏,若是万一又怀孕了,又要历史重演。”
李熙满脸沮丧,紧紧揽着她赌气道:“不去也罢了,我都被东唐那一次都吓坏了,谁知道会不会又来个什么萧东萧西的。”
急云哭笑不得:“这次我决定扮男装去,定不会出现上次那事情了。”
李熙垂头丧气将头埋在她背上不说话,急云无奈道:“等解毒了,你想生十个八个都成啊。”
李熙眼睛一亮道:“从南诏回来,果真要生上十个八个?”
急云认真考虑道:“还是不行,我还要去北蛮查查你爹的案子,那边传回来的消息说参加那时候大战的将领要么当时战死,要么回来后被处置了,不太好查,还有,我还得去东唐会会那萧凡,报了那仇才行。”
李熙气馁,手不老实地钻入了衣襟,急云无语道:“喂喂……你怎么这么无赖,大画家顾藻先生。”
李熙心满意足地捏住了目标,说道:“模一下又不会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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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观音庵,这是一家依着山建的灰扑扑不起眼的小庵堂,里头的尼姑不多,也只有十来个,深居简出,自种了几亩菜地,每月又有固定农户按时送来米粮和供油,因此极少出外,朝课晚经似乎一切正常。
卫瑾观察了数日,来庵堂烧香的大多是村妇,倒是颇为虔诚,看起来也并无异状。卫瑾觉得有些困扰,因为是庵堂,里头都是尼姑,自己倒是不太好查探,想了想,倒是让他想到了一个人。
谢玉衡刚随父亲回了京,正是无趣,所幸母亲和祖母都在乡下,一时居然无人管束于她,被卫瑾找到,正是兴奋之极:“太好了,你的意思是让我扮做去求子的女香客?”
卫瑾点点头道:“不错,我在暗地里看着你,若是有什么不对,你只管装着中计便好。”反正你看上去就是一副很好骗的样子……
谢玉衡激动之余,看了看卫瑾道:“其实……我觉得你男扮女装,扮成丫鬟和我一起去上香更好啊,不然孤身一个女子去上香,多奇怪啊。”
卫瑾:“……”忘掉这个主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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