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桩血案震动了京畿,国舅爷安乐侯死于卧室中,一剑穿心,双眼瞪得十分大,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旁边小妾孟青琴也死于一旁,经仵作验尸是伤势过重而死,而安乐侯的次子卫环,则失踪了。(思路客.)
大理寺接了此案,棘手万分,那小妾据说原是被关于柴房处,最后却莫名出现在卧室里,此事却又涉及秘闻,不敢深究,虽然也少不得怀疑到云阳侯、管夫人身上,然而凶案发的前一夜恰好九月初九,却是清微教祖师爷飞升的日子,清微教内大办法会,云阳侯身为副掌教,全程一旁协助教主举办各项仪式,而冼夫人、管英和管夫人、卫瑾也上了山上观礼去了,全教内门弟子都在,便是急云、玉衡都去了,山上弟子全可作证,当日法会完后宴会直到深夜才散,清风山又在城外,安乐侯死的时间并不算晚,没可能有时间回城。
此悬案最后皇上下令匆匆结案,只做被贼人闯入内室谋财害命结案,卫瑾作为卫子清的嫡长子承爵,丁忧居丧。
只是卫皇后却痛哭不已,她母亲入了宫,却是咬牙切齿地一口咬定必是孟青琴做的耗,却是没有证据,反而是管夫人那边她却是不信,她和管夫人婆媳多年,到底知道这个媳妇自许清高,倒不是个狠心的,若是要杀早就杀了,如何拖到今日,卫瑾前程大好的时候才来杀了儿子让卫瑾不得不丁忧居丧?若是是为了爵位,这爵位只要她咬紧牙关不动摇,迟早都是卫瑾的,完全没有必要,而孟青琴自知失节借种之事泄露,又自己垂死,于是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杀死亲夫,更重要的是,第二日,那卫环居然失踪了!她原本还满心怜惜这两个孩子,如今自己儿子死了,她满腔恨意进了宫,和卫皇后哭诉了一番,卫皇后原对母亲和弟弟就十分爱护,一听之下,恼怒之极,早让人传了卫琼来,却是让人准备了鸩酒,却是要杀了她来泄恨。
卫琼才刚刚知道父母双亡,还以为皇后是要抚慰于她,不料到了中宫,卫皇后指着她詈骂一通后,却是让人即刻要给她灌下鸩酒,她大惊失色,哭泣挣扎,如何肯喝,却是恰好此时,太子李怡听闻外祖母进宫,便带着柳碧筠也到了东宫,想要宽慰祖母,却是撞见了这一幕,大惊道:“母后这是为何?”
卫皇后目眦欲裂:“这贱人的母亲在外头和野和尚通奸生下他们,却是冒充你舅舅的儿女,享用了这许久的富贵尊荣,如今你舅舅死,正是她母亲干的!我岂能留着她玷污皇室!”
李怡吃了一惊,之前的流言他有所听闻,却也只认为是贼人攀诬,如今母后却如此这般,卫琼一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道:“此事妾也是今晨才知,一切都是贼人阴谋,还请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明察。”
卫皇后哪里理她,只命人给她灌酒,李怡到底不忍心,上前喝退宫人道:“母后,两案父皇都有过问,也都已有定论,如今母后非要处置她,也要对父皇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退一万步说,就算母后说的都是真的,这也只是孟姨娘一人的过错,她却是无辜的,母后一向仁慈为怀,何必造此杀孽?”
卫皇后大恼道:“她根本不是我卫家的女儿,却白白享了这些年的福,甚至还嫁给了你!你如今是为了她也要违逆于我么?”
李怡闻言,只得双膝跪下,双目泪流道:“母后,琼儿这些年来常常在您膝下承欢,您难道心中一丝感情也没有?就算身上没有卫家的血,她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啊,如何能轻易打杀了?”柳碧筠看到他跪下,也只得随同他跪下。
卫皇后一时哑口无言。
卫琼在后头泪流满面,咬了咬牙,想起自己这个月月事已是过了数日,原本打算再瞒上数日待稳固了再说的,如今却也顾不得了,跪下磕头道:“妾月复中已有太子殿下骨肉,还望皇后娘娘开恩。”
一语却是惊得满殿的人都变了色,卫皇后到底忍了气,叫人去请了御医来,一头让宫人扶起太子和太子妃,柳碧筠心中则是冷笑,只怕她是为了逃命仓促撒谎,只是这样请个太医来看就识破谎言的,岂不是遭致更大的惩罚?然而她看卫琼脸上肯定,却又心中有些打鼓起来。东宫之前她牢牢掌握着,却是自沈璧入了东宫后,她却再也没有之前那种万事皆在掌握着中的感觉。
一时来了几个御医,轮番把脉后又议论了一番,忐忑不安禀皇后道:“似是喜脉,然月份尚轻,还需过些日子才能确定。”
太子面露喜色道:“母后!父皇若是得知,也必是要留这孩子的。”卫皇后一辈子被仁熙帝压得死死的,如今又被儿子拿丈夫来压自己,心中如何高兴,却也知道到底是天家子孙,只得勉勉强强道:“且先在东宫禁足,削了她的良媛的位份,待生下孩子再做处置。”
李怡只求保住卫琼的命便成,他原是心底仁厚之人,又和卫琼自幼一同长大,如何忍心看她被母亲杀死?便喜滋滋地带着卫琼回宫,柳碧筠却是被卫皇后留下了。
卫皇后看着柳碧筠一副柔顺听话的样子,如今却是对这个儿媳妇也略有些顺眼了,拍着她的手让她坐下道:“那卫琼乃是通奸生下的野种,如何能让她生下怡儿的子嗣?再者怡儿还年轻呢,还是嫡子多多益善的好,你听我话,下去便找个机会将她肚子里头的孩子给流掉,你放心,有我给你罩着,保管无人找你麻烦。”
柳碧筠脸上略惊,却只是推月兑着不肯,卫皇后变了脸色,她才勉勉强强应了下来,卫皇后这才转嗔为笑,笑着抚慰她道:“你将来是要掌管后宫的,岂能没有些手段?怡儿是个宅心仁厚的,你更是要防着那些小人利用他的心软蹬鼻子上脸。”
柳碧筠低声应了,心中却是冷笑,卫皇后却又关心道:“听说你这些日子睡不好?怡儿前几天来说你梦中总是惊醒,又偏在帐上挂着金铃,更是难以入睡了,不如让太医给你看看,开些安神的药?”
柳碧筠垂下睫毛,过了一会儿才道:“媳妇觉得这东宫的守卫有些薄弱了,侍卫们都缺乏历练经验,能否加强东宫的守卫,调些精干些的侍卫来?”
卫皇后一楞,道:“宫里的守卫,都是有成例的,不可乱添加的。”
柳碧筠知道自己说也是白说,然而她到底没办法克服那日起床,看到自己枕上那多年精心保养乌黑的长发的那种惊骇感……她忍了忍眼里的水汽,低声道:“是儿媳逾越了。”
云阳侯府,管夫人却是面对着一个小屁孩咆哮:“她凭什么就认为我会善待仇人的儿子!”
旁边的云阳侯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事实是,你的确下不了手杀他,而若是置之不理,他这般年幼,又娇生惯养,只怕活不下去。”
一边对那面前站着的孩子道:“你母亲有什么东西交给你么?”
那孩子双眼红肿,赫然正是失踪了的卫环,他递了封信给云阳侯,上头写着管香收。
云阳侯递给了管夫人,管夫人拆看看了眼,更是恼火,直接扔给了云阳侯,恼怒道:“她这条命,也配和我相比?她凭什么就这么自信?”
云阳侯看了看,那纸上却是血书着:“我替你杀了仇人,又殒身抵你多年的委屈,稚子无辜,只求你保我儿一命。”
云阳侯摇了摇头笑道:“她算计一辈子,这最后一次算计,仍然是算准了我们下不了手。君子可以欺其方,也罢,此事我来安排吧,你不必介意了。”一边又对卫环道:“我们是你母亲的对头,只是你到底是个无辜的孩子,既然你母亲费尽心思也无人可托,我便安排你远离京城,之后你要隐姓埋名,不得再踏入京城一步,不可再找你的亲人,自过你的平凡人生,你可愿意?”
卫环点了点头,母亲临时前将一切事情都告诉了自己,原来父亲当真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母亲红着眼睛对自己道:“当时母亲无路可走,继母一心要将我嫁给个老男人做妾,一样是做妾,卫家已是最好的选择,然而一个无子的妾要如何立足?一切都是母亲对不住你们……如今费尽心思只求给你一条活路,你姐姐大概是活不成的,你走得远远的,只要活着就行,千万不要报仇!”
她将她存在银庄的所有积蓄都给了那杀手,只求送他到云阳侯府,那杀手组织也不知母亲去哪里找的,居然当真看在钱的面子上没有杀了自己这个稚龄儿童灭口,尽职尽责地将自己夤夜丢进了云阳侯府便消失了,而一切人都不可相信,偏偏就是这两个母亲恨了一辈子的人,却反而能保住自己的命……他的世界一夜之间坍塌了,他挚爱的母亲却告诉他这一切的真相不过是他被打回原形而已……他想恨,却不知道恨谁。
云阳侯点点头,又道:“我会安排人监视于你,你若是恩将仇报想要找我们麻烦,我轻而易举便可杀了你,你可明白?”
卫环眼睛红了,仍是点了点头,忽然双膝跪下,向云阳侯和管夫人磕了几个头。
管夫人别过脸,想起知道卫子清死的那一瞬间的茫然感,她准备了一辈子去和他们铆到底,那头却忽然松了劲……她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她忽然觉得她这一辈子,似乎都比不过这个自己从前看不起的女人,爱的时候,不顾一切的争取,排除万难,决不放弃,恨的时候,便干脆利落的杀掉他,死了还狠狠地恶心了她一把……虽然采取的方法令人不屑,可是她却活得这般恣意……
秋高马肥,北蛮那边又开始蠢蠢欲动,边界时有北蛮骑兵成群结队过了国界劫掠之事发生,他们来去如风,到大秦抢一把,就可以过个好年,往年虽然也有,却不如今年猖獗,边疆屡屡有报,言北蛮军方有异动。仁熙帝极是恼火,大秦休养生息数年,却是渐渐重文轻武了些,对北蛮有威慑力的谢佑如今身居相位,却是忙着田亩制改革,无法领兵边疆震慑,好在此时,云阳侯主动站了出来,自愿领兵赴边疆,仁熙帝大悦,准其所奏,封云阳侯为振威将军,领兵平北疆,冼夫人因为百越族人首领,能行军用师,压服诸越,素有勇武之名,准予随夫出征,云阳侯之子管英则封了个副将随军出征。
而与此同时,急云也踏上了赴南诏的征途。
作者有话要说:都说他们圣母,让管夫人最后再做次圣母哈,表砸我,古人做圣母的很多很多,这绝不是个例,我是觉得这事情能让管夫人心灵上有所触动也是好事……
恩,这章又发放饭盒2个,接下来继续发放饭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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