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寒等人安坐在中军帐下居高临下从山坡上看两军对战,只看到前锋营已跟着蓝雄到了大秦大军阵前两百步左右停了下来,蓝雄横枪立马立于前锋营前,显然是在挑战,在朝阳中多了分睥睨八方的气概,对面大秦军在霞光中看来却如铜墙铁壁一般,岿然不动,弓箭手,长矛手,藤牌手参差错落,层层叠叠,钢浇铁铸的精锐骑兵隐在步兵阵后,杀气隐隐,整支军队摆出了一个固如金汤的大阵,那个女帅纤细的身影在马上,一人催马出了阵,金甲红袍在阳光下反射出璀璨的艳光,人却是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前来挑战的蓝雄,千军万马当中佼然不群。******$****
赫连寒不由地咦了一声:“大秦军居然不发动冲锋,难道当真是主帅要迎战?倒是有几分胆气,如今三军士气已系于她一身,她居然行此险招?看这兵阵可守可攻,倒是个懂兵法的
只看蓝雄忽然把长枪在头顶舞了个枪花,大喝了一声,便是他们远在山坡也能听到他雷霆一般的喝声,然后一催马,人向那蛇人冲去,他一身黑甲,马又快,冲锋之势,真有如迅雷不及掩耳,蓝雄此人勇冠三军,力气又奇大,一杆枪使得出神入化,赫连寒考虑到对方是女子,力气耐力上毕竟弱一些,便让蓝雄出战,也是个以力胜之的意思,原是有几分把握的,然而如今看那女帅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却也有些心下不定起来。
此时蓝雄已到了那女帅跟前,手中的枪已向那女帅心口刺去,这一枪力贯枪尖,如风驰电掣,远远看着也觉得力量惊人,若是被一枪扎透,那定然是那纤细的身子直接被刺个窟窿,没想到那女帅伸出左手,居然单手去抓那枪尖!这种手法,如果不是两人实力相差太大,那决不敢用的。蓝雄这一枪,力量有开石劈山之势,要以单手之力抓住枪尖,那它的力量起码要比蓝雄大一倍,然而远远看去那女子纤细的素手,居然一把抓住蓝雄枪尖下半尺处,人趁势向后转去,右手的剑已砍向蓝雄持枪的双臂!
赫连寒大吃一惊,将茶杯放下,原本悠闲的上身坐了起来,旁边待命众将也都发出了吃惊的叹声,只看到蓝雄马上似要努力将枪抽回来,脸却涨得通红,那女帅宝剑就要到他面门,他在马上无计可施,双手弃枪,人猛地后仰,一剑从他面上削过,凛冽之极,他催马向后一转,连跑了数步,显然是知道不宜继续近身纠缠,然后又拔了砍刀向那女帅冲锋过去,没想到那女帅将左手那捏住的枪极快地向他投掷而去!
这一枪之快,实在有如迅雷不及掩耳,赫连寒已经霍然站了起来!只听到前边的前锋营的士兵们都同时发出了惊呼,那长枪带着雷电之势,已经霍然从蓝雄前胸穿入,后心透出,蓝雄在马上发出了一声大叫,整个人被极大的力气往后推去,居然被那长枪带着直接堕下马来,被牢牢的钉在了地上!
蓝雄战死!
大秦军爆发了如雷一般的喝彩声,连对面沁州城上的守军也爆发出了欢呼声,显然也在关注战事,赫连寒直觉得一阵寒意从双足透了上来,半晌说不出话来,看着那女子静静地站在原地,仍然穿着那金光灿灿的盔甲,却凛如天神,再没有人觉得可笑了,她看向了他的方向,举了举剑,似乎是在挑衅,而她身后的那前锋黑甲骑士象潮水一样奔涌而上,势不可挡地将蓝雄带去的前锋营绞杀起来,西华军士气低落,一时只有勉强抵挡的份。♀
众将屏息不敢说话,鸦雀无声,一员大将出列道:“末将愿领军与之一战!”
赫连寒感觉到身上冷汗淋漓,那一枪之威,不是一般人可以掷出来的,而且还是左手随意一掷!大秦这位晋王妃,居然是个女宗师!他轻敌了!
他缓缓地摇头,下令道:“孤,亲自去一会她
太阳已经升上了天空,天地之间金光灿烂,照在战场上交错的尸身和破碎的兵器上,血流得到处都是,号角长鸣,赫连寒黑衣黑甲,身后领着青色衣甲的西华铁骑,马蹄如雷,他看着对面的女帅,血已在她金光灿灿的战甲上凝结了,鲜红的衣袍飞扬,犹如烈火疾风一般,倾城面容上的双目却冰寒一片,杀机凛冽,似曾相识,他,见过这双眼睛!
他忽然长笑一声道:“谢瑶光?赫连寒今日有幸一战!”
对方开口说话了:“你,不是我对手音如冰玉,声不高却仿佛是睛空中打下的一个霹雳一般,赫连寒忽然浑身皆是寒意,他失声道:“是你!”
那张冰雪一般的面容专注镇静,仿佛完全不为所动,整个人腾空而起,已携着霜刃向他劈来!赫连寒隔着空气也能感觉得到兵刃的寒意和凛然杀意!他反手拔刀,人也从马上跃了起来,剑刀相撞,赫连寒感觉到那极大的力量扑了过来,他已来不及惊愕,全神贯注地与她拼斗起来。♀
很快他们缠斗的周围已全让开了,因为他们身上的战气外放,凛冽至极,周围的战士都远远避开,以免被那外放的内力所伤。此时两边大军随着两个主帅交手,已经绞杀在一起,鲜血飞溅,染红了原野,满天飞舞的弓箭不时地带起血雨。
赫连寒看着那曼妙的身姿急如闪电地攻来,每一招都沉重如泰山压顶,他专心致志地迎接,却感觉到了她的力量和速度已是不如在南诏遇到交手的那一次,他心念数转,已知她先是在泽州城施了反间计,连夜从沁州城赶去援军那儿,又带军回来,和蓝雄战了一场,只怕数日不曾歇息,必然体力上有些不足,自己以逸待劳,却是优势所在了。他想到此处,自然更是不忙急攻,只与她缠斗,耗尽她的体力。
然而即便如此,他依然几次身处险境,险些被她得手!他人生中最险恶的一战就在此刻!缠斗了上百招,他几乎都只能是守势,然而他依然能感觉到了对方力量的消逝,他心下暗喜,却又有些惜才,然而战场之上,生死之交,如今只有你死我活了!
却看急云连攻了几手,忽然跃起在半空中,双手一振,地面上的数支长枪砍刀居然被她以力驭之,向他射来,破空之声极厉!他运气连拍,急云却已趁这一掷之威,向后掠了上千步外,他拍下那些武器,看她已矫然站在了一架弩车上,手上却是拿着一口巨弓搭箭,大喝了一声:“破!”
他人在空中,听得箭矢破空之声,此时已来不及运气震开,早已生生侧身躲开,几枝箭如闪电一般疾射擦过他的身侧,然而他却听到身旁的亲兵在凄厉大喝:“殿下!”他只感觉到另外一股极大的劲力疾射了过来,他心下只有一个念头:“怎么会这么快……”肩头就已剧痛袭来,一杆箭已射穿了他的肩膀,而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劲力震荡,他眼前一黑,整个人宛如风筝一般从空中掉落下来,早有亲卫们奋不顾身地扑了上来,将他抢上马上,葛永早嘶声大呼道:“诸军撤,掩护主帅!前锋营后头押阵!”
主帅掉落,不知死活,然而西华军到底是常年训练的,依然有条不紊地掩护着主帅撤离,而远处的急云身上汗水湿透了重甲,持弓的双手微微在颤抖,她已是强弓之弩,南诏那次,想来赫连寒没有尽全力,今日生死之战,她到底精力不足,显些落败,拼尽全力才靠射箭射中了他,却不知他死活,然而到底算是胜了一仗,伤了敌方主将,来日方长,敌人唯一的宗师受了伤,下头总是好办,她挥手令穷寇莫追,大秦军远道而来,乃是疲军,如今险胜,先进了沁州城稳住再说。
西华军退去,沁州城内外爆发出了强烈的呼喊声,兴奋之极,自从西华军加入战局,大秦一连败退,如今朝廷派来的援军,一举便伤了对方主帅,夺得了胜利,这让疲守了数日的沁州城秦军们精神一振,重拾信心起来。
急云领军入了沁州城,管夫人和叶默存迎了上来,这些天管夫人早已接过了守城的大权,否则那沁州守将大概早已信心崩溃放弃了,毕竟沁州城内,粮草因为赫连寒的驱民之计,被消耗了许多,全靠着她在城头上用剑逼着守将全力以赴地守城,不眠不休数日,双眼满是血丝,终于等来了朝廷援军,她也疲惫至极,叶默存连忙上来,一看急云面色,也知她已力气不济,说道:“先好好休整一番吧
急云点点头,回了营帐,剥下全是血汗的盔甲战袍,叹了口气,有些可惜起来,差一点点就能杀掉赫连寒了,没想到她全力射出去的箭,他在空中居然都能躲开要害。
泽州城,西华军退守此处,赫连寒悠悠醒转,一旁守着的幕僚将帅们看他醒了,都失声痛哭起来,葛永道:“还差一点点就正中心脏了,穿着盔甲的肩膀被穿透了,这女人……力气居然大到这样骇人的地步……”
赫连寒脸色苍白,双眼昏黑,又闭目喘息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道:“是我……轻敌了……那晋王妃谢瑶光,居然就是我们在南诏和前些日子泽州城施反间计的那个少年……”
葛永大吃一惊道:“果真?大秦新帝封晋王妃为元帅,不是才刚下的旨么!她如何就早已经到了边陲?”
赫连寒摇了摇头,无力的闭上眼睛,他全身酸痛无比:“我也想不通,难道谢瑶光还派了人在京城假扮人领旨带兵不曾……然而必然是她,这天下绝没有第二个人能这般年轻便达到宗师之境,宗师又不是白菜……”
旁边一个幕僚却道:“我之前听说……谢佑的一双女儿,是双生女……俱是国色
赫连寒睁开眼睛,却是咳嗽起来,半晌才道:“果然如此……想必她早就悄悄潜入北疆,却让双生妹子在京城领兵……谢佑,果然不愧运筹帷幄之将,我以为这一仗要和他对上,看过他许多从前的战例,没想到却是被他女儿反将一军……”
外头却有斥候来报:”国内八百里急报:西华国内许多东唐店铺忽然卷款而逃,走了大量的市面提前认购的银两,如今京城等几个大城市,人挤满,市面处于混乱之中,丛相恐是东唐要对我国开战,许多店铺关门,官府被故遣人来报!"卷商赫连寒听到此报,忽然眼前一黑,喉中一甜,一口血涌了上来。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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