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急云依然如常一般勤勤恳恳地打扫卫生,饭量一如往日的多,听课依然不出挑不受罚,规矩一丝不苟,和平日没有任何区别。
只有清扫的时候,她更仔细认真了,留在扶月楼的时间越来越多,悄没声息地观察着李牙婆的作息,她一向很有耐心,尤其是杀人的时候,她就越镇定,越冷静,一击必杀。
过了两日,在急云基本掌握了李牙婆的作息规律时候,京城印月楼,来人了。
正在学规矩的急云和翠翠,以及几个平日里就极为出挑的女孩子,被苗教习叫到了前厅里,花厅里早有二个女子在彼,一个穿元色花绸袄儿,外罩银红半臂,坐在一侧陪坐,另外一个女子在主位与李牙婆相对而坐,约三十多岁,穿件月白绣五彩花袄儿,系一条鹅黄带子,生得妖妖娆娆,头上挽起朝天髻,鬓边簪着几朵兰花,珠环金饰,湘裙底下,微露红绣鞋。身后却是站着个黑衣男子,细腰扎臂,双肩抱拢,猿背蜂腰,红脸庞上剑眉虎目,鼻直口阔,太阳微微有些鼓着,精神百倍,却是佩着柄长剑,急云飞快地扫了他一眼,那男子已有所觉,双目如电地扫过来,急云垂下眼皮,心知此男子太阳鼓起,应是内家高手,下盘一动不动十分扎实,双臂肌肉隆起,似是保镖护卫一类的角色,只不知这个世界的护卫武艺如何。
苗教习带着她们几个女女圭女圭上前排成一排,上前施礼后,李牙婆笑道:“这是京里及有名的柳夫人和水娘子,这次你们京里的前途,却是要着落在她身上了,你们且一个个报上名来,让柳夫人见识见识。”
那主位的柳夫人微微一笑,果然一一看着她们介绍后,上下看了几眼,又上来一个个模了手问了几句,无非是针黹如何,家里情况怎么样,家里还有些什么人,想要去个什么样的人家,看上去极是亲切的样子,倒让几个女孩子放松了下来,一一回答,只有急云只不太说话,那柳夫人也并不在意,只模着她的手笑吟吟地,脸上却是看不出对哪个特别满意的样子,似是个个都不错。
急云知道,自己只剩下今天可以动手了。
一番相看后,苗教习带着她们下去了。
花厅里,李牙婆不慌不忙地喝着茶,并不出言,柳夫人原只是笑盈盈,到底按捺不住,说道:“果然这批都是好货色,除了你信中说的那两个外,那个叫丽妲的也极好,看上去似乎有外族血统?”
李牙婆喝了口茶,脸上恰到好处地带了些意外的笑容道:“好眼光,那孩子的母亲是关外的女奴,父亲倒是个贵族,打仗带回来的战利品,那女奴生了她便死了,家里嫡妻忌讳人种不同,与嫡子嫡女在一起太过醒目,索性卖了她,一般人不仔细看看不出,你居然能看出来。”
柳夫人笑道:“我从前是见过的,眼珠子略有些蓝意,发色也淡,肤色白,深眼高鼻不提了,另一条,现在她还没长开,将来长开后,那北边关外的人种却是和我们不同,大秦女子,胸乳大多是圆盘状,那海外的人种,却都是山峰状,形状极好,手脚细长,很是受欢迎的。只一条,汗毛重了些,又有些体味,而且老得极快,皮肤毛孔明显,又容易发胖,一胖便全走了形,接客不了多久,这个丽妲好就好在身上也有着大秦的血缘,因而汗毛并不如关外一般的重,骨架子也小,若是好好j□j,饮食上调理调理,倒是个尤物。♀”
李牙婆笑而不语,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
柳夫人终于按捺不住,笑道:“上次宝珠那丫头,我承了您的情,这次就这阿瓦、翠翠、丽妲这三个,我一总儿给您两千两银子,您看成不?”
李牙婆微微一笑,却是看往那名男子道:“还教您这名护卫名姓?看着好生英雄气势!”
柳夫人知她顾左右而言他,是要抬高价钱,只是如今印月楼,只得一个萧宝珠拿得出手,好在也是极为优秀,仅凭她一个,京城其他楼子都被她的光芒掩盖了,只是头牌一向风光只得寥寥数年,要保持如今楼子的盛名,唯有继续采办好的苗子,细细j□j,才跟得上,京里来来去去也就这些货色,倒是这个李牙婆,虽然一贯要的价极高,手里的女孩却都是极好的,这次一次有三个这么好的,也是仗着和她相交多年才拿了出来,否则若是卖给京城其他楼子,自己这生意也不好做了,今日少不得要大出血一番,端的只看自己的手段了,只得笑着回答道:“这位护卫却不是我的,这位英雄姓王名广,乃是清微教的弟子,豫侯爷的护卫,豫侯爷与我有些私交,知道我要亲自来这边采办,你知道的,如今西北边大旱,路上不太平,豫侯爷便借了这名护卫给我,一路也有个保障,实也是我给他夸了口,说姐姐这里有极品,将来养成,必要送他尝一个头汤的,否则如何有这样的脸面?”
李牙婆肃然站起来向王广施礼道:“原来是清微教的弟子,却不知是内门那一支的弟子?却是我有失恭敬了。”
那王广脸上原有得意之色,却被李牙婆一问,面上有些尴尬,勉强换了个礼道:“师门内部大比,五年一次,鄙人却是赶上,如今暂且还是外门记名弟子。”
李牙婆仍端容道:“原来如此,我看英雄如此气概,定是武艺高强,想必成为内门弟子指日可待,将来若有求助之时,还望英雄襄助。”
王广勉强笑道:“好说。”
柳夫人却是心下有些郁闷,原来两方谈生意压价,最靠气势,她提出豫侯爷的名头以及护卫出身清微教弟子,原是给自己壮壮声势,压一压李牙婆的气势,也好压价,谁知道李牙婆一言便打下了他们的气势,这价格上却是不好让,只好又笑道:“适才谈的价格如何?姐姐这次便再让一让妹妹了?”
李牙婆叹道:“此次我去采办,大不易,西北边蝗灾荒年也罢了,路上全是流民,几次都几乎被打抢,路上甚至遇到了瘟病流传的村镇,走这一遭,拼了老命才带了这几个女女圭女圭出来,走了这一遭,全身骨头都散了,回来又病了许多日子,如今才堪堪好起来,仍是精神不济,我只想着做完这一批,差不多够下半生养老了便要收手不干了,你说说,卖这样便宜可值当?我原打算分开卖给几家,一家两千两银子,三个孩子六千两银子就够了,还得分给下边的教习,打点官府呢,毕竟卖给你们,老身身上是担着干系的,你也看到了,那样的货色,随便调养调养,将来怕不是三棵摇钱树?妹妹若是体谅姐姐,便再添些吧,别的不说,若是不顾及我们的情分,这三个女女圭女圭,我随便藏起来一个两个,卖给京城其他家,你又如何?”
柳夫人勉强笑了笑,心里也知道此次是被李牙婆吃定了,只好肉痛道:“那便再添五百两可使得?姐姐也要体谅我,这几个女女圭女圭只是如今看着还好,却不知堪不堪调-教,若是不听使唤,还得想办法哩,更别提几年后成材与否还是了,万一不成或者长残了,那这价钱真是砸在手里了,这样贵的价钱,在别家,都能买二、三十个容貌上好的女孩子了。”
李牙婆微微一笑道:“三千两银子一分都不能少,若是嫌贵去别家挑好了,这样的资质,我是不愁卖的,这样的人我是一直藏着,先给妹妹看的了,若是你不要,明儿我广发帖子,保证一天就能卖掉,看在妹妹份上,大不了今晚我送两个小女女圭女圭给这位王护卫尝一尝,开开荤,你看如何?”
王护卫脸上一僵,开口道:“师门有戒律,多谢了,不必了。”
柳夫人轻叹道:“好吧,只是姐姐下一次若是再遇上好孩子,千万再要留给我。”
李牙婆脸上笑容绽放:“我倒是不介意的,只是好的孩子可遇不可求,这还是亏了遇上旱灾蝗灾,不然哪里能买到?既然已是谈定了,其他孩子还要看看么?”
柳夫人笑道:“多谢了,看了这三个,其他那几个哪里还看得上,还要赶回京里呢,千里迢迢的,带多了也不方便,就这三个女圭女圭一车子回去,王护卫武艺高强,定是能护着我们全须全尾的回去的。”
李牙婆也笑道:“难得过来一次,也先住上几天,让我尽尽地主之谊,我已备下了些土产招待你们。”
柳夫人笑道:“且叨扰一日,明儿就走了,京里还有许多事情,不敢在这儿耽搁太久,再则王护卫也还有职责在身呢,哪里敢耽误他的时间。”
李牙婆微微一笑,也不挽留,知道她这次大放血,自然要让这三个女孩子妥妥当当的进了京才算稳当,请得动清微教的外门弟子来做护卫,可见这次的重视和小心,自己做成了一单生意,心情也是极好,自然吩咐设宴款待,后院楼里清出几间客房来让她们住,王护卫因是护卫,也住在后院靠外的客房内,以便守卫,到底是门户人家出身的,也并不忌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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