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8-05
“琴姐,我的发箍松了……”
“琴姐,我的佩带在哪儿啊?”“眼影还不够浓,琴姐……”
天堂剧院,女化妆室里一团忙乱。♀
“该死的宝珠还没到吗,不知道又跟哪个小白脸约会去了,索性让我去跟曼音说下,别在团里干了。”琴姐一面帮映柳梳头,手上的簪子一根根利索地插到她发髻里,嘴里烦躁地唠叨着。“好了,好了,你们叫也没用,姝安还等着呢,总不见得你们一个个,比她更重要吧。”
映柳一把夺过琴姐手里的木梳,抛过去一个媚眼,嗲声嗲气地说,“行了,琴姐姐,剩下的我自己来收拾。”
琴姐不理她,自顾往里间去了。专属化妆间里,白姝安穿好了舞蹈的服装,蓬散着长发,独坐在镜子前,悠闲地看着报纸。
“音乐都快响了,你还有这闲情!”
“看来今天又把你忙坏了?”白姝安懒洋洋地回答。
“能不忙吗,那宝珠,三天两头迟到。”琴姐从化妆箱里拿出七七八八的工具,开始帮她梳理发型。“不就仗着她那七叔父还是八舅爷,传言是这剧院的总经理的什么亲戚。”
琴姐口气里满是酸涩,白姝安打趣地说:“我看就算她亲舅舅是这剧院的总经理,琴姐也不放在眼里的。”
琴姐笑得两手一哆嗦,手里的一把头发松松垮垮地掉下去:“你这小妮子,不跟你扯笑了。有时间帮着劝劝曼音,正经找个踏实的,不然真的想忙死我这把老骨头吗?”
白姝安不作答,只对着镜子傻笑。
琴姐梳好了头,急匆匆地出去,那门才关上,又钻进一个头来,这次是映柳。
映柳手捧热茶,用吸管吮着,一幅焦灼难忍的样子:“外面实在太吵,我到你这里透透气。”
“是不是宝珠来了?”白姝安一面给双唇上色,一面欠起凳子为她让路。
“可不是,也不知她哪里来的胆子,明目张胆地迟到不说,连琴姐也不放在眼里。”映柳拉起厚重的裙角,整个人坐到梳妆台上,两条腿悠闲地来回荡着。
“不说她了,说说你们这次去南方,有什么有趣的事?”姝安抿了抿唇,新上的粉色唇彩便均匀地化开在两瓣薄薄的唇上。
映柳突然捧月复而笑:“说起来还真有。”
“什么事……”白姝安一下也来了兴致,停下动作,反过身子,掐着她的手腕催促道,“快说呀!”
“两个贵妇打架,你见过么,还当着几百人的面。”映柳蹭一下跳到地上,摆起一个气势汹汹的架势,那石榴裙裾也跟着曳地而走。
“哦,原因?”白姝安半信半疑。
“自然是为了咱们的舞蹈王子若旻哥咯,你不知道,他在广州迷倒了多少女人!”映柳清了清嗓子,说得天花乱坠,“那些天我和若旻哥在广州xx电视台演播厅的比赛现场当评委,你也知道,现场也有好几百号人,有两个女人从海选到决赛,每次都坐在观众席第一排,还时不时地向若旻哥跑过来几个媚眼,一看打扮就知道,都是那些早早嫁了人,老公在外面花天酒地,自己独守空闺,又不甘寂寞的贵妇人。”
“行了行了,你个看相的,人家再怎么不甘寂寞,好歹是有身份的人,怎么会打起来?”白姝安深知映柳的脾性,是个大嘴巴,又喜欢夸大其词,只当她开玩笑而已,不过偶尔当做笑话听听,也很有趣。♀
“这个你有所不知,那天下午是半决赛,我和若旻哥早早地到了场地,这节目还没开始录制,突然人群嬉闹起来,有两个女人居然大打出手,据说最先动手的那个女人一开始是气势汹汹的,到后来竟然被打得服服帖帖,等到警察来协调的时候,她已经一声不吭地从后门溜走了……这事闹得我们那天比赛都推迟了整整半个小时,啧啧啧,你想想,几百人看着两个女人打架啊……”
“就算是这样,你又怎么能肯定这事就一定是因为若旻哥,你是不是又在造谣生事?”白姝安突然拿起梳妆匣里一枚簪子,指着她胸部要害,威逼道,“快说,是不是在造谣,还不从实招来!”
“喂喂喂,小妮子,再这样威逼恐吓,小心本姑娘封口,不告诉你下文了。”
“呵呵呵,行了,你能不能长话短说,你这一套,我有点腻了。”白姝安捧月复笑弯了腰。
江映柳也不再继续卖关子,滔滔不绝地说着:“那个得胜的女人,经过本姑娘多方打听,终于知道原来叫李心竹,据说是广州富商李睿忠的独生女,人是长得极高贵,不过呢,就是看起来冷了些……那个李睿忠在广州可是大名鼎鼎,睿海集团的老板,简单地说,就是广州最大的船东了……有一次呀,那个李心竹居然还找到我和若旻哥住宿的酒店呢,你说她要不是若旻哥的终极舞迷,怎么会这样死缠烂打……我还听人说,李心竹原本是嫁了个做珠宝生意的香港老公,可是她命不好,老公突然生病死了,只留下她们孤儿寡母,所以她又回到了广州……”映柳说得有声有色,满头的朱钗绿翠跟着晃晃悠悠。
白姝安还急着等她往下说,却见琴姐风急火燎地进来,催促道:“姑娘们,准备好了么,剧快开场了。”
“来了来了。”两个人同时答应她,映柳因为要先出场,匆匆忙忙整了整衣服就向外冲。今天他们表演的是改编版的歌舞剧《红楼梦影》,映柳是歌队的领唱,因此服装也更沉重些。
白姝安对着镜子整理妆容,感觉脸色还不够憔悴,就拿起眼影刷在暗红的眼眶上铺了一层淡淡的银白,娴静生气的脸上顿时添了几分娇弱,她这才满意地推门出去。
外面的大化妆间里已没有刚才那般忙乱,还未轮到上场的演员或挨坐着闲聊,或独自在角落里看报纸书籍,也有新演员正临阵磨工,一边看剧本一边复习动作……
走到门口时,五彩缤纷的服装架分立两排,中间一顶插翎戴羽的锦绣官帽竟朝她游走而来,待她停下脚步,那顶帽子也停止了游动,帽子忽而被掀开,里面露出一张灿若朝霞的脸,正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朝她窃笑。
白姝安记得这张脸,她粉女敕无暇的皮肤,红似杜鹃的小嘴,如春日里温暖和煦的阳光,莫名地在一瞬间让她的心里充满了奇异的美好。
她缓缓地蹲子,微笑地望着小女孩。小女孩朝她挤了挤眼睛,伸出一根圆圆的手指放在唇边,轻嘘了一声,悄悄说道:“阿姨不记得我了吗,我的名字叫顾雨欣,嘻嘻,我在跟妈妈玩捉迷藏的游戏,阿姨别出声哦!”
“你妈妈在哪里呀?”
“她在跟朋友说重要的话,让我自己先玩会,我就躲在这里等她来找我。”
环顾左右,却没有发现那天在湖畔看到的贵妇,想必这个小鬼灵精是自己偷偷跑开的。“那好,你乖乖待在这里,等着妈妈来哦。”
“嗯。”小女孩用力点了点头。
白姝安起身叫来琴姐,让她务必看好小女孩,帮她找到她的妈妈,嘱咐完之后才匆匆忙忙往舞台而去。
********************************
偌大的剧场里,黑压压地一片,座无虚席。
旖旎灯光之下,上演着一段怀金悼玉、歌舞翩跹的红楼奇缘……
“吱呀”一声,二楼某包厢的门亮出一道缝,进来一个男侍,把一盘子瓜果放在小圆桌上,又转身离去。
黑暗中,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低低地问道:“那扮演贾宝玉的舞蹈演员是谁?”
“叫杜若旻,他和白姝安同是月城歌舞团的台柱,作为最佳拍档,是大家公认的金童玉女来着。”另一个男子嬉笑了两声,随手抓了一把杏仁,细细嚼起来,“这几年他越发地红了,迷她的女人很多,他的那点事,道上都知道,明的叫他舞蹈王子,暗地里都称他师女乃杀手。”
“哦?”他有些怀疑,但口吻却是冷冷的,“月城舞蹈团在这里很有名气吗?”
“月城歌舞团是白姝安的老师林曼音一手创办的,十二年前,她在月城广招歌舞人才,发展了一批新秀,杜若旻就是其中一个。这些年来,但凡月城有什么大的文艺汇演,他们歌舞团都会选送一两个节目,算是月城文艺界的精英吧。”
“你跟杜若旻很熟吗?”
“采访过几次,不过都是走过场而已,要说深交是没有的。”
“怎么上一次来月城时没见着他。”他平静地追问,眼光却依旧死死地盯着台上。
“人红事多么,前段时间恐怕是到外地去演出了吧。”
……
一边是锣鼓喧天,一边是哀音沉沉,舞台上东边的贾宝玉正在洞房花烛,而西边的*妃子却快要香消玉殒,两种极不和谐的音乐同时响起,台下的观众在瞬间变得死寂一般的沉默,有人用责难痛恨的眼神盯着贾宝玉,有人则忧伤地看着躺在榻上焚稿的林黛玉默默垂泪,这一刻,演员不再是演员,观众也不仅仅是观众,所有的人似乎都已融为一体,只为着剧中人的喜怒哀乐而一起欢喜悲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