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于凛冽的晚风中侧过头去,一眼,便看见了方才录像带中那熟悉的场景。
这儿底下便是湍急的河流,几十年如一日从未变过,河水犹如张嘴的猛兽,什么都能吞噬。
莫南爵降下车速,雷声大雨点更大,男人红枫色的袖口挽起,修长的手臂搭在方向盘上,他侧过头,猩红的瞳仁堪比豺狼野豹,一瞬不瞬的紧盯着那新修的栏杆。
几乎刺得他双目失明。
当初,就是在这里,发生了一件在他看来再也平常不过的事情,有仇报仇,血债血偿,莫南爵从死人堆里站起来时,就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
可是懂又能怎么样?
就因为死的是她的父母,这些道理都成了虚无的,她和他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善恶分开两边,黑白本就是殊途,可莫南爵从未想过把她染黑,他说过,只要她愿意,他会将自己的世界空出一片白色。
那是他独留给她的,他可以为了她过正常的人的生活,买菜做饭,朝九晚五,他可以丢开纸醉金迷灯红酒绿,莫南爵想,也许他们真的到一个岛上去住,他为她丢开尊贵与地位,也未尝不可。
可他这才明白,自己当真是妄念了,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得到平凡的爱情?他说爱就是爱,爱了就会深爱,可是这些真的都没用,爱能证明什么?能抵过血海深仇吗?
她被洛萧带走,他也坚信她还是他的,他会把她夺回来,也只是时间问题,莫南爵从来都不想伤害她,他不会爱,可他做的事情都是想要保护他,也许他张开的手臂不足以遮挡天下,却也稳当的遮在她的头顶。
他笑出声来,莫南爵曾经不止一次的觉得洛萧残忍,他无法理解为什么洛萧的爱就能那样伤害童染,他嗤笑,他不屑……
结果到头来,他同洛萧一样,也是那个能伤害到她的人。
他步伐小心,跟她的这条路他比任何人走的都要谨慎,比任何人都要珍惜,他希望童染能一辈子保持那天真清澈的笑容,为她的笑他可以月复背受敌,不顾身体,甚至是背负骂名……
可,到底还是避免不了伤害她。
莫南爵伸手抹了下脸上的雨水,刺得掌心生疼,他浑身僵硬,那张a4纸被雨水打湿,此刻正安静的躺在边上,上面的画像被晕染开来,逐渐开始模糊。
他嘴角勾勒出极深的嘲讽,莫南爵将视线从那张纸上生生别开,双手握住方向盘,闭上眼睛时,眼角沁出水珠,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蓦地,身后传来喇叭声,陈安好不容易追上他,还以为他要做什么,“爵,你先……”
话还未说话,只见莫南爵猝然睁开眼睛,他用力踩下油门,布加迪威航便对着当年出事的栏杆直直的冲了过去!
砰
布加迪威航整个撞在栏杆上,引起剧烈的抖动,断裂开的栏杆擦着雨水滚进下方的河水里,莫南爵眸中溢满痛楚之色,车轮还在飞滚,眼看着整辆车就要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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