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无疑是最了解徐庶为人的人,如今,徐庶能做什么决定,他其实早就料到了。但是,徐庶的为人是怎么样的呢?我不清楚,却也不是一无所知。《三国演义》里对徐庶的描述很简洁,甚至连归宿也没有说出来,自然只因为他不过是书中的一个过渡人物,或者,更是因为他对刘备的忠诚有问题,不适合罗贯中写下去?
在刘备苦心经营新野过程之初,徐庶毛遂自荐,作了刘备的军师后,大展才华,在数月之间连施妙计,杀吕旷斩吕翔,大破八门金锁阵,败曹仁取樊城,使刘备的士气军心为之一变,使曹操的嚣张气焰为之一寒,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这样的人,为人会是怎样的?诸葛亮曾经说过:“卿三人仕进可至刺史郡守也!”这话中三人,其中一个便是他的好友徐庶。这句话的实际意思是说徐庶的只能做官做到刺史郡守,但是不是可是也这么理解,徐庶胸无大志呢?
徐庶年轻的时候是学武的,曾经替朋友杀过豪强恶霸,但说到底不过是一强盗类型的人物。如此,一个小混混,又怎么可能胸怀大志?后来徐庶弃武从文,或许就是在那个时侯才稍稍有了些认识,胸怀也渐渐开阔,理想也越来越大。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徐庶学成,开始有了初步的大志的他,欣然投奔刘备,结果却忽然遭遇自己母亲被曹操掠走这样的事情,于是方寸大乱,进而无奈投奔曹操。当然,说到‘无奈’,只是因为我尚且能看出,此时的他对刘备还是有感情的。如此,徐庶回到曹操那边,母亲因为受不了自己对徐庶的羁绊,一气之下选择自尽,这是对徐庶自己尽孝道的绝大讽刺,带给他的自然就是绝对震撼,以至于我可以想象到他心里的自嘲,以及万念俱灰。
所以我可以看出,徐庶不是不胸怀大志,只是想法尚且不成熟,不是不愿意回归刘备,也不是怕后人耻笑他自己反复无常,实际上只是因为他万念俱灰了。一个万念俱灰的人,是什么人也拉他不回来的!这个,我知道,诸葛亮自然也清楚。
哀莫大于心死!
然而,当一切平静下来,徐庶开始面对现实了,他会怎么样?这倒是个有趣的事情。只可惜,不是当下我能考虑得到的,因为我没时间,因为曹操大军来临,恶战在即!
这时,就在我赞叹诸葛亮也看出了徐庶的确心死的时候,诸葛亮的眼神却无意间也注意到了我。那凌厉的眼神似乎让我感觉,其实他知道我心里在想些什么,让我好不自在。
“伯虎!我欲令人追回元直,你道可有几分把握?”诸葛亮竟然忽然直接跟我说话了,那表情似笑非笑。
我只是有些一愣,旋即也便抬起头与诸葛亮对视,笑着道:“只怕真如军师所说的,没有丝毫的希望。”
诸葛亮闻言却是脸色微变,半响惊讶道:“不想伯虎竟然与我想到一块了,呵呵!”我早料到他会这么一说。
只是我不清楚,诸葛亮为何这时还要提起徐庶。他先前已经盖棺定论,无须多议,如今反倒来问我,倒是稀罕了。更奇怪的是,众人大都有这兴趣的,他却为何偏偏找上我说?我是知道诸葛亮是绝不可能无端端第就只是和我聊天,他似乎还有存有其他的什么目的,只是我现在激动之中,真的还无法想起来而已。
“伯虎,我命你一人前去追回元直,你可有把握?”果然,诸葛亮有话要说。这就是他的目的,让我把心死的徐庶追回来?
我立马摇了摇头,道:“军师,这恐怕有些问题吧?元直先生,他不愿意….”
我话还没说完,诸葛亮就忽然打断了我的话,神秘地道:“莫非伯虎害怕了徐庶,怀疑自己打他不赢?”
我愕然,原来他竟是让我把徐庶抓回来!
我奇怪地看着诸葛亮,道:“军师为何要我去,三将军不可以吗?他可是很乐意的啊…”
诸葛亮笑笑,低声道:“三将军脾性刚烈,况且,这事我还不想有人知晓,怎么,不愿意?”
“军师命令,伯虎自然得令!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何这事还不想让大家知道?”这正是我心中疑惑,所以不得不说。
诸葛亮解释道:“若此事张扬,怕传到曹操耳里去。伯虎此去,势必将元直带回,切莫回樊城,可径投江夏而去!我料定曹操必得知元直失踪,是自去,而非主公为难。如此,元直后来必为其所不容!”
原来闻名天下的卧龙先生,竟然连这种心计也有!真是太强大了。此种蹊跷,我自然明了,当下也不敢托词,随即应道:“我这就去了!”
临行,诸葛亮再三有言,只说我不能多带一兵一卒,只可孤身前往,又低声吩咐了几句,原来是担心我动粗过分了,将来怕老朋友怪罪,只教我要不战而驱徐庶甘愿与我一道。
他倒是看得起我了,不打上一架,那徐庶能老老实实地跟我走?莫不成还指望我能说动徐庶?要是真能这样,诸葛亮还不亲自说了?!真是件麻烦的差事。
我与诸葛亮的悄悄话,并不曾被他们窥见,于是就在厅里众人吵闹不已的时候,我便准备出门了。
“伯虎当谨记言多必失!”诸葛亮吩咐完毕,站直身子忽然又说了句。
“军师放心!末将必不负所托!”说完,我便转身离府,牵了一匹快马,问清了徐庶走的方向后,上马直追而去。
徐庶出发已有半个时辰,我倒是不担心追他不到,咱的马儿装备齐全,可以一路狂追,总不会比不上徐庶那无马镫,无马掌的普通之马吧!只不过,我现在还在想着诸葛亮最后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言多必失?靠!怎么办?又要我不来硬的,又要我少说话,这不是为难我吗?幸亏他也没说不准说,顶多我等会简单明了说几声算了,徐庶不远,管他的,来硬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么想着,我就催起健马,将速度提到了最快,往徐庶方向追去。
过不多时,顶多也就是半个时辰,前方依稀便见徐庶身影,我立马高声狂呼:“元直先生,且慢走!”一句不应,且有二句。
庆幸这一路来,徐庶心里思绪翻腾,走的不急,要不如何能这么早就追上。这时他发现有人叫他了,急忙勒马转身,却只见我快马而来。他自然不认得我了,所以脸上表情很奇怪,于是问道:“你是….”
当下也不等他说完,我便道:“末将是刘使君帐下裨将,赵风赵伯虎!”
“哦?”
闻言徐庶表情倒是有些微微一愣,旋即一脸戒备说道:“是主公派你来的,还是孔明教你来的?”
这话倒是出了我的意料,不过我也不笨,只是道:“是我自己来的!”
“哦?”徐庶这回又是惊讶了,只是好奇地打量起我来。
我暂且不理,只道:“末将有一言相告元直先生,还望先生垂听!”
那徐庶打量了我一番后,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脸上的戒备却忽然消失了,此时又听我有话要说,倒是好奇了,道:“不知是何言?在下洗耳恭听!”
我深呼了口气了,整理思路,旋即道:“不知先生口中方才所言‘主公’,是指刘使君,还是指那曹操?”
徐庶当然立马就知道了我这话是何意了,只听他道:“若是想劝我回去辅佐刘使君,你这念头还是迟早打消了吧!我心已决,勿须多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