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儿。”
“啊……姑姑。”
回到“东宫”,秋儿神情异常,槿奚地呼喊的确吓到了她。她不禁苦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胆小,变得如此在乎?若是以往,就算事情败露,大不了拼死杀出重围,就算死也无惧。可现在,她在害怕什么?害怕自己的冲动不但害了自己,害了别人,而且仇也未报。死是无惧,死后呢?如何面对亲人?秋儿此时很矛盾,事情已然发生,接下来不是担心害怕,而是想办法保住自己。
“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没什么。姑姑,奴婢先下去了。”秋儿躲闪不及,尽管这种借口别人不会相信。行完礼便走了。槿奚看着她慌乱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她知道秋儿有事瞒着,秋儿不愿说她也不好打破沙锅问到底,也只得摇着头离去。
“太子殿下您回来了。”槿奚上前迎候。看似安路涛的心情很好,
“槿奚,东宫最近有什么事发生吗?”安路涛关切地询问,他可容不得自己宫里的人受到委屈。
“没什么大事。刚从阿奴阁调配来一个宫女。”
“哦?”一提到新来的宫女,安路涛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刚刚巧遇的宫女,漂亮又有个性。“让她来见我。”
“是。”
槿奚退至门外,直奔秋儿之处。
“太子要见我?”秋儿好奇。
“是的,快走吧。别让太子久等。”
“姑姑,太子为什么要见我?”秋儿不知为何,心里“咯噔”一下,有不好的感觉。
“傻丫头,东宫新来了一位成员,太子召见也是情里之中的事。别害怕,太子人很好。”槿奚拍着她的手,以示安慰。
秋儿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平复心情。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种不祥的预感?尾随槿奚身后,她越来越会隐藏自己,把自己变成小女人,事事害怕的小女人。隐藏的背后是最利的武器。虚伪的面具越戴越舒适,而这种面具也会渐渐改变自己,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秋儿低头上前,在安路涛身前跪下。
“奴婢秋儿拜见太子殿下。”
“不必多礼,起来吧。”
“谢殿下。”
秋儿起身,依然低着头。
安路涛看着低头不语的秋儿,上下打量着,总感觉在哪儿见过?
“抬起头来。”
秋儿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当四目相对时,各种滋味在心里翻腾。
原来,你就是太子,你就是我的仇人之一。难怪我会冲撞你,没有理由的冲撞。
袖口下紧握的双拳,恨不得此时重击安路涛身上。
这丫头竟是我宫里新来的宫女,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还好没有送她去见父皇,不然我也会落个失查之罪。
“你叫秋儿?我们还真是有缘分。”安路涛坏坏地笑着。
秋儿表现出来的仇恨,在别人眼里却是紧张得发抖。安路涛很乐意看到她害怕的样子,和刚才的不可一视相比,各中滋味只有安路涛明白。
槿奚对他们的对话模不着头脑。秋儿则是慢慢让自己放松,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扑通”一声,跪在地。
“奴婢该死,请殿下恕罪。”
“现在知道害怕了?刚才的勇气呢?”安路涛故意刁难。
“奴婢……奴婢不知道是太子殿下,所以才……”
“那你的意思是,换作别人就可以顶撞?别忘了你只是宫女。”
“奴婢该死,下次再也不敢了。求殿下开恩。”
“你先起来吧。”
秋儿的柔弱让安路涛不忍心再吓她,把她吓傻了,他可就成罪人了。
秋儿起身,不敢正视安路涛。
“现在能告诉我实话吗?”
“回殿下,奴婢家父是镖头,从小跟随父亲学了几招防身术,后来父亲被盗匪杀害,母亲伤心过度,一病不起,最终也离我而去。奴婢无路可去,逃命至京城。就在走投无路之时,看到皇宫的皇榜,故而……奴婢真的不是有心隐瞒。”
“明白了。秋儿,你记住,进了东宫就是东宫人。你就安心在东宫待着,谁也不会把今天的事说出去。至于你,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在外人面前展露武功。”
“谢殿下不杀之恩。”秋儿下跪谢恩。
“快起来。别动不动就下跪。”
“是。”秋儿起身,不禁想:对这样的你,我真下不了手,虽然当年的事与你无关,可是,你是皇家人,我没有不杀你的理由。安路涛,别怪我,怪只怪你的父皇太过心狠手辣。
“秋儿,说句实话,还是刚才无惧任何人的性格比较好。”
秋儿笑笑。“只要殿下您不杀秋儿,秋儿就无惧任何人。”
“哈哈,你也怕死?”
“谁都怕死,何况是秋儿一个小小宫女。”
“说得对啊。再勇敢的英雄也有怕死的时候。”
“殿下,您是不是想到什么了?”秋儿的敏锐观察从未减弱,只有装作不知道。安路涛若有所思的表情在秋儿眼里是那么一览无遗。安路涛觉得,秋儿不但有点身手,头脑也非常灵活。如若好好培养,定是“东宫”的好帮手。
“秋儿……”槿奚暗示秋儿不要乱猜测主子的想法。
“没关系。”安路涛没有生气,反而甚是欣赏。“你的一句话让我想到一个人。”
“谁呀?”
“说了你也不认识,那时候你应该也就十岁左右。我也是听父皇提起的。他是前朝的一个将军,是前朝皇帝的无敌大将军,为前朝皇帝打下江山,出生入死,战功无数,他是敌国的克星,前朝皇帝的福星,而就在我安国进攻的时候,因为怕死,投靠安国。”
“你是说前朝是被这个将军出卖的?”秋儿今天获取了一个惊天秘密,难怪安国就像前朝肚里的蛔虫般,知道它的下一步计划,知道它所有的秘密,原来罪魁祸首竟是前朝皇帝最信任的将军。
“是,安国取前朝而代之,这位将军就被父皇封候拜相,成为安国的开国功臣。”
“运气还真好,不但从死神手里逃出,还被封候。”秋儿看似看玩笑,实则是讽刺,前朝灭亡竟然是家贼难防。“殿下,现在这位将军被封了什么候啊?”
“定远候。父皇怕他像出卖前朝皇帝般出卖安国,定远候也只是个头衔而已,并无实权。”
“皇上真是胆大,这种人应该杀之,以绝后患。”
“这你算说对了,胆子不大如何做得了皇上,一国储君。”
“就不怕养虎为患?”秋儿意有所指,安路涛只当作一场简单的对话,闲聊而已。
“人心都是肉长的,早晚他会被安国感动,完完全全臣服于安国膝下。”
“是吗?”秋儿嘲笑安路涛的自信,也许定远候会臣服,她永远不会因所谓的“感动”而放弃报仇,如今,在她心里,仇人又多了一个。
定远候?等着吧,早晚有一天,我会杀了你,你的好日子不远矣。
槿奚站在一旁,不舍得离去。听着安路涛和秋儿的对话,她觉得自己也长了不少知识,也从来没见过除了安辰逸,还有哪个人会和太子长聊这么久,而且对答如流,尽管太子为人和善,下人终归是下人,哪有不分主仆之理。然,看似柔柔弱弱的秋儿,骨子里却很强大,她能让太子凯凯而谈,不觉得厌烦。槿奚不能小看这个宫女。甚至怀疑,她真的只是一个镖头的女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