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葬煌将山寨交给姚平和黄坛二人看守,自己则陪送着离丘子往问石县走。
由于众人在月宫经历四天,尘世却已经是四年,万琪万瑾姐妹两个也是隐居在大理虫谷的附近,四年间一直没有出去过,所以众人没有人知道官府的通缉令早已经撤了。
众人还把自己当成被批捕的要犯,一直挑崇山峻岭的小道走。沿路走了许多天,渐渐感觉没有什么风声,便试着走到大路上来,见附近州府县衙都没有批捕盗墓贼的文书,这才大着胆子。
想想已经四年了,风声早就过了。
众人也不敢声张,见没有危险,便晓行夜宿,快马加鞭的往问石县赶。沿路也不敢多逗留,一来思乡心切,二来怕被人认出来是盗墓贼。
离丘子则是心急如焚,每到一个客栈换了马,饭都不吃,就让小二备好干粮,喂饱马就上路。心里对妻子阿琳的思念之情是越来越浓。
如今天气炎热,每天日头毒烈,离丘子顾忌不得这些,一心只想着赶路。项祖一家四口团聚,离家甚久,虽说一心归隐,不过眼下还没找到好的去处。
家在问石县,总得要回去先看看,要是风声真的停了,问石县好歹是个家,能暂时有个歇脚的地方。所以众人都不畏毒烈的日头,连天的赶着路。
葬煌更是于心有愧,众人远离尘嚣,差点经历人世间沧桑巨变,顶着烈日赶路也不敢有怨言,只盼能早日将这些人都送回到问石县去,也好做最后的弥补。
葬煌心里也更担心阿琳,怕因为自己的原因害的离丘子又要打光棍。想想离丘子这么多年来成个亲是多么的不容易……
盗墓之人,想要有个完整的家,是一件很奢侈的事!
这一日走大路,快马加鞭。速度十分的迅捷。才半个月的时间就从大理走到了中原,前面算算路程,差不多再有三四天就能到问石县了。
众人心里兴奋,离丘子则是高兴的夜里睡不着。看着今晚夜色倍明,便对众人道:“不如今夜赶路,正好天气凉爽也不会中暑,等天明了后找家客栈歇了,后天就能到梦魇村了,再过一天的路程就能回家!”
一提到梦魇村,金童子就想起外公洪老头来,便急忙赞成道:“我同意胡子叔的,很久没见到外公我很想他,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说着。心里想起离丘子说起在月宫碰到纸人,纸人又说他被侍卫抓住了要挟。估计很可能这些年早被侍卫折磨死了……金童子急于想知道答案。
万琪很怕洪老头,但想想自己给洪老头养了这么多年的外孙,如今两家也算是亲戚了,以前的过节应该化销了吧。万琪和项祖也想见到洪老头后跟他说明已经收了金童子做干儿子的事。
但更希望洪老头死了,这样就不用多费唇舌多生事端。如果没死,二人在心里盘算着如何该跟洪老头说又不让他打坏主意。
众人都同意连夜赶路,便就点上火把,将前后都照亮,快马加鞭的奔跑起来。是夜清风徐徐,连日来的暑期让众人都疲惫不堪。但被这清风吹拂过后,都觉得清爽了许多。
离丘子看着天色不禁自言自语道:“要是天天晚上都能有这么好的月色,估计能提前一天回家……”
“先生这么想念嫂子,我知道这山附近有一条近路,可以去试试!”钟梁经常在山里打猎,对问石县附近的县城都熟悉。
离丘子想起来从祁连山回来的时候就是因为自己要抄近路想早点回家。结果险些酿成悲剧,便急忙道:“这一次大家一起走,彼此有个照应,毕竟我们的身份不足为外人道,还是多个人多一份安全!”
众人都点头。分别了那么久,谁也不愿意再一次的经历沧桑巨变、天人永隔!
赶着路,葬煌觉得气氛有些沉闷,憋了这么多日,一直心里愧疚不敢多说话,如今他们的家就在前面不远,心里的石头已经落下来一大半,便高兴的道:“回去后都有什么打算,钟梁是要成亲吗?”
钟梁笑道:“自然,自然,等了这么多天……应该是这么多年,不能让瑾儿再等我了,她头上都有白发了!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
书读的不多,钟梁实在不知道下面应该怎么讲。葬煌道:“是不是想说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
钟梁大笑道:“还是头领有学问!”万瑾听到这些后轻声哼了下鼻子,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先生和头领都在跟前,怕他们听到,便没敢出声。
这么多年过去了,心里仍然还是如以前的心思,死活不愿意嫁给钟梁。对项祖的痴情仍然不灭!
葬煌此时特意看了万瑾一眼,注意到她神色不悦。葬煌也是个明眼人,知道万瑾不喜欢钟梁,但这婚事可由不得她做主。
于家,项祖是长兄,有他做主。于队伍,葬煌是头领,离丘子是军师,也有这二人给做主。这二人的话也就是君命!所以万瑾就算是一千个一万个不答应,也由不得她!
之前在祁连山离丘子曾经在收到第一笔彩礼的时候就亲口说过钟梁的婚事他做主。如今葬煌爱惜钟梁,器重他力拔山河,所以也要替他做主。
君命难为,万瑾是敢怒不敢言!
其实离丘子已经懒得再去管别人的家事了。虽然都是一伙的,但名义上的军师总不及有血缘关系来的亲近,说这些话毕竟还是有些见外。
再者离丘子也怕钟梁因为万瑾而酿出什么悲剧的事来,便想别人的婚事还是别人去操心,一切且看天意如何吧!
众人边走边谈论着婚事,这漫漫长夜很快就过去了。天刚亮的时候,一缕阳光从山头飘起,整个大地瞬间都觉得灼热起来。
钟梁认得前面的路,说道:“再走半个时辰就下山了,前面就是集市,找家客栈歇一天,等晚上咱们再赶路!”
夏日的阳光毒辣,害的人困马乏,一天下来赶不了多少的路。离丘子看着太阳想起来在祁连山的时候,那时候是多么的喜欢太阳。而如今,却是多么的厌恶太阳。
人的心境,总是随着环境与世事而变迁!
这样,人便也久历风霜,变得成熟,看透了世间的许多事。
离丘子此刻的心思,就是找到妻子,之后择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起来。别的事情此生再不愿意过问!
情多累人!仇恨、恩情等全部都放下,不想再追究任何人任何事了!
下得山来,走到热闹的集市上,众人赶了一整天的路,都饿了。迎面就看到一个卖包子的铺子,便都迫不及待的坐下来要了几屉大肉包子两壶茶,一顿狼吞虎咽,不够吃,又再要了几屉。
一行一共是七人,一连吃了十几屉大肉包子,这才觉得饱。离丘子很久没有吃的这么香这么饱过,连日来赶路不是在马上吃,就是随处找个地方干粮就着水胡乱的吃。
如今家就在眼前,吃饭都香了起来。吃了肉包子,又看到铺子里还有酱牛肉、羊肉汤,钟梁嘴馋,说包子不够吃,又要吃。
反正众人都赶了这么多天的路,都没好好吃一顿,而且现在离丘子和这一家四口都是腰缠万贯,哪里还在乎几碗肉汤的钱,便让众人都放开了怀吃。
金童子生来命苦,在梦魇村里没吃过这么香的肉,在祁连山又是整日的吃烤肉,没什么味道,而这些年又在虫谷附近隐居,吃的多半都是蛇鼠的肉,几乎一顿像样的饭都没吃过。
见到这么多闻着喷香的饭,再加上他如今又是长身体的时候,便一顿吃了四屉大肉包子,六碗羊肉泡馍,食量和钟梁有的一拼。
干娘和干姨见他这般吃相怕他撑坏了肚子,连连道:“少吃点,吃不了就带在路上吃。”正吃着,葬煌猛然抬头看到远处有一个大户人家人口挂着白灯笼。
“晦气!大白天的刚走到市集就触了霉头!”葬煌看着那白灯笼道。万琪朝那地方看了一眼,低声笑道:“头领,咱们是干这个的,还怕什么霉头不霉头的!”
葬煌笑道:“我也就是说笑,看这情形,应该是个大户人家,就是不知道陪葬品有多重……”离丘子见葬煌心痒痒,急忙道:“别说了,快吃完找家客栈歇了!”
“好好……离兄现如今是真的归心似箭啊,我又怎敢多事……”葬煌急匆匆将饭吃完,姐妹两个正要掏银子结账,突然看到一匹快马飞奔至那大户人家里,没过多久后,那家里出来了几个家丁,提着几盏红色灯笼,挂在了白色灯笼的旁边。
一时间,这一奇怪的举动将一行七人的目光吸引住,众人便都坐着不动,呆呆的看那大户人家到底是在弄什么名堂。
葬煌道:“这大户人家是不是死了上百岁的老寿星,所以是喜丧,一边挂红一边挂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