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明明晴空万里,白云朵朵,转眼间,狂风大作,乌云蔽日,电闪雷鸣,大雨哗啦啦的下起来,砸在身上,还生疼生疼的!
“这鬼天气,太吓人了!”
轰隆隆!
凤舞话音刚落,立马一道闪电劈下,吓得她尖叫一声,扔了手中的针线,连忙缩到了章小草这边,紧紧地贴着她!
章小草正无意识的模着右手腕的白玉镯子发呆,冷不丁靠过一个人来,也吓了一跳,拍着胸口揶揄道:“你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还怕打雷啊!”
凤舞罕见的没有反驳,依旧紧紧地挨着她,听着还不停轰隆作响的天空,就不想再挪开了!
“你不觉得打雷很恐怖吗?像是天空要裂开似的!”
章小草点点头:“是有些恐怖,不过在家里呆着就不觉得了!你以前在皇宫,打雷的时候你要怎么办?难道就抱着司琴她们?”
凤舞闻言,笑得一脸幸福:“每次遇到打雷的天气,父皇就会到星月殿来,抱着我坐在椅子上,拿着书慈祥的给我讲故事,一直到不打雷,或是我睡着了,他才离开!”
章小草有些意外,一般有作为的帝王都是日理万机,每天忙着处理公务,也就没有多少时间与子女沟通感情,再加上子女众多,十天半个月能见上一见都不错了,所以都说皇家父子(父女)感情淡薄!
现在听了凤舞的话,安隆帝怕是真的疼爱这个女儿的,并非因为是宠妃的女儿,才多宠爱几分!
“你父皇对你真好,就是寻常人家的父亲,也不见得会在打雷时,亲自守在女儿身边!”
凤舞得瑟的点点头,骄傲道:“那是!谁叫本公主貌美如花,又聪明伶俐,父皇当然对我好!”
章小草看着她得意洋洋的小模样,无言的笑了,突然想起前世的一件事!
前世还小的时候,她并不怕打雷,甚至还跟着村子里大一些的孩子拿着抓鱼工具,顶着雷声,去那些沟沟渠渠捉鱼,每次在他们的帮助下,都能捉到好多,更有趣的是有次水太大,没有捉到鱼,竟然在一处避雨的小洞穴里发现了十好几只避雨的刺猬,他们看着好玩,就全部捉了回去!
有只刺猬奇大无比,乡亲们都很惊奇,好奇的称了一下,竟然有十二斤,当时村子里就有老人说,这只刺猬怕是要成精了,今天打那么吓人的雷,应该是在渡劫什么的,绝对不能伤害,一定要把它还有它的这些子子孙孙都放生!
最后的确是放生了,将它们放回了原来的地方,只是被村子里一个喜欢吃这些东西的人知道了,又抓回去全部杀的吃了,他们这些小伙伴知道后,都难过的不得了!
那时都不懂事,只觉得那个人太坏了,就相约着一起跑去那户人家,站在他家门口破口大骂,那人气不过,拿着鞭子追着他们打,有的人被打了,骂的就更凶了!
后来这事不了了之,可是没过多久,那人唯一的儿子突然死了,竟是一点征兆也没有,村子里好多人都说是因为他吃了刺猬一家,所以遭到了报应,这一说法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赞同,章小草也觉得是这样,所以她就再也不敢在打雷下雨天去外面玩儿,只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
而那个吃刺猬的人,自从儿子死后,也不吃刺猬这类东西了,甚至不再吃鱼肉,常年茹素,每年还会买回一些鳖、鳝鱼等动物放生!
长大后,章小草明白了事理,才终于知道,这个已经垂垂老矣的孤独老人才真正的可怜人,以为是自己的好吃,导致唯一儿子的死亡,悔恨终身,不管如何,他都是个疼爱儿子的慈祥的父亲!
凤舞听完章小草说的这个故事,却有另一番理解:“那人是个好父亲!他不一定觉得是自己吃了刺猬,才导致儿子早亡,也许他是在用另一种方式想给儿子积德,希望他投胎转世时,能投个好人家!”
章小草一听,觉得甚有道理,也许二者皆有,总归是个疼爱孩子的好父亲!
看着又拿着针线,低头认真缝合衣裳的凤舞,开玩笑道:“唉,你父皇真可怜,把你捧在手心里养大,最后还是输给了我义父,这就是所谓的女生外向么?”
凤舞闻言,脸色蓦地一变,脑子里仔细的回想着可有给父皇做过什么,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就算父皇寿辰,她也只是让擅厨艺的司书精心做一份汤水,或是让擅女工的司画做一套精致的衣裳送给父皇,自己却从来没动过手,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惭愧,看着手中已经完成一半的夏衣,也做不下去了!
章小草一看,心知玩笑开大了,连忙安慰道:“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别放在心上,要是真觉得对不起你父皇,你现在再孝顺他也不迟啊!”
凤舞微笑着拉着她的手,摇摇头道:“你说的没错!我不是个好女儿,父皇对我千好万好,我却没有好好孝敬他,倒是时常惹麻烦,让他头疼,前些时日,他让我早日回宫,我却不予理会,拖着不愿意离开,父皇心里肯定难受极了!”
章小草闻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安隆帝借着查验棉地的由头,已经派了两拨人来接凤舞回宫,只是凤舞不想离开,就没回去,现在凤舞这么说,大概是自己生了回宫的心思!
凤舞若无其事的拿起做了一半的衣衫,又开始缝起来,她动作很慢很仔细,这件衣裳也缝了两三天,从布料、样式、绣纹,无一不是她亲自挑选的,虽然不是她动手裁制、刺绣,却也花了她很多心血!
章小草呆呆的看着窗外的疾风骤雨,气氛一时陷入凝滞!
凤舞仔细的将袖子最后一段缝合完,正要起身回自己的屋子,又见章小草在发呆,顿时起了开玩笑的心思,揶揄道:“你还说我,你看看你这些天,天天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在想着你那个青梅竹马?”
章小草回过神来,羞恼道:“什么青梅竹马?你乱说什么呢!”
凤舞一看,像是抓到她的小辫子似的,得意大笑:“别急着否认,在温泉庄子那会儿,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你们俩有‘奸情’,现在人家还天天过来,还说是找你义父叙旧,哪里来的那么多旧可叙,还不是为了过来多看你一眼?!”
章小草见她声音越说越大,心知你越是着急,她越是说的有劲儿,便闭口不言,两眼看着窗外!
果然,凤舞见她不搭言,也觉得没意思,推了推她的肩膀:“哎哎,你要是真想着那小子,那小子正好对你有意,你们俩干脆把事情办了不就好了吗?这成了一家人,天天能见面说话,省得两人见个面,不仅要扯别的借口,还得顾忌旁人说闲话!”
章小草瞪了她一眼:“又在瞎出馊主意!我比你还小上一岁,办什么事啊!”
“哟,这下终于承认了吧!还想瞒我,哼!”
凤舞得瑟的叉着腰,小模样就跟抓到偷吃了粮食的小猫似的!
章小草翻了个白眼,自始至终都没有刻意的隐瞒过和林肇源之间的关系,是她自己太笨,一直没看出来而已!
凤舞见她不说话,以为她还不好意思承认,于是又挤着她坐下,两眼发亮:“虽然我觉得那个姓林的配你还差了点儿,不过你俩相识的早,有感情在,以后成亲了,也合得来,听说他还是中州府的解元,将就将就也没事,明年下场,极有可能高中,你现在还小,不急着和他成亲,倒是可以先定下,等他高中回来,再骑着高头大马迎娶你,这不是美事一桩么?”
章小草满头黑线,明明大家口中极为不错的夫婿人选,到了她嘴里就变成了将就,这就是等级差别,造成的眼光差别么?
“那等他高中了,再成亲不是更好么?要是没高中,我再另觅佳婿不是更好?”
见凤舞一脸不满意,遂故意说道!
凤舞一听,睨了她一眼:“他要是真的高中了,就是你配不上他了!到时京中有的是官员想他做乘龙快婿!”
不过,几乎是些官职不高,家中女子攀不上更高的枝儿,倒不如寻模有前程的寒家子弟,再疏通关系,提拔提拔,还怕没前程,今后对自家不尽力?
章小草瞪着她,没好气道:“我有那么差么?”竟然和女乃女乃有一样的想法,认为他高中后,会另攀高枝去!
凤舞嘿嘿笑道:“你品貌自是不差,可是比起那些官家小姐来,你亏在了出身啊,但凡有抱负的寒家子弟,都不会放过任何高升的机会!”
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不然也不会隔几年,京城就不会有在老家守着清贫侍奉老人、照顾孩子的妇人千里迢迢的跑去京城寻夫,闹得满城皆知的丑闻来,最好的结果,不过是贬妻为妾,最坏的就是一封休书,净身出户,连孩子都没得份儿,甚至有人还因此丧命!
章小草见她说的煞有其事,淡声道:“要是他真有这心思,那就更嫁不得!他若是心如磐石,就是没定亲,他也不会生出歪心来!”
凤舞一听,赞同的点点头,拍着她的肩头笑道:“果然是我星月的朋友,该有这份大气!”
说罢,她又皱着眉头纠结道:“要是他被人逼迫,不得已怎么办?”
章小草噗嗤一笑:“净操些闲心!有这功夫,还是赶紧把衣服做出来,不然等你做好了,这夏天都要过去了!”
凤舞嘟囔了几句,见雨已经停了,便抱着衣服走了!
章小草摇头失笑,脑海里不自觉的回想起那个火热的夜晚,不禁两颊发烫,若不是他最后及时刹住,她怕是已经掉进他编织的柔情的网里,唉,情字误人,情字误人啊!
临走前,他再次提出把两人的事先定下,她没有立即答复,只说要好好想想,她清楚的看到他眼里闪过一抹失望,却没有面前,这些天,她也一直考虑要不要先定下,现在凤舞又提起这事,还说了同女乃女乃一样的话,她相信他不是那种人,只是有些动摇,觉得早些定下也好,大家都安心!
打定主意,章小草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雨过天晴,炎热的六月继续徐徐先前滑过,凤舞始终待在屋子里,没再四处玩耍,一心一意的给风衣缝制夏衣,等她终于缝合完整,在一个晚霞满天的傍晚,趁着风衣去棉地视察未归,偷偷溜进他的屋子里,将衣服挂在了他的衣柜里!
晚间,风衣披星戴月,带着满身泥灰的回到房间,打算先去洗个澡再去饭厅吃饭,一打开衣柜,轻易的发现柜子里多了件银灰色的夏衣,他疑惑的拿出来看了看,又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番,发现正好合适,不禁疑惑,难道章婶子又给他做新衣裳了?
想到自从来到章家,身上的衣裳鞋子都是章婶子做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手里捧着衣服,心里趟过一丝丝暖意!
等他洗完澡,穿上这件新衣去饭厅吃饭时,一桌子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尤其是凤舞,看着他竟然穿着自己做的衣裳,不仅合身,还显得年轻倜傥了不少,心里泛起一阵阵甜蜜!
风衣见大家都盯着他看,不禁失笑:“都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脸上没洗干净?”
说完,直接用手擦了擦脸,却没发现有尘土!
章女乃女乃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眼,故意说道:“我说你咋不让我给你做衣裳,感情这是嫌弃我手工粗糙,做出的衣裳不好,才自己去买簇新又合身的新衣裳穿呢!”
风衣一听,有些糊涂了,这衣裳不是婶子做的?心里这么想着,嘴里却连连解释道:“婶子哪里的话,不说婶子做的衣裳,我格外喜欢,就是穿着婶子做的鞋子,也觉得走路舒适极了,这时常下田,若不是婶子手艺好,我这脚底不知得磨出多少水泡来!”
章女乃女乃也不过是开玩笑的,见他急着解释,遂笑道:“婶子是开玩笑的,看你这身衣裳穿着着实好,就想着以后就比照这个样式、这个颜色来,婶子看你就适合这样的!”
风衣闻言,连声道谢,心里已经确定这衣裳不是婶子做的,至于是谁,他也想到了,只是不敢相信而已,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坐在丫头身侧的少女一眼,正巧对上她来不及收回的灼热,心头猛地一颤!
章小草见状,看着脸颊晕红的凤舞抿嘴偷笑,这丫头,自从看到义父穿着她做的新衣进来,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看着义父的目光都快将一旁的她给融了,想来义父也知道是她亲手所做,就是不知道此刻,他的坚韧的内心是否受到了震动!
……
章小草和章女乃女乃在数日的期盼中,小二和小四终于顺利回来了,还带回了慕华的信件!
“女乃女乃,慕华已经到了北营,还和彭枫在一起,他说军营里很好,让您不要惦念,会经常写信回来,有空就回来看您!”
章小草匆匆看完信,连忙对一旁一脸着急的女乃女乃说道!
章女乃女乃一听,紧皱的眉心松开,原本想笑,却突然涌出了泪:
“好、好!他和彭小哥儿在一起,相互有个照应,我也放心多了!”
章小草帮女乃女乃拭了泪水,柔声安慰道:“现在咱们有小二传信,慕华两三天就能收到,女乃女乃能随时知道他的消息,就是不能见面而已!”
章女乃女乃点点头,看着正欢快的吃着肉的小二和小四,模了模它们,对孙女笑道:“幸好有它们,不然,怕是得几个月才能收到慕华的信,可等的心焦,也多亏了源哥儿,要不是他,这几个家伙哪里能传信!”
章小草也道:“是得好好谢谢他,到时多请他吃几顿饭!”
章女乃女乃一听,嗔道:“这也算好好谢他?他家里哪里缺他几顿饭,用这个太没诚意!”
这时,外面进来的凤舞接口笑道:“要我说,女乃女乃干脆将他们俩的事定了,怕是比什么谢礼都来得好!”
还没等章女乃女乃说什么,章小草扑上去,捏着凤舞的脸笑骂道:“瞎出什么馊主意,当着女乃女乃的面也能说出这话来,你不害臊,我还想留着脸皮出去见人呢!”
凤舞却不怕她,一巴掌拍掉她作乱的手,躲到章女乃女乃身后揶揄道:“留着脸皮见谁?还不是见你林家那个小子!”
章小草见她越说越没个顾忌,生怕女乃女乃以为这是她的想法而生气,连忙去看女乃女乃的脸色,却见女乃女乃笑眯眯的,根本没有阻止凤舞胡说八道的意思,无语的想,难道女乃女乃也是这么想的?
章小草躲在书房里,给慕华写回信,洋洋洒洒的写了许多家里的事,尤其是土豆种植的成功,他应该也很想知道!若不是路途遥远,天气又热,她还真想做一些薯条等土豆食品,给慕华送去!
蛇雕倒是能少量负重,但是会影响它飞行的速度和高度,要是途中有人想射杀它,这么做很容易让它陷入危险,所以她也没想过让小二带去!
小二已经记得章家村至北营的飞行路线,不需要小四带路,所以小四就留了下来,却也没闲着,又再度随着林肇源,继续训练小一和小三!
慕华的来信,让章女乃女乃的好心情持续了一段时日,章小草也放下心来,开始着手准备培育土豆芽,转眼间,已经到了六月底,现在培育出土豆芽,七月中旬就能下种,那时已经立秋,白天晚上温差渐大,就是中午温度有些过高,只要多浇水,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等将近八百斤土豆在潮湿阴凉地方快要发芽的时候,京城突然来了钦差,宣读赐封圣旨,事先竟是连风衣也没有听到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