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骤至,似有雨来,本就将夜奠空愈发阴沉。《》
邵飞抬头看去,纵然枝叶如盖,毕竟不能遮天,这场雨浇下来,自己这台照相机怕也保不住了。
他现在还有心情关心机器,却不想想,机器毕竟是小,就凭他这少经锻炼的身体,三天来日夜跋涉还队已经算是奇迹,若是再淋场雨,一个小小的感冒就能让他躺下。躺下了,恐怕也就起不来了。
密林深处传来一阵沙沙的响声。邵飞的心一下子揪紧了,身体瞬间僵住,不由自主的起来。他的反应引起了负责看押战俘的几个孩子的注意,一个孩子拿枪戳着他弓起的后背,粗着嗓子呵斥道:“干什么呢?快点儿走!小心我一枪毙了你!”
枪毙,也就是死。邵飞怕死,不然他早就慷慨就义了,不过比起死,他更怕蛇。邵飞刚毕业时,被分配到DTV自然科学栏目组,曾在三水自然保护区的森林里见到过这种滑腻恐怖的动物。当时的表现更加不济,差点儿尿了裤子。虽然同事们都说那只是一条温顺的草蛇,同组的那位大美女更是将蛇绕在自己脖子上打了个结示意他没有危险,他仍对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无能为力。
此刻再次听到那种熟悉的沙沙声,邵飞没有头晕脚软上树,已经算是很大的进步了。
风吹树动,钻出一物,却不是蛇。
邵飞松了口气,认出那是队伍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孩子,名字叫洪亮,孩子们都管他叫亮子。亮子年纪太小,李林不给他枪,他又不肯什么都不做,便主动做起了探路的工作。
“老大……”亮子喘着粗气跑到李林面前,看上去有些狼狈。
“叫司令!”李林伸手在亮子脑袋上扇了一巴掌,皱着眉头摘下亮子头上戴的草环,那草环编的很糟糕,上面还绑了两截树枝,随着亮子的喘息一颤一颤,活像蟋蟀的两根触须。
“搞这玩意儿干吗?”李林随手将草环丢在地上。
“你不是叫我们要善于伪装吗?”亮子有些委屈的说。
听到两人的对话,俘虏中传出一阵轻笑,亮子那滑稽的打扮跟标准的伪装比起来,相差何止万里。
笑声很快在孩子们的呵斥声和棍棒下变成了惨叫。
邵飞没有笑,倒不是他怕受皮肉之苦,而是笑不出来。这样小的孩子就开始接受战场教育,等他长大了,不知道有多少联邦子弟兵要死在他的枪口下?如果北原人都是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那对联邦来说,就太可怕了。
邵飞深深叹了口气,决定不再思考这些令人头疼的问题,要头疼也是联邦那些大人物头疼,轮不到他这个阶下囚扮文青装深沉。
“老实呆在队伍里,别出去瞎跑了,小心联邦狗子把你抓去吃了!”李林吓唬洪亮道。
邵飞听着撇了撇嘴,联邦是文明社会,哪可能出现这种惨无人道的事?倒是听说北原人有渴饮人血、易子而食的传统。北原人有首古诗,翻译成联邦语,叫做“有志气的人饿了要吃人肉,熟人见面,笑着打招呼,聊到口干舌燥,砍下对方的人头喝他的血。”你瞧瞧,如此凶残虚伪,不是蛮夷是什么?
李林却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引发了邵飞如此多的联想,训完洪亮,随口问他有没有发现什么情况。
“啊!”亮子这才想起自己本来要说什么,急忙说道:“老……司令,有情况!”
“嗯?”李林闻言,示意队伍原地警戒,问道:“有多少人?”
“不是人。”亮子摇着脑袋,说道:“是巡山使者。”
听到亮子的话,队伍里一阵骚动,很多孩子的脸上都露出畏惧的表情。邵飞感到有些好奇,不知道这个巡山使者是什么东西,竟让这群杀人都不眨眼的孩子如此害怕。
李林的脸上倒没有畏惧,眉头却也皱了起来,问道:“在什么地方?”
“就在前面,松树沟的小河边。”
松树沟,正是自己一行的必经之路。李林皱着眉,还话,一个岁数比亮子大不了多少的小女孩儿开口说道:“司令,我们是绕路,还是在这里等等?”
李林考虑片刻,断然道:“不行,为了甩掉那群联邦狗子,我们已经耽误了两天,没时间绕路了,继续走!”
“司令,我们这么多人,万一惹巡山使者发怒了……”
“司令,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是啊,打扰了巡山使者要遭报应的……”
听着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劝阻,李林没有说话,背着双手仰望着天空,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觉察到首领的异常反应,劝说声渐渐稀疏,一个、两个、三个……到了最后,只剩下一个年纪稍大的女孩儿仍大着胆子劝说着,声音却也小了很多。
“很好……”李林笑了起来,冲着仍在说个不停的女孩儿招了招手,温柔的说道:“玫子,你过来。”
女孩儿的话音戛然而止,本能的退了一步。
“过来。”李林温和的重复道。
女孩儿略一迟疑,低着头慢慢走了过去。
“很好。”李林微笑着,轻轻模了模女孩儿的头,赞赏的对她说道:“能够坚持自己的主张,你很不错。”
女孩儿的身体松弛下来,抬头看向李林,张口道:“司令,我……”
“我一直对你们说,做人做事,贵在坚持。”李林没有给女孩儿开口的机会,板着脸孔沉声喊道:“陈浩!”
“在!”一个男孩儿大声应道。
李林注视着那个名叫陈浩的男孩儿,缓缓问道:“我问你,你怎么后来不说了?”
“我……”陈浩嗫嚅道:“我看司令好像很不高兴,我……”
“所以你怕了?”李林咧嘴笑了笑,说道:“老实说,我对你很失望。”他伸出手指,点着一个个孩子:“我对你们很失望。”
李林的语气并不激烈,然而孩子们听到后,却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冷颤。
“我问你们,你们恨不恨联邦狗子?”不给孩子们回答的机会,李林点头说道:“你们一定会说恨,你们都有亲人死在联邦狗子手里,你们当然恨。我也恨。我的哥哥死在联邦狗手里,我的父母死在联邦狗手里,我的爷爷也死在联邦狗手里……”
李林从裤兜里掏出半支皱巴巴的香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重重的吐了口气,将烟头狠狠攥在手心里,砸在地上,怒吼道:“老子比你们都恨!老子恨不得把他们都杀光!”
李林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残暴的话语如掷千钧,裹得冷冷杀意,砸在每个联邦俘虏的心头,如刀剜肉,令人胆寒。
李林吐了一口浊气,狂躁的情绪平复下来,继续说道:“光有恨,还不够。还要够执着,够坚定。”李林指了指那些战俘,轻蔑地问道:“如果有一天你们成了俘虏,难道也要像他们一样死皮赖脸的跪地求饶?”
听到这句话,孩子们都陷入了深思,俘虏们的脸色则变得更加难看,有人的嘴唇抖了抖,终于还是没有骂出声来。
乌云压顶,风欲动而,蛇藏鼠匿,鸦雀无声。
“妈的,真是被你们这群混蛋给气糊涂了,”李林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老子最后半支烟,就抽了一口,浪费了,浪费了……”他这句玩笑话仿佛一道清风,吹散了林间戾气,每个孩子都暗暗松了口气,悬起的心终于落了地。
“啪!”一声脆响令孩子们刚刚落地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现在算算另一笔账。”李林对目瞪口呆的孩子们露齿一笑,揪着玫子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拽起来,盯着她问道:“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玫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懵了,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啪!”李林反手又是一巴掌,狠厉的问道:“说!因为什么?”
“我,我……”玫子两腮肿起老高,嘴角流出一丝血迹,很显然,李林这两巴掌打得极狠。
“啪!”又是一巴掌。巴掌打得清脆,却绝不悦耳,在场的每个人都下意识的吸了口凉气,嘴角抽搐,仿佛那巴掌是抽在自己脸上。
“我再问一遍,因为什么?”李林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看他的架势,玫子要不说点儿什么,绝对会被活活打死。
玫子眼眶湿润,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哽咽着说道:“因为……因为我不听……不听司令的话……”
“还有呢?”
“还有,还有……”
“哼!”李林哼了一声,抬起的巴掌却没有再扇下去。他盯着玫子的眼睛问道:“我问你,我们这次为什么出来?”
“因为……因为果子他们……他们病了……需要……要……药……”玫子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回答道。
“呵,原来你还知道。我还以为你忘了呢!”李林冷言冷语地说着,见玫子哭得厉害,心里烦躁不已,大声吼道:“哭什么哭?不许哭了!”
被李林一嚷,玫子用力的抽了抽鼻子,紧紧抿住嘴,用力的将哭声咽了下去。
李林松开玫子的头发,看着孩子们说道:“你们一个个都给老子记清楚了,只要你们还在我手底下一天,天说了不算,地说了不算,只有老子说了算!”
“你们可以说老子不讲道理,老子做事就他妈不讲道理!”李林轻蔑地说道:“巡山使者算个什么东西?敢挡老子的路,就是天王老子,我也照砍不误!”
一声惊雷,有风骤至,打落败叶残花,惊飞白雀乌鸦。
大概觉得自己太过严厉了,李林叹了口气,语气柔和下来:“我知道你们怕,我也怕,可我怕的和你们不一样。我怕再拖下去,家里的兄弟姐妹们就撑不下去了。做人不能光想着自己,想想他们平时是怎么对你们的,你们觉得对得起他们吗?再多的话我也不说了,今天我打了玫子,我承认我下手狠了点儿,但我不认错,不后悔!你们也都好好想想,问问自己,自己是不是也该挨两巴掌?”
李林话音刚落,一个孩子突然抬起手,重重的甩了自己一巴掌。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一声声清脆的巴掌与连绵而至的细雨交织在一起,响彻林间,仿佛一支小夜曲,清脆,而且悦耳动听。
……
……
队伍再次上路,气氛却更加诡异。
孩子们变得愈发沉默,眼神中却没有一丝沮丧,反而像饥饿的狼崽子般透着瘆人的冷厉;俘虏们表面看起来老实了很多,似乎已经认命,然而那不经意间的眼神交换却出了他们并不平静的内心。
李林将这一切变化看在眼里,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联邦有句诗——“你在桥上看风景,桥下的风景也在看你。”李林观察他人,邵飞也在观察他。看到李林脸上露出的诡异笑容,邵飞忧虑不已,他能猜到那些联邦大兵想做什么,虽然不知道他们打算怎么做,但是李林明显已有察觉,怎么可能放任不管?
邵飞以为李林会做些什么,然而李林什么都没做。
也许只是错觉?邵飞摇了摇头,他当然不会傻到主动提醒对方,只是感到有些羞赧,自己痴长十年,竟然会因为少年的一个表情而疑神疑鬼畏惧不安,实在是无地自容。
……
……
山风愈紧,林木渐稀。
不知不觉间,队伍已经走出密林,来到了一座小山坡上。山风裹着泥土的清香扑面而来,眼前一片豁然开朗,虽然细雨依旧哽咽欲断,邵飞的心情却变得清爽起来。
夜幕低垂,前路难辨,原本壮丽的丛云山只剩下一个隐隐约约的影子,仿佛一只潜伏在幽暗角落里的猛兽。
猛兽就伏在不远处的山坡下。
邵飞一直好奇孩子们口中的巡山使者是什么,此刻谜底揭晓,他反而更感到迷惑不解。
山坡下自然是山谷,山谷中矮松稀疏,松林中蜿蜒而过一条小溪,溪畔花草繁茂,窝着一头老虎。
邵飞原本还以为那是块石头,听着孩子们发出的阵阵低呼,经过仔细辨识,才看清那头猛兽的本来面目。
所谓巡山使者,原来就是老虎。从乌林星的三水动物园到首都星的梦幻大剧院再到电视上的野生动物纪录片,邵飞不止一次见过这种猫科动物,绝不陌生,也谈不上畏惧,甚至可以说喜爱,所以他不能理解孩子们的畏惧从何而来。
和邵飞一样,很多人不怕狮虎大象,却怕蛇鼠蟑螂,不怕身前的大炮,却怕背后的小刀。所谓恐惧,大抵来自于。
在邵飞看来,老虎虽猛,毕竟怕枪,这群孩子连拿枪的人都敢杀,没理由害怕一头老虎。
邵飞的想法没有逻辑错误,他只是习惯性的遗忘了一点——生物链上本没有枪。
枪是工具,伴随着人类经历了无数时光,见证了无数历史,但这是对联邦人而言。对北原人来说,枪械文明只有短短数百年。实际上还要更短,在卫国战争前,当时的北原特区自治军都做不到人手一枪,战争爆发后,很多人都是挥舞着大刀长矛在和联邦机械化部队作战。**军尚且如此,更匡论普通百姓。时至今日,在北原星的很多地方,若是提起枪,人们本能想到的还是木杆长矛,文明之落后,由此可见一斑。
正因为如此,很多北原人至今仍保留着原始的图腾文化。在丛云山区,无数年来葬身虎口的人不计其数,对这种猛兽的恐惧自然是深入骨髓,哪怕掌握了强大的工具,仍然难以在短期内扭转过来。更何况在丛云山区的民间传说中,老虎是山神的使者,冒犯它会惹怒神灵,惹怒神灵的结果是什么?是山洪暴发,是大地动摇,是地火横流,和大自然的威力比起来,一杆破枪又算的了什么?
一念及此,疑惑渐消,纵然立场不同,邵飞仍不免对这群孩子生出些许敬意。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是什么,这是大无畏。
一声虎啸滚滚而来,如同心头落雷。
邵飞腿一软,差点儿跌坐在地上,他这才发现,即使经过了漫长岁月,烙印在基因深处的某些恐惧仍散。他看了一眼其他俘虏,那些原本面露嘲色的家伙们此刻也是脸色煞白,两个女兵甚至惊叫起来,他们害怕了。
他们当然会怕。这里没有动物园碟栅栏,这里没有马戏团的驯兽员,这里也没有遥控器的开关键,此乃山水间,众人皆俘犯,手中却无枪,还能怎么办?
在众目睽睽之下,李林摘下了枪,没有举枪射虎,反而将枪丢在了地上。
他要干什么?所有战俘不约而同地冒出一个恐怖的念头——路遇饿犬,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丢块肉给它吃。至于肉在哪里,肉不就在他们身上?老虎虽然比狗食量大,这么多俘虏也足够它吃饱喝足打包走了……
就在俘虏们惊慌失措打算拼死一搏的时候,李林动了。
俘虏们将虎类犬,然而虎毕竟不是犬。当谷中猛虎如滚石般逆山而上,李林仿佛也化身成为一头猛虎、一块顽石,狠狠砸了下去!
……
……
战斗结束的很快,加上天色晦暗,没有人看到战斗的具体过程,只看到一人一虎咆哮着在半山腰轰然相撞,然后一同滚落山坡。
邵飞爬下山坡。山坡并不陡险,他却需要爬,是因为他的腿已经吓软了,要不是被人拿枪捅着,他恐怕连爬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山坡下卧着猛虎,虎身上坐着李林。猛虎斑驳的皮毛沾满了泥水草屑,虎目犹睁,却已失去了生命的色彩。李林还活着,但也只是还活着。李林喘着粗气,只有他和死去的老虎才知道刚才有多么凶险,他虽然准确的割断了老虎的喉管,胸前却也被虎爪扫过,留下了几道深深的伤口。所幸他在最后关头避开了要害,要是被拍实了,不提那尖若钢刀的利爪,单凭那的冲击力就能将他拍成一滩烂泥。
这里是北原星,不是乌林星,这里的虎更具野性,也更高大强壮,这一头成年山虎体长接近五米,体重超过五百公斤,即使尸体看上去依然令人胆寒。
看着坐在虎尸上的李林,虽然明知对方伤势不轻,俘虏们却生不出任何反抗和逃跑的勇气,一个个好像饱受惊吓的兔子,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他们也确是吓得不轻,徒手可搏狮虎,那是古代传说,虽然李林并非徒手,手中还有一把长刀,但那毕竟是山间猛虎,不是梁上病猫……
孩子们的表现比俘虏们好不到哪儿去,虽然早就对司令的生猛见怪不怪,但是看看那死不瞑目的巡山使者,他们对司令的崇拜已经超越传说,上升到了神话境界。这时候没人去想山神,在他们的目光中,坐在那里的李林就是山神。
玫子红着眼睛,用缴获的绷带将李林的伤口包扎好,李林安慰地揉了揉她的脑袋,站起了身。被雨水血水泪水浸湿的绷带就像一张砂纸,随着他的动作擦过伤口,李林眉头微皱,随即舒展开来,将手中的刀丢给一个男孩儿,笑着说道:“把皮剥下来带走,肉能带多少带多少吧,回去让雪儿给你们烤着吃。”
听到李林的话,孩子们欢呼起来,脸上充满喜色,几个年纪小些的孩子更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仿佛已经闻到了一股肉香。
在孩子们的努力下,猛虎很快被碎尸万段,做完这一切,摇曳在孩子们心底的那丝敬畏彻底烟消云散,笑容重新回到了他们脸上。
一头老虎千余斤,分摊到每个人头上也是不轻的分量,何况孩子们还带着大量缴获的物资,然而没有一个人嫌麻烦,连内脏都没有丢下。邵飞等一众俘虏看得目瞪口呆,心想这哪里是一群孩子,分明是一群蝗虫。
……
……
夜路虽然难行,所幸再没有出现变故,待到天色破晓,疲惫不堪的众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一个依山而建的小村庄。
村子不大,只有木楼四五栋,草房七八间,安静祥和,很有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一个头戴草帽的孩子正抱着一只小羊羔站在村口的大树旁,远远望见归来的队伍,欢喜的大叫一声,丢下羊羔,向村子里跑去,一边跑一边喊:“司令回来啦,司令回来啦……”
“司令回来了?”
“司令真回来了?”
一扇扇门倏然推开,冒出一个个瘦小的身影,欢叫着向山路跑去。
跑在最前面的是个女孩儿。女孩儿比李林略高半头,身材纤瘦,穿着一件洗到泛白的棉布长裙,看上去就像一朵飘在风中的小百花。看到那个女孩儿,李林眼中的疲惫一扫而空,大步迎了上去,一把将她抱住,骄傲的说道:“雪儿,我回来啦!”
“嗯!”女孩儿开心地点着头,随即一脸羞涩地从他的怀抱里挣月兑,双手抓着他的肩膀,上下打量起来。看到李林胸前缠着厚厚的绷带,女孩儿顿时雄不已,问道:“你受伤了?”
“没事儿,一点儿小伤。”李林咧嘴笑了笑,岔开话题,问道:“果子他们情况怎么样?”
“还在发烧,你再不回来,他们恐怕就撑不住了……”女孩儿有些难过的摇了摇头。
“别担心,我不是回来了吗?”李林安慰道:“放心吧,他们很快就能好起来,这些天辛苦你了,又瘦了一圈……”
“说什么啊,”女孩儿嗔怪地说道:“我是姐姐,姐姐照顾弟弟妹妹,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倒也是。”李林挠了挠头,说道:“对了,回来路上干掉个大家伙,你带人收拾一下,我去看看果子他们……”
李林说着,转过身去,杀气腾腾地对孩子们说道:“把这群联邦狗子押到校场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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