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的鼾声已经消失了,她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发觉脑袋疼得难受。
帐篷里有两个农妇打扮的女人正在忙着,她们收拾东西,发出乒乒乓乓的大声,走路也呼哧呼哧带风的。
一个女人见云逸醒来,语气清冷的说道:“醒了?醒了就起来,这太阳都上三杆了,还睡得!”
云逸心里一股火气就要往上窜,自己为甚么就睡了这么久,好歹都是女人,难道就不知道?还用这种口气说话。
好在另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女人,拉了一下说话的女人道:“别这样,小姑娘看样子是第一次,受不了也是正常的,何况是将军那种人!”她说着就把那个女人往外推道:“你先出去看看饭菜怎么样了,一会儿将军回来没有吃的,又要发火了!”
好歹有人帮自己说话,云逸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她动了动疲乏的身子,可惜被子下光溜溜的,衣服也都被撕烂了,她就算能起来,也不知道穿甚么,索性就继续缩在了被子里。
好心的女人回来了,她三十多岁的样子,长相一般,像个干惯了粗活的下人,不过她的笑容显得很真实,她一边收拾着凌乱的房间,一边对床上的云逸道:“姑娘是京城的?”
云逸看着她,不说话,心里却开始计算起来,计算自己如今的处境,计算自己是否有可能月兑困,实在无奈的情况下,是否有可能杀了那个禽兽。
她突然醒悟过来,自己已经没有昨晚那么想死了。
女人没得到云逸的回答,也不生气,依然和颜悦色的,从桌上端起一碗粥,来到床前:“姑娘不说,其实我也知道,像你这么漂亮的姑娘,肯定是城里某个大官家的千金小姐,对不对?”
云逸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如果被这些人知道的话,是好事还是坏事,那在不知道之前,就不说吧。
她努力的坐了起来,咬着牙才没让自己哼出来,接过了粥碗,没想到身上的兽皮被子往下滑了,露出了她洁白如玉的身躯,还有上面斑斑点点的淤青。
女人看得吸了一口凉气,差点忍不住伸手去模了,好在及时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又收回了手道:“难怪将军这么喜欢你,姑娘简直就是玉石做得,我看了都心动,就是可惜了将军不懂得怜香惜玉,对姑娘稍微粗暴了一点
云逸耳朵里听着她的话,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她慌忙低下了头,把脑袋差不多都埋进了碗里,嘴唇贴在碗沿上,却颤抖着怎么也没办法喝上一口。
“哎!”女人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将云逸身上的被子往上盖了一点,遮住了她胸前的春光,然后还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了一件毛皮的大衣,盖在了云逸的肩膀上:“孩子,别伤心了,其实,跟着我们大将军也不错!大将军人长得壮,对自己人也很好的
云逸心里难过,气愤,可又努力的压制着,这时候她不能生气,不能失去理智,她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做,尤其是还没能杀了那个禽兽,她轻轻的抿了一口清粥,眼睛四处看了看,发现狼掖玉佩就在床上,于是一把抓过来捏在了手里,努力的呼吸了几下,才让自己心里的怒气平息了下来。
“谢谢这是她下了决心之后,第一次说话,没有惊天的怒火,没有怨天尤人的哭喊,没有绝望的嘶吼,而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谢谢。
女人愣了一下,放下了手头的活,过来又坐在床边看着云逸道:“为甚么要谢我?”
第一句话出口后,她心里稍许舒服了:“因为你没有笑话我
女人尴尬的一笑:“别胡思乱想了,我们女人啊,这辈子不过就图嫁个好丈夫,不管愿意不愿意,都还不是一样她说着自己呵呵的轻笑了起来:“姑娘,你不妨把昨晚的事情想成是你成亲了
云逸的脸色还是有些难看了,这能和成亲相比么?诗意姐姐嫁给了青锋,三姐嫁给了黄安君,他们都那么的快乐而幸福,自己能比么?
女人却不在乎,继续说道:“比如说我吧,我成亲的时候十六岁,出嫁之前根本不认识自家的相公,出嫁之前啊,天天都在想啊想的,他究竟长个甚么样子,究竟是好脾气,还是坏脾气,天天想得心里都难受了,那是越怕越想,越想越怕呢!”
云逸忍不住好奇的道:“你为甚么不去看看你相公啊,你都不认识他,还要嫁给他?”
女人的脸上透着一丝无奈:“我就说姑娘的家境不一样吧,我们普通人家啊,姑娘们一年到头都是不许出门的,哪能认识别人,尤其是媒人说好的亲事,父母同意了,也不用管我们自己愿不愿意的
“那,你的相公他好么?”
女人呵呵笑着一挥手:“好个屁哦,大老粗一个!我跟你说啊,他其实就是一个笨蛋她虽然嘴上这么贬低着自己的相公,可脸上那幸福的样子,再明显不过了,其实她应该还是很满意的。
女人是个心肠很好的女人,她不断的给云逸说着话,让她渐渐的就放松了下来。
女人叫肖陈氏,她的丈夫叫肖为天,是青龙军中的一员猛将,很受大将军明德的器重的。
云逸说的很少,但总是会漫不经心的询问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比如你们甚么时候成亲的。大军之中,你一个女人,怎么也会跟着一起来?
她的问题总是些很小的问题,可是她却能清晰的从肖陈氏的回答里,得到许多自己想要的重要答案。
比如,她知道了青龙军的大将军,也就是霸占了自己这个男人,叫明德,是明匪首领明战的长子。
明战总共有四个儿子,其他三个分别是次子明泰,三子明诚,以及幼子明礼。
明德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他爷爷明泽在通祥举大旗叛乱的时候,他才二十一岁,从那时起就已经跟着东奔西走了。
肖陈氏说着大将军明德的光荣历史,那是越说越带劲,不过也没忘了收拾房间,没多大一会儿,她把房间收拾干净了,又给云逸找来了一套虽然干净,但料子不算太好的衣服。
云逸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些了,虽然衣服不好看,也只能勉强穿着。
她才把衣服穿好没一会儿,正坐在床头边梳头,肖陈氏正在收拾床铺时,明德回来了。
他魁梧的身影,至少比云逸高了一个脑袋,尤其是那一身结实的肌肉,即便穿着厚厚的衣服,也难以遮掩得住。
云逸见着他进来,原本已经和肖陈氏聊天中放松下来的心,突然间又揪紧了,她握着梳子的手,都忍不住捏了又捏,才没让自己惊慌的叫出来。
明德一脸的春风得意,进来后也不需人伺候,自己就月兑下了外套,丢下了大刀,甚至笑呵呵的对肖陈氏道:“嫂子,肖大哥已经换下来了,这时候估计已经回帐去了,你快去伺候他吧
肖陈氏尴尬的笑了笑,上来拉起明德就往外走,在出去的时候,甚至还回头对云逸露出了一个让她放心的笑容。
云逸心里稍许的感激,想了想,忍着双腿间的疼痛,轻手轻脚的模到了帐篷的门帘边,能看见外面还有士兵们守着,而肖陈氏正和明德在稍远处说着甚么,只是距离稍微远了点,听不太清楚他们在说甚么。
不过从他们对话的样子看来,云逸也能猜到,肖陈氏是在劝他。
劝又能有甚么用处呢?一切都已经注定了,难道还能回到昨天不成?
她听不清他们说甚么,干脆就退了回去,又继续去梳理头发了。
桌子上的铜镜不太好,打磨得并不太光滑,她看着镜中那个已经有些变形的人儿,突然惶恐的发现,自己为何就要梳妆呢?对镜梳妆,却不是为了自己心爱的人,他已经不知所踪。
她捏着自己秀美的头发,突然想起来,曾经和张文有过一个约定,她将鸾凤钗送给了张文,说好等着他带着鸾凤钗回来,那时候,他要娶她过门,就用鸾凤钗,盘起她的头发。
她想着,想着,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明德进来了,他还是显得很高兴,进来之后却显得有些扭捏,他来到桌子边,看着泪流满面的云逸,居然有些慌张,他嘿嘿的傻笑了两下才说道:“那个,你没事吧?”
这算甚么话?被一个陌生的男人粗暴的夺去了贞节,还跑来问自己有没有事,云逸真想骂他一顿,打他一顿,甚至想把他杀了,可是自己肯定打不过,骂呢?又能有甚么作用?她必须忍住,为了报仇,她必须坚持的忍住。
于是,她选择了沉默,冰冷的扭开了头。
明德明显很不适应这种冷漠以对,似乎更不习惯在一个女人面前说话,尤其是这个女人昨天晚上才被自己强迫的伤害了。
他吞了口口水道:“那个,昨天晚上,我喝醉了
云逸把头偏得更远了,根本不想听他的解释,甚至在她觉得,这种冷漠以对,便是现在她唯一可以用来对付他的武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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