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宅子段荣轩横抱妻子往停在阶下的马车走去,锦绣这一路尽管披了斗篷可被冬夜的寒风一吹依旧觉得脸颊、手指有些发凉,坐入马车后身子才渐渐回暖。
马车一路缓行向辅兴坊驶去,她先是软软地倚在段荣轩怀中抱着小铜炉烤火,不多久双手就被他拽在了掌中揉搓,甚至含到了嘴里轻轻啃咬又呵气暖着。
“脚也凉的吧?”段荣轩说话间便在她右手腕间三指一扣,把脉后微皱了眉低语道,“你这是气虚之症,难怪稍稍活动会儿就觉腰酸膝软疲倦不堪。倒也不严重,平日自己多注意些饮食就好。”
“你也会医术?”锦绣语调中颇有些质疑的意味,明明是这两日房劳过度才会肾虚的吧,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成了因气虚而应付不了房*事?
“略知一二,”段荣轩回答之后略一顿,忽地好奇询问,“为何用‘也’这个字?”
锦绣顿时一僵,好在马车中仅挂了一颗明珠,昏昏暗暗的叫人看不清表情,她这才镇定心神又斟酌用语后才浅笑道:“初见哥哥的那日,白天里明瑞被蛇吓住犯了惊风之症,恰好有个书生路过瞧出端倪才及时救下他。奴是在想,这世间懂得念书之人是不是都爱修习医术?”
“哦,这样。我学医只为预防万一,没钱没权时还能有一技之长混口饭吃,再者,不方便时若生病也无须寻人求医问药。旁人为何学,这就不清楚了,”段荣轩左手握住锦绣的双手将其捂在自己怀里,右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又突然道,“不过,听闻那广陵郡东阳县的董氏七郎家底不错,学医或许只为兴趣吧。”
锦绣听到他慢悠悠念出了那曾经求娶过自己之人的名号顿时一惊,又想起先前他说要封了阁楼窗户免得闹出“才子佳人”丑事那一瞬间流露出的狠厉之色,胸口不由一阵扑棱乱跳。
忆起那一日董文桓求亲时段家奴仆是在场的,锦绣心头一紧梗着脖子咽了口唾沫。
她努力调整了情绪,垂头靠在段荣轩肩窝用不屑又感慨的语气呢喃:“嗯,或许他就是天生喜欢看各种书吧?这人迂腐得很,那日奴差点被打杀了去他却只知在隔壁吆喝,若非哥哥您派的人及时赶到,说不准此刻奴早就是一抔黄土了……”
“喔,这么巧?如此说来,咱俩倒真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段荣轩轻轻一笑,双手突然又多使出了三分力,将锦绣的皓腕拽得极紧,颈根处也多了重压迫得她不得不半扬起头来。
“哥哥?”锦绣望向丈夫流露出不明所以的神色,心里却很有些慌乱。
夫妻俩本就贴身而坐,段荣轩本又是个精明人,他怎可能察觉不到锦绣方才身子的两次僵硬,如何听不到她心跳如擂鼓,声音干涩发紧还隐约带着颤?
他知道锦绣说的都是实话,她还没本事也没胆子在自己跟前撒谎,可她藏在心底的秘密却也在这不经意间透露了端倪。
她敢说自己从没想过嫁给那董七郎么?断然是不敢的。
一个家有良田百倾,父为县令,母舅是司马的举人,并且是个很有可能来年就金榜题名的江南学子,他那一日若胆大些直接翻墙去救人,再豁出去忽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场求娶锦绣……
那她也不至于沦落到要在暴雨天里跪地求一个宦官垂怜的地步。
再者,即便是胡炬已将贬妻为妾之事做实了,若二郎没有失踪,她们母女没被逼到深渊边缘,锦绣说不准还会暗地期盼等待到董七郎的金榜题名之后。若对方依旧愿意娶她,愿意助她与叶氏恢复身份,那还能有他段荣轩什么事儿?
“对某些人来说,却是阴差阳错。你是欢欣这天造地设,还是遗憾那错过的?”段荣轩就着夜明珠那昏暗的柔光,深深凝视着锦绣,未等她回答又垂下头去,用力吸*吮她的红唇香舌。
他甚至挑开锦绣的交领襦子,松了抱月复,又将她双手反剪在身后肩头顺势一掰,那玉润珠圆的胸脯顿时傲然扑出。
段荣轩埋首在玉肤雪峰之间深吸**,又舌忝舐着那对女敕红荳蔻使暴*露在冷风中的它们颤巍巍的变硬变挺,红珠配着雪肤分外婀娜直教人叫人砰然心动。
在他的啃*咬抚*弄中,锦绣呼吸变沉媚眼如丝,忍不住想要呻*呤,却又顾虑着此刻马车正在街道中行使,旁边还有车夫家丁与婢女跟随,只得将一切响动憋在喉中,嘤嘤求饶声轻得犹如蚊鸣。
“哥哥,好哥哥,奴已是您的人自然欢喜的是这天造地设……求您别,别这样……啊……哥哥~~回家去再叫奴伺候您罢?”锦绣无助又无奈地微微挣扎,却又不敢真的反抗,只得含了泪张开腿任其隔着裙摆、绸裤抚弄那芍药花儿。
她心中溢满了惊恐、屈辱与紧张之感,这平添的惧怕、哀怨与凄美,反倒增添了她姿容中的撩人之态,使得段荣轩更为意动直用那唇舌埋头啧啧不休。
压抑着的情绪,身体被辖制的紧缚感,男人的大力抚弄,却又叫锦绣生出了莫名的兴奋之意,下处在那粗蛮又毛糙的磨蹭中竟逐渐变得润湿起来,顷刻间便蜜汁四溢。
半晌之后,段荣轩终于停下了猛烈的动作,拦她在怀,一手很是温柔的抚着妻子那娇艳欲滴小花朵,一手把玩着女敕滑又弹性十足的雪峰。
同时,在锦绣耳畔轻言细语道:“我改主意了,从前说交易结束即可各奔东西,如今食髓知味真是舍不得放了你。绣娘,我会给你嫡妻的体面和荣华富贵,能帮你教导幼弟照顾母亲,你,你需为我守贞守洁,生同衾死共穴,可好?”
他提的是个问句,语调中却带有势在必得的意味。
锦绣心知残缺之人自然比旁的男子更在意家庭与妻子的忠贞,也清楚他若不愿放人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离去。
更改后的提议,其实于她而言倒更有利些。先前说到邻居书生时锦绣含含糊糊混了过去,此刻段荣轩再次提及此事,却没法再回避着不给他一个承诺。
如此一想,她不由回搂住了丈夫的肩背,敞着怀与他心贴心的委委屈屈柔声道:“从小阿娘就教奴需从一而终,不得学同村的一个张扬女子三番两次改嫁……奴乐意与您琴瑟和鸣,结同心尽了今生,只盼哥哥莫做负心汉,当奴容颜憔悴人老珠黄时还能有个容身处。”
“放心,这世上如那胡炬之人并不多,”段荣轩微微一笑轻轻吻了锦绣的面颊,又狠狠一搂她的纤细腰肢,沉声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你若做不到,可别怨我心狠。”
“要奴将心剖出来给您看么?”锦绣蹙眉嘟着嘴,握住段荣轩的手搁到了自己光滑如玉的胸脯上,又换来了他的一阵拧*揉。
如此出卖色相终于安抚了他此番阴阳怪气的言行,略略折腾后马车便已停在了辅兴坊的段宅门口,锦绣赶紧穿好衣衫戴了帷帽在段荣轩的搀扶中下了车,自己忍着下处的不适慢慢挪步往里走。
还没进到二门她抬眼便看见明瑞与雯娘正站在垂花门内往外张望,二郎见到姐姐顿时双眼一亮,高喊一声“阿姐”便雀跃着扑了过来。
唬得锦绣赶紧脚步一顿,右腿往后挪了半步支撑着做好了迎接准备,唯恐自己被这小子给撞歪了,却还没等明瑞冲入她怀里耳畔就听得一声怒气十足的低语。
“站住!瞎扑什么?!你是人还是畜生?七岁了,规矩就是这么学的?”段荣轩大步一迈挡在了锦绣身前,冷眼俯视叶明瑞。
当即吓得那孩子惊惶着停下了脚步,无措的看向姐姐,锦绣赶紧默默给二郎比划了一个行礼的手势,他方才回神战战兢兢作揖先道了声“姐夫好”又向姐姐问安。
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叫锦绣恨不得搂他在怀好好疼爱,却迫于丈夫威势不敢胡乱动作,只得与段荣轩携手去了堂屋,自己往那会客的矮榻上一坐,无奈的看着弟弟矗立堂下缩着脖子被丈夫考校。
“子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不知礼,无以立也。’何解?”、“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可能背诵后半句?”、“九州为哪九州?”……叶明瑞完全是一问三不知,当然,坐在一旁的姐姐也完全不懂丈夫说的究竟是什么。
直至段荣轩叫明瑞随便写几个字来看,瞧了那一□爬烂字,不仅他脸黑得能滴出墨来,锦绣也很是尴尬。
她终于看明白了,丈夫问的都是寻常七岁孩童能略知一二之事,就算答不好也不该完全不清楚。
“《论语》、《礼记》、《尔雅》通通都不知道,那你学过什么?”段荣轩听明瑞回答只念过三岁孩童该懂的《千字文》和《太公家训》差点没一股郁气给憋死。
稍后又听他断断续续连《太公家训》都背不全,他顿时无语,蹙眉挥手道:“行了闭嘴,别再丢人现眼。”
叶明瑞被他吓得不轻,这又羞又愧又怕的,顿时眼中就蓄满泪水滚滚欲落下,看在锦绣眼中心疼得厉害,她再也坐不住了,半抬起*臀极想要过去抱抱他安抚一番。
又想起在马车中时段荣轩自己说的要帮她教导弟弟,又忍住了越俎代庖的冲动扭身看向丈夫,欲解释二郎是因这些日子被胡炬绑架折腾这才落下了功课。
“你也闭嘴,”段荣轩见妻子那模样就猜到她想说什么,冷声道,“他回家有一个来月了,囫囵背完一本《论语》很难么?此事如何能心软。所以说——男童长于妇人之手,娇生惯养成不了大器!”
这下,轮到锦绣面红耳赤吭哧着说不出话来。她很想说弟弟之前被折腾得很可怜所以她们不忍心再逼他念书,转念一想,明瑞再怎么可怜也不及段荣轩幼时的遭遇。
既然丈夫都能长成如今这样,那将弟弟交给他教导应该也不会有错,自己还是听他的少说两句为好。
“往后别再说要接明瑞去永兴的话,改日我就请个得闲的内教博士来为他启蒙,然后送去官学,总得打磨出点人样来,不然等弄回了家产交给谁打理?你么?”段荣轩眼神从锦绣脸上移开,又看向抽抽噎噎的二郎,嫌弃道,“或者,这样的他?”
锦绣继续无言以对,犹豫再三后凑到丈夫跟前附耳低语:“奴先前曾答应弟弟再不和他分开,且容奴劝劝去可好,得叫明瑞知道这安排是为他好。”
段荣轩点头允了,让她们姐弟去后边正房叙话,自己则看向垂首问安的雯娘,一面喝着热茶一面问她:“明日回门后便给你放良书了,娘子还央我在亲事上照拂你,这不算什么难事。自己说说看吧,想要当妻还是做妾,是乐意找个庄稼汉好好过日子,还是希望富贵些旁的都不在乎。”
雯娘自然是想要做妻的,却不甘心只嫁给庄稼汉,一时间有些踌躇,不知该如何回答。
“别拿自己和娘子相比,她只是暂时遭难,你骨子里便是奴婢能一样么?”段荣轩一眼便瞧出了她的心思,不由冷笑一声,“哼,那胡炬倒真是个心狠的,他但凡稍稍为子女着想一些便该在你生母怀胎时就放为良人,你也不至于落到奴籍。别痴心妄想能嫁给个和我相仿的官儿,即便是低等内侍也没人愿做娶放良奴婢的傻子。”
当宦官都是捡破烂的来者不拒么?忒瞧不起人。
“奴婢并无妄想,”雯娘见段荣轩面色不豫赶紧噗通跪下道,“只是,只是怕庄稼汉护不住……”
“哈,你以为自己有多绝色?”段荣轩朗声一笑放下茶盏站起身来便往内室走去,同时头也不回道,“改日给你找个不穷不富凑凑合合的,若不愿嫁就自己拿百两银子滚蛋,别赖在我家。记住了,此处只娘子一人心善。”
一夜连见两个富贵迷人眼的蠢货,叫段荣轩心情极不爽利。嫁给宦官有什么好?真好怎么不见锦绣欢欢喜喜扑倒在自己裤脚下?
他看不上的情愿做媵也要飞蛾扑火去,自己喜欢的却偏偏打一开始就没为光鲜的荣华外表而来。
左思右想,段荣轩记忆中能挖出来的几乎全是妻子倔强、隐忍、哀求、委屈、凄美等表情,从没见她真真正正欢欣大笑一次,真叫人……心酸。
入夜,夫妻两人就在辅兴歇了,却双双辗转一夜没能睡好。丈夫盘算着怎么能叫妻子和自己更贴心些若能水*乳*交融该多好,妻子则琢磨着怎样才能让骨子里阴恻恻的丈夫对她更怜惜,以便爱屋及乌好好教导妻弟。
大清早,锦绣匆匆便起了身,终于在婚后首次为丈夫亲手做了一顿朝食。
她取了鲜女敕的冬笋,切成方片和白米煮了粥,又将余下的笋片调味后与面糊拌匀,入油锅煎炸成耀眼的金黄色。
喝着“金煮玉”香糯粥,吃着甘脆可口的炸笋片,段荣轩满意至极,连带看向叶明瑞的目光也变得柔和了些,语重心长关切道:“在此处念书并非叫你再也见不到姐姐,你若学得好便能多见几次,懂么?”
“是,我会努力的!”明瑞赶紧起身如此回答,略一犹豫后又垂目哀求道,“请姐夫好好照顾姐姐……”
“啊?哈哈,那是自然的,”段荣轩朗声一笑,伸手揉揉妻弟毛茸茸的头,又望向锦绣温柔道,“不仅得照顾好你,今日回门还要想法看看能不能将母亲接出来,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