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了。♀
从一开始就输了。
望着那张白晰,五官轮廓柔和鸾美的脸,宝芙明白,自己输给这个女人。
一张张被苦痛宿命捆绑的脸孔,走马灯似的在宝芙脑中来回穿梭。她似乎看到,沉浸在逝去爱情里的独孤无咎、追随独孤无咎而死的离、饱受寂寞煎熬的独孤伽罗、含怨茹恨的末日之翳红菲、失去一只眼睛的小妖、变成僵尸凄惨死去的末日之裔……
这些人受到诅咒般的命运,都由妈妈夏红菲掌控。
夏红菲就如厄运女神,用她的灾难绳索,紧紧将他们缠住,让他们百般挣扎,直至耗尽最后一滴血。
“妈妈……”
宝芙嘴唇微动,艰难地说出这两个字。
这一声呼唤,凝聚着她最后的希望。
她想要和妈妈夏红菲好好谈谈,想要知道,是什么原因促使她做出这些事。也许现在说这些已经迟了,也许这么做很傻。但她真的很懊悔,自己从前,对妈妈缺乏关心和了解。
自从与夏红菲重逢,她们母女能够坐下来促膝而谈的时间很少。
不管夏红菲究竟是谁,又做了什么,有什么样的目地,宝芙还是不忍割舍,她们之间血缘与亲情的牵绊。
她在心底,仍将她当做她的妈妈。
夏红菲那双遽黑的眼睛,微微眯起,仿佛在认真仔细地研究宝芙,想要看透她脑袋里到底装的什么。
那种目光,让宝芙胸腔中那颗心,逐渐逐渐地僵硬。
一抹鄙弃和憎厌,从夏红菲漆黑眼眸中现出,她红唇微弯,露出丝讥嘲笑容。
“你,还真是断不了女乃的孩子!听清楚,你只需要为你从我的肚皮里被生出来,感到荣幸就可以。我是至高神。是所有被造奴隶的妈妈,是你的主人——你,称呼我妈妈时,心里应当充满敬畏和感激。”
宝芙只觉得一颗心,沉重如石。
现在,夏红菲亲口承认了,她就是那位邪恶神女妈妈。
有些结局,注定是躲不过的,这个宝芙竭力想逃避的真相,彻底击垮了她。
一霎间。她万念俱灰:……连世界上最亲的。孕育她的妈妈。都不值得相信和依赖,这个世界已经生无可恋。
此时此刻,她不想再做任何无谓的挣扎和反抗,她只想死。
既然。是这个女人孕育了她,那么再由这个女人亲手将她毁灭,未尝不是一种最好结果。
她的眼睛,将她这种心意表露无遗。
夏红菲盯着她,知道宝芙已经丧失斗志。其实,她刚才能一举制住宝芙,并非因为她的力量更强。而是因为,她利用了宝芙的弱势。宝芙顾忌她是妈妈,在心底对她毫无防御意识。更不可能像对待敌人那样,使出全力对抗她。
这时,夏红菲只消动动一根小指头,便能置宝芙于死地。
唇角微翘,夏红菲白晰娟美的脸庞上。浮出一丝耐人寻味的冷笑。她松开手,任由宝芙如同截没有生命的木头,呆呆戳立在原地。
没有抵抗意愿的对手,也没有了,让她继续折磨的乐趣。
与此同时,面无表情的莫难,已经将宋子墨颈子扭住,她转头望着夏红菲,等候她示意。
夏红菲却并不急于处置宋子墨,她低眉垂目,嘴唇微微翕动,发出几声模糊的音节。
这座昏暗地室中,空气忽然晃动起来。仿佛,本是气体的空气,在一霎改变形态,成为液体。
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烦恶欲呕的感觉,霎那席卷每个人。
等这种感觉倏地退去时,他们发现,他们已经身处另一个地方。
妈妈夏红菲刚才所施的咒语,具有瞬间转移物体的作用,将所有人从那座地室,转移到这座陈设更为奢靡,散发着魅冷色调的房间。
宝芙眼皮微微抬起,她看到,这里是独孤明的卧室。
一声女人的惊叫骤然响起,只见半果着身子的白莉莉,匆匆捡起地上的睡袍,慌忙躲到紫色帘幕后,探出脸怒吼。
“你们懂不懂礼貌啊——为什么不敲门!”
好不容易,才能与美男独处一室,展开直奔主题的月兑衣进攻,却被突然从天而降的一群人惊扰。换成是谁,谁不爆谁就弱弊。
但当白莉莉的视线,落到夏红菲和宋子墨身上时,她的眼珠子登时涨大了足足一倍。然后她的嘴角抽搐着,想要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人人都能够理解,她此刻的心情。
在这座遥远它乡的僻静房间里,她竟然同时见到两位故交。
一个早已杳无影踪,另一个已经死了。死了的那位,连葬礼都是她亲自筹办的。
尤其是,这两位曾经的同窗旧友,都葆存着青春盛年的美貌和英俊,比过去更是容光焕发,风姿翩翩。
这对要烧银子孝敬美容院的白莉莉,简直是惨绝人寰的刺激。
即使是神经最为强壮的人,也不可能在最短时间里,接受这种有违科学和常识的现象。
急遽颤动的紫色丝帘,是白莉莉此刻凌乱心情的写照。
在经过一番剧烈的思想风暴后,她还是选择走最轻省最容易的路。发出几声便秘似的哀哼,来表达她对这一切的控诉和不满,随即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在一双双眼睛的睽视下,成易也很困扰。
他本想先蛊惑白莉莉,再将她弄出独孤明房间,但这女人月兑衣服的速度,比她眨眼还快。
不过现在,不是他澄清辩解的时候,在看到莫难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她的神智受到控制。
站在房间中央的那个女人,宝芙的妈妈夏红菲,给他一种非常强烈的压迫感。
他感到她是一位危险可怕,自己根本无法抗衡的敌人。所以,他暂时不能贸然向她出击。
而最让他耽心的,是宝芙。
站在那里的那个女孩,此刻看上去,已经被毁掉了。
有人将极为肮脏,带有腐蚀毒性的东西,泼在她心里。她眼中的神采,被污浊蒙蔽,变得黯淡无光。
因为希望被拔除,她失去力量,形同一具等死的躯壳。
这样可怜的幼鹿,就这样放着不管,是不行的。
“夫人……”
想靠近宝芙的霎那,成易感到胸口传来撕裂的剧痛。他低头,看到莫难纤细精致的手腕,没入自己胸膛。从自己伤口流出的血,在她白皙皮肤上,汇成蜿蜒流淌的红色溪流。而莫难俏丽脸庞上,那双妩媚的凤目中,正滴下大颗大颗的泪珠。
一个柔美恬静的女声,这时从莫难身后,怡然传来。
“从现在开始,任何人都要按照我的命令做——谁要敢轻举妄动,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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