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当时的冯义庭吧。
随着黑烟出现,冯义庭突然感觉自己无法动弹了。
这是一种恐怖的感觉,如同当天被玉烟紫霞伞缚住一般,冯义庭心中一凛,以知道事情不妙,这个可怕的地方、果然有一个无比可怕的守墓人。
“呃……”
一个暗哑而浑厚的轻哼之后,传出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它说:“来黯山者……显然是将死了。我正忙没空埋你、去神葬沟吧……以你的修为,死在那儿倒是不冤。”
冯义庭这才知道神葬山是叫“黯山”,他也第一次感觉恐惧!
因为这团黑烟笼罩自己的时候,他好像陷进一个可怖的恶梦、一个他根本就没法清醒的恶梦。
冯义庭这才明白,如果甘问岭是魔鬼,眼前这团黑烟、也就是神葬山的守墓者,肯定就是魔王,他的修为不知比甘问岭高出多少!
他一直想浮出一个笑容,用以应付眼前所有的不适应和慌乱,但是素来随意轻松的他,这时竟然就是露不出一个哪怕是很假的笑容。
黑烟仍然缓慢的游弋在他的四周,那个声音再出现时,己经如同审判:“一个如你这样的小孩,这么快就死,肯定是不服……来黯山的,都是将死之人。通情达理的走到这儿,会寻找自己墓地……你修为如此,竟然也折腾?此处可无你埋骨之所。”
也许是黑烟最后那句话,冯义庭突然感觉到一缕生机了吧。
既然没有自己的埋骨之所,至少他不会死在这儿了。于是,他突然笑了,虽然自己也能感受出笑得很假,不过毕竟笑了:“喂、喂,看墓的,你古古怪怪神神秘秘,弄得我小心肝都跳出肚子了,你这么吓我,让我怎么说话?”
黑烟仍然缓慢的围绕着它,但是不再理他了。
冯义庭强打精神,鼓足勇气,又假笑了几声,才说:“看墓的,我知道你法力通天,但这样吓一个未成年的小毛孩很厉害啊,会吓死我的好吧!”
黑烟不以为然的说:“我只喜欢跟有些道行的将死之人打交道,你是个娃儿,又生得像个凡人,怎么跑到天界的?既然来了大不了破个例、给你一个死地,哪来那么多罗嗦?”
冯义庭心中一凛,这才明白自己太乐观了,这时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又说道:“换个地方说话吧,这地方很吓人。你不想弄清楚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话音刚落,眼前的黑烟突然便浓稠厚重了许多,再变淡时,冯义庭发现,他们己经到了一个深深的沟壑边缘。
冯义庭呆住了,因为黑烟略淡,他立刻就发现,眼前的情形显然比他们刚才所处的地方,更加令人恐惧和害怕!
这是一个阴森的无底沟壑,里面吹着凛冽的阴风,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呜咽,就如同有千百万个阴魂在低泣或咆哮,所有的一切都令人绝望和伤感、阴暗压抑到了极致!
冯义庭从来没见过如此恐怖或可怕的地方!
素来胆大包天的他,面临此地时竟然也恐惧起来,他愕然俯视着脚下的沟壑,听着阴风呼啸而起,一股难以抵御的寒意浸入体内,竟然令他轻轻颤抖起来!
黑烟仍然毫无表情的说道:“我不了解活人,去吧!”
冯义庭大叫起来,因为一股根本没法抗拒的力量蓦然出现,将他朝前抛去!
沟壑突然呼啸起来,一种极其可怕的呼号从壑底中传出,如同饥饿了千万年的群魔,突然看到食物、发出疯狂而兴奋的嗥叫!
冯义庭大叫着、一直大叫着,他突然感觉沟壑如有灵性,正疯狂将自己下拽!
就在下坠的过程中,幽暗的沟壑中突然窜出无数双眸放出鸀光的女人,这些女人上身**,且渐渐化为了烟尘,分明是一种能量无比强大的幽灵状物体!
冯义庭害怕的瞪着这些貌似饥渴的玩意,根本不明白这是天人的仙灵。
悠长而绝望的狂叫渐渐变得微弱、这是一个无比幽深的沟壑,阴云和惨雾终于将他吞没!
再说乔闻箫吧。当时跟冯义庭分工之后,他立刻便朝神葬山深处而去。
神葬山很安静,这是一种没有生气的死寂。四下都弥漫着荒凉和废颓,错落的坟堆显得阴森而诡秘,令人无端便感觉毛骨悚然。
这里没有任何生物,也没有任何植物,如此浓重的死亡气息和晦气,显然不适宜任何生物在这里存活。因此,这是一个根本就没有生命的地方,只有凶煞、死亡和终结。
来这之前,乔闻箫就知道,神葬山是一个无比晦气和不吉的地方。
人间很多日子,都是因为与这个地方关联而成为大凶和不吉的。
天地互通,气脉相连相涉,各界轮值对应、再综合仙官脾性,这才有了人间的诸多吉凶时日。
正如乔闻箫所知道的,这个地方能令一个时运通天的大运者瞬间衰变至死。因为天人的冤气足以令天地变色,更别说比它低级的人间了。
乔闻箫从来就没有过如此强烈的恐惧和胆怯,随着往神葬山深处而去,他只觉得通体冰凉,四肢无力,手心竟然一下就泌出冷汗来了。
他这才明白冯义庭为何让自己进来取土,他知道小师侄年纪还小,如果来了肯定更加害怕,估计完全不敢往墓地深处前行了吧。
乔闻箫很单纯,他只当冯义庭是害怕。
却不明白小师侄是知道这儿还有更大的危险。
当时他无暇多想,只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因为**土必须在年代越久老的旧坟越好。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往里去,一路巡视,以便能舀到最好的**土。
前面是一个大墓,高高的坟堆和坟前的墓碑,都显示出一种年代久远的荒凉,乔闻箫加快速度,瞬间便停在这间大坟之侧。
他略一打量,便知道这间坟年代久远,坟头之土应该能用。
于是他倒头下拜,也不敢看墓碑,恭恭敬敬的祷告道:“大仙,在下无意冒犯虎威,只是为了救人一命,这才来此惊扰仙尊清静,我取些土立刻便走,还请大仙原谅。”
说完,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响头,这才小心起身,慢慢退了几步之后,这才转身从侧走近,快速抓了一把坟土,掉头便走!
乔闻箫立刻回到跟冯义庭分开的地方,这才发现这儿空荡荡的,竟然找不着冯义庭了!
他愕然走近,突然眼前一亮,冯义庭一下就出现了。
这是一个幻像,乔闻箫松了口气,他明白这是冯义庭留给自己的信息。
果然,冯义庭四下张望一番,这时苦笑道:“小师叔,你怎么还不来?我不等你了,记得天上一日、人间便是一年,你时间不多,取到土就立刻回来,我先走了!”
说着画像渐渐变淡,最终消失不见了。
乔闻箫笑了,他骂道:“臭小子,竟然敢丢下师叔不管,少不得好好骂你!”
说着他点燃冲玄符,就见由燃符之处,以一个亮点为中心,突然向下出现一个扭曲的时空、透过这个亮点,可以看到下方瞬间便出现了凡间日月星辰等一切。
乔闻箫向下一扑,听得时空转换,立刻便回到了人间。
返回人间之后,他模出时空罗盘一看,发现果然人间己经过了五日,很快就要到子夜时分、第七天就要终结了!
乔闻箫明白时间不多,立刻来到三仙洞,就见容英惠站在洞外等自己,后面是阿宝夫妇和黄小明,以及胡一木三人,包括那只小草鸡。
大家神色焦急,显然心都提到嗓子边上了,这时突然见他来了,黄小明嘴快大叫道:“来了来了!幸亏你来了,不然时间不够了小师叔!”
乔闻箫没看到冯义庭,心中一凛,他立刻问道:“义庭呢?”
黄小明掩嘴笑了。就听容英惠也摇了摇头,笑道:“义庭好像被吓得不轻,他来了之后,匆匆跟大伙说了几句话,又坐立不安的样子。据说掐算一番,说是你要来了。嘱咐了阿宝几句,便说天色太晚几日没曾回家,怕父母着急,反正药己凑齐,等不及叶仪琳返生得赶回去,便匆匆走了。”
阿宝补充道:“当时小师姑正在屋内,跟绾儿还有茜娅姑姑护理叶姑娘身体,义庭跟我们交代了一番就走了,现在估计在家里吧。”
乔闻箫知道他是不好意思先跑回来了,这时便蘀他打开了圆场:“其实义庭胆子算大的了,你们不知道,神葬山果然是世间最恐惧而阴森的地方。我进去打了个转,手心都是汗!”
容英惠愕然望着他,她显然明白乔闻箫说这话的威力。因为她很清楚师兄除了师父,从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可是他刚才说这些的时候,那种余悸完全就不是假的!
她这才明白冯义庭为何会如此失态,本来是对他有些不满,这时转念一想,想到他年纪不大还是个小孩,心里不免浮起一缕同情。
这才相信小师侄为什么在叶仪琳复生药凑齐之后,反而匆匆忙忙的走了,显然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吧。
她摇了摇头暗想;毕竟他还是个孩子。
所有的人都是这么想的,或许开始有些异样,但在乔闻箫的解释之后,大伙显然明白了神葬山的险恶,没谁再有责怪和奇怪的感觉,毕竟他还是个孩子。
只有小草鸡默默离开了。
它似些奇怪,因为它根本就感受不到冯义庭的任何信息。他的主人好像突然从这个世界消失了,根本就没有任何呆在人间的痕迹。
小草鸡涅磐己毕,它的法力通天,己经不在乔闻箫和容英惠之下。
刚才冯义庭出现的时候,它就清楚那只是他的分身。那个时候他还觉得正常,他只当冯义庭是用分身前来安慰和戏弄大家,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喜欢捉狭的男孩。
但小草鸡知道,他肯定不是一个丢下朋友先走的人。
当所有的人都被表象迷惑时,只有小草鸡感觉出了问题。
只是它根本就不明白如何应付这种不正常。相对来说,其实它也是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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