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庶饶半晌没说出话来,他在心里反复质问自己,真的吗?真是这样吗?
夏月儿淡淡地说:“朝代的更迭,是不可避免的社会规律,主导这一切的,不是哪个国家哪个人,而是社会的选择,如果月国真的国富民强,岂会被他人占了便宜,既然败了,就一定有败的原因,民心散了,国家才会没落。看到你们打打杀杀的样,我一点也不怀疑百姓为什么会离我们而去!”
“你!”火庶饶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他第一次发现这丫头竟然如此伶牙俐齿,这一套一套的理论是从哪里学来的!他蹿到她面前,捏住她的脖子:“有胆子你再说一遍!”
夏月儿一扁嘴:“说不过我,就动粗,以下犯上还打对弱女子下手的将军,焉能不败。”
火庶饶被她气得七窃生烟,她还弱女子?他咋就没看出来呢!
夏月儿眼见把他气得也差不多了,决定见好就收,眨巴着眼睛说:“我是失忆了,不记得从前的事,所以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来看这件事,将军身在其中,要报仇,要复国也是可以理解的。我从局外人的角度提醒你,和幽冥合作绝对是在玩火,昆明国一直受制于鲜,我们有共同的敌人,这才是条正道。”
火庶饶看夏月儿的眼神,慢慢从凌厉变成了戏谑:“说来说去,你还是想让我帮傅孟轩,月国杀了他父皇,你觉得他还会跟我们合作吗?”
“这难说得很,我们不杀他父皇,他能当上皇帝吗?别把他们的父子之情看得太重,你焉知他不想傅恒早点死?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将军一定听过。”夏月儿嫣然一笑:“再说了,还有我在,我会极力促成这件事的。”
远处的傅孟轩定定地看着夏月儿,直到她说出这句话,他才确定刚才的一切,不是她在演戏,如果夏月儿知道被他跟踪,绝不会说出“你焉知他不想傅恒早点死”这种话来。
火庶饶显然也来了兴致,咂着嘴问:“公主不好奇我今日闯宫,所为何事?”
夏月儿扬了扬长发,等他说答案。
火庶饶笑道:“我是去救公主的,你这几个月在宫里,过得似乎不大好,你真觉得自己还有能力促成这件事吗?”
夏月儿秀眉一挺:“我和皇上的事,不需要将军操心!”
火庶饶绕着她转了一圈儿:“你大晚上跑出来替他找解药,如果落在幽冥手上,你猜他会怎么对你?为了一个无情的男人,值吗?”
夏月儿目光笃定,没有受他掉拨,冷声问道:“解药你给还是不给,如果不给,我就去找姐姐了。”
“遇到夏雨恩你会死得更快!”火庶饶好心好意地提醒,捋了捋她的长发:“我可不舍得你死。”
“你放开我!”夏月儿条件反射地跳开两步,眼中迸射出愤怒的火光。
“啧啧……”火庶饶摇头:“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像鬼!伶牙俐齿,思辩敏捷!可是你从来都没想过傅孟轩为何会如此对你?没有关心过你在幽冥山庄的这几个月,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真不知道该夸你聪明了,还是说你变笨了!”
夏月儿一呆:“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去想。”火庶颧手将一只瓶子丢在夏月儿手上:“你的解药,想救傅孟轩,就快回去,幽冥为了挑拨你和傅孟轩的关系,不惜一把火烧了幽冥山庄,可是换来的还是你的背叛,落在他手上,你死无全尸!”
夏月儿将那只瓶子抄在手上,狐疑地看着火庶饶:“幽冥山庄,是他自己烧的?”
“你觉得呢?”火庶饶反问。
夏月儿咬紧嘴唇:“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以为幽冥会让你杀了我的。”
火庶饶邪气地笑了笑,冷着声说:“我和你不同,我虽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我的狠是有底线的,有些人哪怕再该死,我也不会杀,你恰恰就是这么一个人。”
夏月儿本能地嗅到了他话中的恨意和柔情,这种交织混杂的情绪,让她困惑地眨了眨眼,警惕地问:“你究竟是谁?”
火庶饶拍着夏月儿的头,像拍小狗似的,然后勾起嘴角:“你现在很安全,我就不送了,再见。”
夏月儿用力甩甩头发,搞什么呀……这个火庶饶简直是莫名其妙!
夏月儿赶回宫的时候,傅孟轩闭目躺在床上,关明海坐在床边,夏月儿先将那瓶药递给了关明海:“这个是解药吗?”
关明海倒出两颗嗅了嗅,脸上是不动声色的深沉,过了半晌,才将药瓶递给夏月儿,喜道:“应该不会错,你从哪弄来的?”
夏月儿这才松了口气,她一直觉得火庶饶不可能那么好心地给她解药,看来倒是她多虑了!
将解药喂进傅孟轩嘴里,夏月儿舌忝了舌忝嘴唇,不安地问关明海:“他过多久能醒?”
“应该一两个时辰吧。”关明海敷衍了事。
“你确定?”
“确定!”
“那我回去睡觉了。”夏月儿说出一句让关明海大跌眼镜的话,然后还警告地补充道:“给你个立功的机会,等皇上醒了,你就说是你解的毒,不许提到我的名字,否则……我就跟皇上说你非礼我!”
关明海哭笑不得,尴尬地抽搐了一下嘴角。
夏月儿大咧咧地回过头,正眼也没朝傅孟轩瞅一下,便出了房间,他没事,她的傲气瞬间全部回归。
夏月儿关上房门,躺在床上的傅孟轩才扑哧一声笑出来,一脸欠揍地看着关明海说:“关太医什么时候非礼过月儿了?”
关明海咳嗽一声:“如果我是你,现在就没心思开玩笑!”
“怎么了?”傅孟轩忍着笑问。
关明海将夏月儿带回来的那只药瓶塞到傅孟轩手上:“这根本不是什么解药,是糯米裹的冰糖。”
傅孟轩咂着嘴:“难怪吃起来甜甜的……”
关明海摇了摇头:“还好我识得那毒药,否则现在皇上就真的变成一具尸体了!这种玩笑,以后可是万万开不得!”
傅孟轩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只瓶子,火庶饶跟他来这么个恶作剧,究竟有什么目的?
他邪气地勾起嘴角:“严若水,替朕去查一查,那个戴面具的,究竟是什么身份。还有,把你在月儿屋里找到的那副画像,拿到朕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