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大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陌舞听着外面的动静,眉头一皱,抬起头狠狠地瞪着罪魁祸首淳于止。
现在想走都走不了了。
“嘘,别动,他们就在外面,随时都会进来。”闭目养神的某人轻声开口,根本就没睡着。一直都有留意陌舞的一举一动。
“混蛋!都是因为你!”陌舞狠狠地骂了一句,旋即扯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还挡住了脸。
“母后小心台阶。”
“快进去看看止儿怎样了?”太皇太后现在哪还有心思管什么台阶,只想看看淳于止伤势如何。
“他们会不会进来?”陌舞窝在被子里,闷声开口。
淳于止看着她如此窘迫的模样,心底却觉得,被她捧出了最柔软的的地方。
“不好说。”某位爷实话实说。
砰的一脚,陌舞抬脚狠狠踹在他膝盖上。
“不是说你的屏王府连太皇太后想进来都难吗?就是皇上也不能擅自进入你的房间吗?这些都是放屁的规矩吗?”陌舞咬牙开口,抬起头,从被子拉开的一条缝,狠狠地瞪着一脸无辜表情的淳于止。
从她口中听到放屁二字,在某位爷耳朵里听着也是绕梁三日的美声。
“那是我活蹦乱跳的时候,你看我现在躺在这里受了伤,还能管着谁?”淳于止持续一脸无辜无害的表情,看的陌舞恨不得抓烂他的脸。
“你还不够活蹦乱跳吗?现在把我桎梏住不能动弹的是谁?你哪里像受伤了!分明比正常人都正常不过了!淳于止!你这个月复黑阴险的混蛋!”陌舞极力压低了声音骂着淳于止,要不是太皇太后和皇上就在外面,陌舞就跳起来破口大骂了。
她在现代也不是没见过月复黑阴险的,可是如淳于止这般,月复黑阴险到了一定程度还能如此一脸无辜无害表情的,陌舞今儿真是长见识了!
这厮哪里是潜力无底线,分明就是臭不要脸没底线。
“当归!遥川!你们怎么都在外面站着?里面谁伺候着呢?”太皇太后的声音越来越近,应该是到了门口,正在询问当归和遥川。
“回皇上,回太皇太后,王爷睡了,不许打扰,所以属下就都在外面候着。”遥川小心翼翼开口。
“睡了?那吃过药没?算了……哀家自己进去看看。”太皇太后始终是不放心,话还没说完,就伸手推开了房门,都不用旁人开门。
皇上脸上也难掩焦灼之色,紧跟着太皇太后走了进来。
“这……”当归和遥川面面相觑,扭头看向房间里面,却诧异……陌舞小姐去哪儿了?
人呢?
这是王爷的寝室,也没有后门啊!他们二人一直尽忠职守的守在这里,一直没有看到有陌舞小姐出去过啊!怎么……
当归和遥川这会子是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
“止儿……”太皇太后快步来到淳于止床边,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握着他的手,坐在床边关切的看着他。暂时还没留意到床内侧,有些异样的凸起。
“止儿,醒了?”皇上也走了过来,一脸关切的看着淳于止,见房间里空空如也,皇上也没有太多怀疑,毕竟淳于止的性子一贯就是独来独往,不喜欢旁人过多干预和接触。
“父皇,太皇太后。”淳于止墨瞳睁开,看向二人的眼神跟平常一样,并没有太大差别。
当归和遥川一头雾水的朝里面看过来,依旧是寻不到陌舞的身影。
“止儿,你伤在哪里?让哀家看看?”太皇太后关心淳于止的伤势,正要抬手掀开被子,淳于止摇摇头,淡淡开口,
“太皇太后,孙儿无妨。小伤而已。”
“母后,你忘了止儿的性子,不喜欢旁人接触太多,就是你我也是如此。”皇上沉声提醒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父皇见谅。”淳于止面色平静的看着二人。
被子里面,陌舞清楚的听到每一个人说的每一句话。身子一动不敢动,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就算太皇太后眼花,却还有一个耳聪目明的皇上,那可是月复黑的鼻祖,稍有不对就能看出来。
“可哀家这心始终悬着……”太皇太后无奈的叹口气。
最近事情真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止儿,书房怎么会起火?调查出来什么了吗?”皇上要比太皇太后沉稳一些,只是墨瞳扫过床铺的时候,心底隐隐的,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的感觉。
“正在调查。”淳于止回答简单。
他是担心陌舞在被子里闷太久会不舒服。这小女人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也会有现在这么憋屈的时候?想到这里,淳于止的唇角忍不住轻轻勾起,虽然只是清浅的弧度,可对于太皇太后和皇上来说,这一年到头也是看不到淳于止露出笑模样,怎么这受伤了,书房被烧了还……
“止儿,你没事吧?笑什么?”太皇太后以为自眼花,不可思议的看向淳于止。
皇上虽然没说什么,可看向淳于止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
从一进门就绝的止儿有些不对劲,现在看来,是真的有问题。
“没有。”淳于止这会很干脆的摇摇头。
“止儿,江陌舞呢?”皇上突然反应过来,看似随意的语气,却是一瞬间让屋内的气氛变了。
“她……在后院休息。”淳于止说话很少有停顿的时候,就是太皇太后都感觉出一些不对劲来。
“嗯。”皇上点点头,视线飞快的在屋内扫视一圈。
“止儿,你又不让哀家查看你的伤势,那哀家就去看看陌舞丫头吧,听说她也受伤了。”太皇太后说着站起身来,见淳于止气色不错,太皇太后也松了口气。
“止儿,你脸上是药膏?魏枫给你上的药?”皇上从一进门就看到了淳于止脸上的黑点,闻着味道像是药膏的味道。
“……是。”淳于止模模脸,想着这药膏是陌舞给他涂抹的,唇角再次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
太皇太后和皇上相视一眼,都看出些许不对劲来,却不知从何问起。况且以淳于止的性子,他的心事若要深藏,谁也挖掘不出来,只有一个江陌舞是个例外。
“皇女乃女乃,陌舞也受伤了,需要休息。你老年纪大了,不适宜操劳,还是先回宫休息,孙儿身体好了,带江陌舞一进宫见您。”淳于止很少主动提出进宫,皇上听了他的话,虽然不说什么,但心里头已经有了想法。
“这也好。陌舞丫头在你这里,哀家也放心。不过……”太皇太后语气迟疑,心里头总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可就是说不出来。
“母后,儿臣陪你回宫吧。”皇上上前一步搀着太皇太后,目光却是落在淳于止的被子上。
“……也好。”太皇太后还没回过神来,下意识的点点头。
被子里面,陌舞悄悄松口气,某人的身体紧贴着她,她的脸就贴在某人的胸前,能清晰的听着他呼吸吐纳的声音从胸膛震荡出来。他身上有淡淡的草药味道,却不刺鼻,反倒是莫名清爽的感觉。
淳于止不该给她这种感觉。
而淳于止这会的感觉也轻松不到哪里去,若是没有陌舞在被子里面,他可以轻松应付任何事情任何人。可是一想到陌舞在被子里面,她的小脸就贴在自己胸膛,淳于止就没办法平静下来,心跳加快不说,身体的温度都莫名升高。
如果可以,他每时每刻都想紧紧抱着她。
可如果现在这样子被太皇太后和父皇看见,这小女人估计以后会离他十米开外。
“等一下……”正准备离开的太皇太后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淳于止。
“当归,遥川。给王爷换一条新被子,这被子上有些灰尘。”太皇太后指着被子上一块块的烟灰。
因为陌舞和遥川等人将淳于止扶进来的时候,几个人身上都落满了烟灰,所以被子上也沾了不少。
“是,太皇太后。”遥川点点头,正准备离开去换干净的被子。
“不必了。我稍后就起了,不用换了。”淳于止出声阻止。
“止儿,这被子这么脏,你怎么休息?这个哀家可不能依你。”太皇太后也是关心淳于止,平时与他接触就少,这个孙子自幼体弱多病,却从不需要费心,太皇太后对他也有着说不出的疼惜看重。
如今倔强的劲儿上来了,太皇太后的脾气也不是能轻易打发了的。
“你这孩子,难道要哀家亲自给你换?”太皇太后说着就要亲自动手,淳于止脸色微微一变,
“太皇太后,真的不用。您先回宫,我立刻让遥川换上。”
“哀家看着你换了才放心。你说你这个孩子,这么大的王府,连个婢女都没有,什么事情都是一帮大老爷们在做……你啊你,哀家不看着你换了如何能放心?”
“太皇太后,这王府不还有一个当归吗?”淳于止一手抓着被子,另一只手在被子里面握住了陌舞的手。本想给她安慰,让她不用紧张,可陌舞这性子,被揭穿就揭穿,大不了拍拍手走人,留下淳于止自己解释。
冷不丁被淳于止握着手,陌舞指甲狠狠地掐着他掌心。
淳于止眼底流露一丝宠护的无奈。
太皇太后看了眼一脸尴尬表情的当归,无奈的笑了笑,“这当归丫头年纪也不小了,哀家也算是看着她留在这王府的,可你们有谁拿她当女子看待了?都别说了,赶紧给你家王爷换好了被子,哀家也才放心。”太皇太后这是铁了心了,陌舞在被子里面憋得慌,恨不得掀开被子就这么当着太皇太后和皇上的面,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可一只手被淳于止紧紧握着,想动弹都不行。
“皇女乃女乃,真的不用了,孙儿不喜欢换来换去。一会孙儿就起了……”淳于止如何能让太皇太后找人给自己换了被子。虽然他很想所有人都知道他跟江陌舞的关系,但那小女人不喜欢,无论如何他都要忍着。
“母后,止儿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儿臣倒是觉得,他是想让江陌舞过来给他换被子,母后怎么就不给他这个机会呢?是不是?”太皇太后还在坚持,皇上却看出了端倪,拉着太皇太后就朝外面走去。
“陌舞丫头?那丫头的性子……”一听皇上提起陌舞,太皇太后的表情更加复杂。那丫头的性子会是给止儿换被子的性子吗?
“好了好了!哀家自己走!不用你们一个个都莫名其妙的在这里找哀家的麻烦,横也不对,竖也不对。就没有一件事情让哀家顺心的。哀家不管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太皇太后有些赌气的态度,最近宫里头不顺心的事情太多了,淳于止刚才的态度又如此坚决,太皇太后如何能顺心。
皇上却是不紧不慢的态度,视线在淳于止被子上扫过,瞳仁愈发的深邃。
“太皇太后,父皇,慢走。”淳于止淡淡开口,太皇太后气得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皇上则是若有所思的看了淳于止一眼。
这个儿子的心思虽然深沉,但今天这么多疑点凑在一起,能引起他如此奇怪表现的人,至今为止,只有一个江陌舞。
江陌舞难不成就在这房间里面?
送走了太皇太后和皇上,遥川和当归站在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主子,陌舞……陌舞姑娘呢?”当归忍不住,率先开口。
“多嘴!”淳于止冷冷开口,挥手让二人全都退出去。
二人一脸苦瓜相,却是不敢多说半个字,乖乖的退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他们一直守着呢,陌舞姑娘真的没有出来过,既然如此……那人到底去了哪里?
哗啦一下,淳于止身上的被子被大力掀开,陌舞翻身坐了起来,大力从淳于止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冷冷瞪着他,
“刚才玩的很过瘾是不是?现在可以结束了?”陌舞说着翻身就要下床,因为刚从被子里面出来,头发乱糟糟的贴在面颊上,挡住了大半面颊,只露出一双明亮星眸。
淳于止也坐起身来,看着陌舞,眸子眨了眨,突然开口,
“当归,遥川。”
语毕,陌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新盖上了被子躲进了被窝。
门口,遥川和当归不明就里,愣愣的看着坐起来的淳于止。
“主子,有何吩咐?”二人同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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