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筝亲眼看着淳于霆的脸色由阴转晴,狠狠地松了口气。爱睍莼璩
下一刻,贺筝只觉得面颊一席冷风凛然扫过,书房内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淳于霆不知去向。
此刻,一身白衣的淳于霆已经出现在景秀宫门口,脸上挂着温暖如春的笑意,定定的看向站在眼前的陌舞。
陌舞避开他灿烂夺目的视线,淡淡道,
“进去说吧。”
显然,陌舞此番前来是有话要对淳于霆说。
“嗯。”淳于霆点点头,脸上笑意不减。完全不在乎陌舞是为了什么才来的,只要她肯来见自己,就算让他杀人放火又有什么不可以?
“陌舞,你第一次来景秀宫,我们到花园里面坐吧。”淳于霆温润开口,一身白衣的他气质清幽洒月兑,若白莲高雅清新,又如一股温暖春风拂过心扉的感觉。
只是,对于他的主动和夺目光芒,陌舞更多的是避开。
“随便哪里都可以,我来问几件事情,问完了我就走。”陌舞语气淡淡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
其实她从踏进这个皇宫开始,就已经在查案了,只不过旁人看不出来罢了。
对于陌舞的冷淡,某位爷并不生气。她能主动来找自己,便足以让他忽视一切。
“没关系,跟我来吧。”淳于霆脸上温和笑容不减,似乎……在陌舞面前,他永远都不会有发怒生气的一天。
就算是被她永远忽视,他也愿意如此宠溺呵护她到骨子里。
淳于霆带着陌舞来到景秀宫的花园,这里一年四季都是红火花海。一草一木都是淳于霆一手打造。
“陌舞,坐。”淳于霆指着花海环绕中的一张竹椅让陌舞坐下。
陌舞环顾四周,偌大的园子除了这一张竹椅,再无其他可供休息的椅子。她坐下了,他呢?
“你坐哪里?”陌舞淡淡开口。
“我站着就行了。这张竹椅我坐了十年,你是第二个主人。坐下吧,不必跟我客气。”淳于霆脸上挂着温和的笑,看向陌舞的眸光亮亮的,如水如光。
陌舞也不跟他继续客气了,坐下后,打量着四周环境。
她从来不相信,一个男人可以一手打理起一个如此温暖如春的花园。置身其中,犹如身处无边花海。就算是再黑暗无边的心灵,也会被这温暖春意包围,有了些许悸动和改变。
“五殿下,既然你说不用跟你客气,那么有些话,陌舞就开门见山了。”
见淳于霆执意站在那里,陌舞也不拦他,只想快点问完自己想问的话,也好早点离开这里。
太过于温暖蓬勃的地方,真的不适合她。
一个习惯了与无边黑暗作伴的人,她的心灵早已被黑暗浸泡,被冷漠麻木冰冻。越是温暖的感觉,只会加速她更多的麻木和回避。
淳于霆看着花海当中,清眸寒冷的陌舞,眸子蓦然恍惚了一下,旋即回过神来,笑着开口,
“你要说什么,尽管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淳于霆的声音是比这四周温暖花海还要柔软沁润数倍的呵护感觉。
普天之下,偌大的新越皇朝,有多少千金闺秀名门淑女想要得到淳于霆如此温柔细心的呵护,都无法企及。可到了陌舞这里,却是不屑一顾。
“我知道你的花园里面,最多的不是娇艳百花,而是有毒的花花草草。而你从十年前就开始种植各种奇花异草。我只想知道,十年前神花宫失火的时候,你有没有种植一种千同花?”
陌舞话音一落,淳于霆眸子眨了眨,一脸无辜的表情看着她,颇有些哭笑不得感觉。
“小舞儿,你该不会是怀疑我吧?难道是在审案?”
“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不过如果你不想回答的话,我也不会勉强你,我去找皇上,让他老人家下令让你开口,可好?”陌舞的语气始终是淡淡的,凉凉的。无波无澜,毫无感情。
“呵……你知道我对你没什么好隐瞒的,就算你现在问我身上哪里有颗痣,我都会乖乖的告诉你,不会隐瞒只言片语。可是你得让我仔细想一想,可好?”
淳于霆最后的语气模仿陌舞,不过却没有陌舞的冷漠淡然,而是带着丝丝温柔的暖阳包裹着周身冰凉的陌舞。
“那你慢慢想。”陌舞眸子闪了闪,视线移开看向别处。
这一园子的花花草草,外行人看热闹,看个稀缺。可内行人……如陌舞,看到的却是步步凶险,花开靡靡。
这个园子种植的一百多种鲜花,只有十几种是用来欣赏的,其他不是毒性剧烈,就是相生相克之下具有强大的毒性。可一般人很少会知道,还当他们至深一片花海当中,殊不知,是随时可能丧命的毒海。
只不过,淳于霆厉害之处就在于,可以将一百多种花的属性全都中和在这片花海当中,既然有毒,就必定有相克之物。也就是说,这片园子,若是少了任何一种花,都是一片毒气弥漫的毒海,可正因为有了相生相克,才成为可供观赏的花海。
而且这片院子,平日不会有除了淳于霆的第二个人进来。陌舞是唯一一个。
“小舞儿,我四岁开始种植花花草草,十年前我不到七岁,千同花是我种植花草第二年才开始种植的,也就是六岁左右。十年前神花宫失火的季节,正是千同花花开灿烂的时候。”
淳于霆话音落下,陌舞脸上的表情更加深沉。
“小舞儿,有什么问题吗?”淳于霆见陌舞神色有异,不觉有些好奇的问着她。
陌舞抬眼扫了他一眼,淡淡道,
“五殿下,我问完自己该问的就该走了。至于你刚才说的因为牵扯到神花宫失火案,所以请恕陌舞无可奉告。五殿下忙吧,陌舞告退了。”
陌舞说着起身就走。
蓝色裙摆不经意碰到了身侧的花蕊,一席清香留在了裙摆上。
陌舞弯腰想要拍掉沾在裙摆上的芍药花,却见淳于霆快了她一步,俯身将那片花瓣摘下,放在唇边轻轻一嗅,笑着看向陌舞,
“这花在小舞儿裙摆上走了一圈,莫名多了一丝冷意。”淳于霆的语气多少带着几分无奈和失落。
这丫头的心,铁石心肠都不能与之比较。
陌舞看着淳于霆笑的灿烂的面容,冷冷道,
“这花瓣在你手中停留了片刻,也莫名多了一分骚意。”
语毕,陌舞转身离开。
留下一脸错愕表情的淳于霆哭笑不得的站在原地。
他究竟哪里给这个小女人留下骚的印象了?
……
陌舞离开花园,刚刚走出景秀宫,就有两辆马车并排等在景秀宫外。
马车外面站着等候多时的遥川和临海。
“江大小姐。”
“江大小姐。”
遥川和临海同时开口,看向陌舞的眼神恭敬深沉。
“江大小姐,王爷有请,商谈神花宫一案。”遥川抱拳率先开口。
“江大小姐,堂主将这辆马车送给小姐,日后小姐出行也好有个方便。”临海紧跟着开口道。
陌舞径直上了遥川身后的马车,身子坐定后,从马车内传来幽凉淡漠的声音,
“麻烦临海侍卫将马车驶回侯府,陌舞日后再用。袁堂主一片良苦用心,陌舞感激不尽。遥川,走吧。”
此刻的陌舞公私分明。
就算多么不想见淳于止,可案子摆在面前,她不会如此公私不分,故意避开淳于止。
临海看着遥川驾车离去,眸子暗了暗,却是无能为力。只得驾车送去侯府。
一路上临海都在嘀咕,堂主究竟是看中了江家大小姐的谋略智慧,还是看中了如意姑娘的艳绝天下?为何对这两个女子都如此特殊?
上一次刺杀江家大小姐的人可是莫蔚圣女派来的!外人或许不知道,但临海岂能看不出来,这些年来,莫蔚圣女对堂主痴心一片,情深程度不输给临凤。可主子的心,就真的是海底针!难以预测!
临海将马车驶回侯府,如今的江候府早已不是昔日那般门庭若市。江凯赢府上的事情人人皆知,现在满朝文武都持观望态度,等着看康复的孟贵南如何对付江凯赢!所以很多朝臣都跟江凯赢疏远了联络。
所以当侯府门口甫一出现如此奢而不华大气贵重的马车时,江凯赢都忍不住亲自出门看个究竟。
待看到驾车的是临海,江凯赢眼睛一亮,双手抱拳,热络的开口,
“马车内可是伽罗镖局袁堂主?”江凯赢故意放开了嗓子喊着,就算猜想袁隐堂可能是为了江陌舞来的,江凯赢面子上必须做足了功夫,要让不知情的人认为袁隐堂是因为他江凯赢来的江候府。
临海无语的看了江凯赢一眼,正要开口解释,江凯赢又不甘寂寞的演起戏来。
“袁堂主快请下车,进府叙旧。你我二人叙旧不见,是该好好叙叙旧,把酒言欢了。”江凯赢这话说的,好像以前他跟袁隐堂吃过饭似的。
不过是有那么两次,是皇上宴请群臣,袁隐堂作为座上宾坐在皇上身侧,而江凯赢和袁隐堂中间当时是隔了好几个位子。
临海尴尬的看了眼江凯赢,终是找着机会开口了,
“江候,在下临海,奉堂主之令,特将此马车送来侯府,赠与江大小姐,也好方便江大小姐日后出行,还望侯爷知情。”
临海的声音虽然不高,但站在门口的人都是听到了,就是路过看热闹的百姓也是听了个真真切切。
已经有人反应过来,开始捂着嘴偷笑了。
江凯赢的脸色刷的一变,结结巴巴道,
“这、马车……那袁堂主呢?”
“侯爷,马车是空得。堂主人在伽罗镖局,这马车是送给江大小姐的。”临海实话实说,虽然知道这是下了江凯赢的面子,可堂主怎么吩咐的,他做属下的就要怎么回答。
随着临海话音落下,江凯赢的老脸彻底挂不住了。
一甩袖子,转身回了侯府。
不如此,他那张老脸还等着被围观的百姓笑话不成?
临海无语的摇摇头,在侯府下人的指引下,将马车驶进了侯府。
而江凯赢则是一头扎进了房间,一整晚都没踏出房门一步,就是晚膳都是在卧房用的。
江凯赢原本想借着袁隐堂的面子扳回一点侯府的声威,谁知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明明是恨不得砸了袁隐堂送来的马车,却碍于袁隐堂的势力,敢怒不敢言!
不出一个时辰,江凯赢在侯府门口闹的这一出就传遍了京都大街小巷。所谓墙倒众人推,江凯赢如今失势,昔日对他不满或是被他打压的人,都是趁此机会报复回来,岂会还有江凯赢的好日子过?
……
而陌舞这边,遥川驾车带陌舞去了京郊一山明水秀之地,四周鸟语花香,山明水秀,远山含黛,溪水清澈。
陌舞还以为淳于止那张万年不化的冰川脸只知道守在屏王府内生气发怒,却原来也能找到这般享受生活的地方!
陌舞下了马车漫步溪水边,伴随潺潺流水声,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缓缓来到身后,在距离她三步的距离蓦然停下脚步,静静望着她,眼底波光潋滟,有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