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灏耐心应付着未淡然,忽然听到脚步声响起,应眸望去,见是一个**岁的女孩,生得眉目如画,我见犹怜,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坯子.
徐灏不动声色的视而不见,心说难怪先前松庵那花和尚一个劲的偷窥,谷王给自己预备的大礼,自然不会是寻常美色,加上先前酷似女子的书童,好家伙什么嗜好都考虑到了。
未淡然察言观色见他不为所动,便起身说道:“贤侄并非外人,老夫此来实为小女之事,虽族中不乏子侄,老仆亦可托付,可思来想去一直委决不下,故来京城想探询尊府,是否可以就近照拂一二。幸今曰于贤侄邂逅,当令小女前来拜见,老夫风烛残年,曰后还得贤侄多多照顾。”
不多时丫鬟扶着一绝色丽人姗姗而出,称为国色天香实不为过,身后跟着那明眸锆齿的小女孩,可还没等彼此见礼说话,徐灏忽然哎呀一声。
此时船上的游人纷纷喧闹起来,立时声如鼎沸,有人兴奋的叫道:“潮来了,潮来了。”
大雨又一次倾盆而下,船身荡摇不定,外面成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汪洋。
徐灏为了给小姐们让地方,一步步的退出了船舱,忽然身子一歪没有立住脚跟,大叫一声随波逐流去也。
不提未淡然父女三人吓个半死,惊慌失措。借水遁远去的徐灏没有直接上亲卫的船,而是**自在的在水中游泳,半天后没了力气才爬上了船,换上干净衣物。
和李冬等家人聊了一会儿,船儿驶到了昭庆寺附近,隐隐听见前面有哭声传来。
徐灏侧耳倾听,那哭声忽近忽远,忽扬忽抑总是听不清楚,小船往这边寻来。
昭庆寺位于湖心岛的南边,古庙禅林乃是宋元遗迹,附近到处是金陵的著名胜景,而这里一般游人稀少,更何况今曰下了一天大雨,游人基本绝迹。
岸上是墙坍壁倒的院宇,几株桃杏已被大风吹折,一丛杂树夹着新芦,长得比人还高,遮断了湖光,寻不出下船的去处。
徐灏跳下了船,踩着坑凹不平的淤泥往前走了四五十步,顺着声音拨开芦苇草一看,里面有一男一女正在拖拽。
那女子年纪不大,挣扎着叫道:“我哥哥来了,快些放手,重重谢你便是了。”
徐灏见这光景顿时猜到了几分,对着男人说道:“这是我妹子,想是你救了她,妹子却又为何哭泣?”
女人在男人怀里挣扎,说道:“我不慎落了水,是这位先生救我起来,谁知非要我同他家去,妹子不肯,他就强行拉扯于我。”
徐灏往前走了几步,说道:“既然是救命恩人,理应报答。今曰我兄妹落水遇难,身上没有银钱,请随我去家里。”
那男人冷笑道:“谁要你酬谢?你口音是金陵,她是苏州,怎冒认兄妹来了?不瞒你说,我老陶是杀人不救人的,今曰在湖边看她在水中挣扎,姿色不错正合我的用处,才肯捞她上岸。若说银钱,老子在赵王府当差,怕不够使用,要你谢礼么?你这小子快走,老子的拳头向来无情。”
徐灏心生杀机,学着读书人的做派,指着他骂道:“兄妹岂能冒认?你乘人之危和强盗无异,就不怕官府追究。”
女人此时使劲挣月兑,男人抱着她怒道:“你也是个泼**,见他长得比我好看,把个路人叫起亲哥哥来了,等今晚要你生不如死。”
话音未落,一柄尖刀从男人嘴里穿出,随即亲卫把女人一掌劈晕过去。徐灏上前接过李冬手里的短枪,连开六枪把个脑袋打的稀巴烂,吩咐道:“找个地方埋了,这女人抬到岸边,醒来后暗中跟着送她回家。”
李冬说道:“这汉子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湖心岛,少爷得加倍小心,要不咱们回去吧,险地不可久留。”
徐灏沉吟不语,既然无端端的和朱高燧牵连上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家伙打的什么歹念,定是勾结昭庆寺的番僧试图把朱高炽往死里祸害,等年幼的侄儿朱瞻基登基,身为皇叔兴许就能趁机把持朝政,进而废了皇位自立为帝,最不济也是权势熏天为所欲为。
可以说这是朱棣死后带来的变局,朱高炽身体不好念着亲情,给了朱高燧等藩王可乘之机,徐灏最担心的还是朱高煦,就怕他一时糊涂犯下大错,谋朝篡位的罪名太大了,万一事发谁也救不了他。
昭庆寺较为显眼应该没什么破绽,徐灏便去了位于其后方的破落古寺,殿后有僧房数间连个人影都没有,厨灶连过园墙,厨房里竟无隔宿之粮,东翻西倒只有一个腌菜坛,内有隔年冬菜。
徐灏心说莫非真的没人居住?随手捞出来一颗,嗅了嗅又咸又臭,出来推开左首僧房,屋里只有一张竹塌,一条破被,塌旁横着板桌,上置瓦灯瓦壶,茶碗数只,其余不见箱柜等物。
又到左边窗外一瞧,里面有棺木三四具,不知是谁家殡房还是空棺寄存的,好半天也瞧不出什么破绽。
第二天徐灏坐着船在码头上岸,扶着一位模样秀丽的妙龄女子,刚进山门就撞见了松庵,惊呼道:“昨晚一夜不见公子回来,叫人在湖边打探几回,不见踪影,万幸公子平安无事,此时从哪里来?这位娘子又是谁?”
徐灏解释道:“我不慎落水,飘了数十里里远,谁知恰好救了我表妹,可见老天厚爱。”
松庵压根不信会这么巧,心说指不定从哪勾搭的良家,这小子倒是好艳福。两眼不住的打量美女,说道:“偏偏昨曰的大风把山外亭子吹倒了,坐着避雨的人压死了一个,压伤了几个。人人都说亭子年久失修闹出了人命,都是寺里的事。那尸亲赶来听了这话,就来缠扰,闹了整整一夜,贫僧许下十吊钱,尚不甘休。当我松庵是好欺负的?宁塞城门,不填狗洞!我现在要去顺天府请差人来相验,听官断结叫那尸亲滚蛋,先失陪了。”
说完松庵径自去了,当下徐灏扶着表妹进了门,一直走到客房门前,忽然顿足道:“昨曰锁门之后,钥匙掉进水里了。”
有个小沙弥迎面走来,见状说道:“徐公子回来了,家师那里有配得上的,您稍等片刻,我去拿来。要不暂请公子同这位小姐到神堂坐坐,公子如果还未用饭,就在禅堂里用,也省事些。”
徐灏前天就是被这位眉清目秀的小沙弥跑前跑后的张罗琐事,聪明之中带着几分厚实,盘问家世知他出身不是贼恶,而是年幼失去双亲被僧人收养,委实有些怜惜。
这时见他十分殷勤,也不疑虑,转身跟小沙弥朝外走去。从天王殿左边的夹巷,绕过罗汉堂后面,又转过地藏殿门前,见东首一带几间厅房,花树葱花,有矮墙隔着。
小沙弥先跑了进去,到东边屋里一望,跑了出来,领二人进西屋去坐下。徐灏知是那边有人,也不在意。
谁知那边屋里的人因小沙弥一望,也知道有人进来,就在帘缝偷瞧了一眼,不觉叫道:“这不是大小姐么?”
小沙弥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个美人抱住嚎啕大哭,徐灏叹道:“昨曰表妹的游船倾覆,一船人都没了踪迹,天可见怜亲人还能碰在一块儿。”
小沙弥恍然道:“这位女施主在附近四处打听亲人,被师兄们请来休息。”
等他出去了,扮作丫鬟的锦衣卫李素娥马上冷笑道:“果然是个贼窝子,属下在岸边胡乱打听,有个叫海奉的和尚,不由分说带着十几个和尚,就把属下逼着到了这里。”
扮作表妹的张鸾吹媚眼一抛,嬉笑道:“等会公子借故出去好了,我姐妹一定会查出蛛丝马迹,放着两个大美人,谅这些臭和尚受不住会动手动脚。”
徐灏失笑点头,丢了个眼色,三人顿时默然不语,那小沙弥领着人送来饭菜,僧人一见三人同坐,说道:“原来这位小姐也是公子一家子,那饭不必分开摆了。”
一边往桌子上摆饭,一边招呼窗外人进来,徐灏一看是位三十上下的美妇。
僧人指着二女笑道:“姐姐,如今有伴了。”
那美妇烟视媚行的走进来,仔细打量二女的容貌穿着,吃惊的道:“哎呦!这位姐姐脚上都是湿的呢,可惜奴家带来的鞋袜只有一副。哦,有了,有了,等会奴去拿来,替姐姐换过便是了。”
又问张鸾吹的来历,李素娥就向她略述几句,美妇一副自来熟,转身打个照面,对徐灏笑道:“公子小姐们请用饭吧,奴家一会儿再来。”
看着她扭着腰肢走了出去,徐灏甚是诧异,说道:“寺里有这样的人么?”
李素娥忍俊不住的笑道:“方才属下进来,也来胡缠了半天。她说她丈夫是本地人,母族何氏远在西北,是寺中当家松庵的亲戚,每逢二六九月香市,松庵叫她接应女客。属下看她也不是什么好人。”
等三人吃完了饭,小沙弥又领人进来说是,徐灏故意拍着他的肩膀,好生嘱咐了几句,要他照顾主仆二人,然后以查找失踪的亲人为借口,独自出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