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娘浑身是血,下半身已经是血肉模糊,脸色煞白,半死不活的被扔在地上,整个人还抽搐着,就像是将死之人正在做最后的挣扎一般,那般的无力和绝望。
高蕙兰缓缓转过脸,目光落在王姨娘身上,一瞬间,她的眼神放大继而涣散,脸如白纸,整个人僵在了那里,如木雕一般。
定国公也皱起了眉头,到底也是服侍过他一场,如今落得这般悲惨下场,就算他再无情,再心狠,心里也会难受。
容妃脸上倒是淡淡的,进宫这么些年,她什么没见过,不过是打了个板子,比这个惨的她都见过。
皇上目光扫过王姨娘,冷哼一声,厌恶道:“还不快如实招来。”
王姨娘像是昏死了过去,垂着头,并不言语。
满屋子的寂静,殿内的炉火盆内哔哔啵啵的烧着炭火,冒着丝丝的热气,时不时的还会发出“啪”的一声,继而溅出几个火星子,落在地上,消失不见。
通亮的灯光照在王姨娘身上,照的她如死尸一般,五指轻轻动了动,方缓缓抬起头来,颜色惨白惨白的,嘴角沁着血珠子,额上满是汗水。她匍匐在地上,早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殿内没有人说话,都静静的看着地上的人,她如一条死狗一般,早已失去了所有的尊严。
高蕙兰紧紧咬着唇,浑身颤抖着,死命的忍住了那一声即将叫出口的娘。
她清楚的知道,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叫她娘,皇上本来就嫌隙,怀疑她和她母亲勾结,若是不避嫌,只会让皇上更加的厌恶。
她紧紧的攥着手中的帕子,别过脸,再不去看地上的人。
王姨娘目光有些呆滞,似乎是被打傻了的样子。当她目光扫过高蕙兰身上的时候,眼神忽然又亮了起来,略微迟疑,她方明白过来自己是在哪里,继而嚎啕大哭起来,哭喊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皇上并不动容,只皱眉怒声道:“饶命?你这个毒妇,竟然敢往入选秀女的身上动手脚,你如此大胆。还敢大呼饶命。”皇上目光微动。扫过了高蕙兰的脸颊。质问王姨娘道:“说,是谁给你这么大胆子的?”
高蕙兰只觉得背上一阵冷寒,如芒刺一般。
王姨娘岂能听不出皇上话中的意思来,只哭道:“皇上饶命。我再也不敢了……”一时糊涂,王姨娘竟然称呼自己为我。
容妃本就像置高蕙兰于死地,现在正好抓了把柄,一时间冷笑两声,喝道:“都死了吗?还不给我掌嘴。”
她就不信,这样折磨王姨娘,她高蕙兰就能无动于衷?
早有嬷嬷上前,如同拖死狗一般拉过了王姨娘,抡圆了胳膊左右开弓的打了起来。清脆的巴掌声一声比一声响亮,仿佛打在了高蕙兰的心尖上一般。
她知道这是容妃在逼她出手,毕竟母女情深,打在母亲身上,她这个当女儿的如何不心痛。
只是她清楚的知道。她绝对不能跳出来,若是跳出来,母亲所承受的一切痛苦,都将付诸流水,她们母女都不能善终。与其那样,还不如活着一个,至少……至少活着的人还能报仇。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努力让自己不去听,不去看,仿佛世界只有她一人一般。
容妃扫过高蕙兰的脸颊,见她并不理会。容妃眉心微动,语气冰冷道:“这巴掌打的还不够脆,不够响。”
那几个嬷嬷听了,顿时一个个咬牙切齿,卯足了劲下了死手的打。
脆生生的巴掌如雨点一般落在了王姨娘脸上,顷刻间,王姨娘就被打的不成人形,脸颊肿的如包子一般,血肉模糊,只有气无力的哭诉道:“皇上饶命,娘娘饶命……”打的急了,还会声嘶力竭的大喊几声:“公爷……救救妾身……”声音凄婉,似是求饶,又像是哀怨。
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定国公始终皱着眉头,一个字都未曾开口说。
比起自己的至亲骨肉来,他宁愿死的是一个姨娘。
皇上也不言语,毕竟对付女人,还是女人比较在行。
容妃冷笑一声,沉声道:“停手。”一面目光冷冷的盯着王姨娘,冷声道:“既然不想死,那你就好好说,若有一句半句不实之言,拖出去,当场打死。本宫相信,打死你这样的人,皇上也不会责怪与本宫的。”她浅笑,看了一眼皇上。
皇上只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这一切都是民妇干的,民妇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不甘心自己只是个姨娘……才会……才会犯下这样的大错,求皇上,求皇上开恩那……”说着,她又是哭,又是咚咚咚的磕头。
皇上冷笑,木着脸道:“你不甘心当个姨娘?怕是你不甘心自己的女儿只是区区一个庶出女儿吧!”
一言刺中要害,王姨娘和高蕙兰的脸色登时惨白。
高蕙兰双膝跪地,一步步上前磕头哭道:“皇上还是信不过臣妾?以为这事是臣妾和王姨娘勾结吗?”她泪如雨下,呜呜咽咽哭道:“臣妾虽出身不高,可在宫中多年,皇上可曾见过臣妾做下过伤天害理的坏事?”她一脸的悲愤,眸中闪着失望,一字一句道:“既然皇上不肯信臣妾,那臣妾就以死明志。”言毕,从头上拔下一根金灿灿的鎏金簪子来,抵住了自己的咽喉,哭道:“臣妾先走了,皇上您要自己保重才好……”言毕,闭上了眼睛,就要往自己的喉咙刺去。
“妹妹这是做什么?难道你是怪皇上不秉公处置不成?”容妃已经快步上前,一把握住了高蕙兰的手腕。
高蕙兰这么做,无非是想撇清自己,让皇上怜惜她。
且打了王姨娘的人是她,若是此刻她不拦下高蕙兰自尽,外人只会说是她眼里不容人,逼死了宫妃。皇上以后想起来,就算是高蕙兰错了,心里多少也会厌恶她的狠辣。
与其被人恨,还不如先做个好人,拦下高蕙兰。
容妃伸手,一把夺过了高蕙兰手中的簪子,扔在了地上,拔高了声音道:“皇上又没说什么,你怎么这么糊涂。”
皇上也皱起了眉头,淡声道:“朕说什么了吗?你如此,是怪朕吗?”语气明显透着几分不悦。
王姨娘见皇上不信自己的女儿,急忙磕头哭道:“此事真的是民妇一人所为,真的不关慧妃娘娘的事情,她也是蒙在鼓里的,请皇上明鉴。”她头重重的磕在大理石上,石上已是殷红一片,皆是血迹,口内连跌声道:“真的和慧妃娘娘没有一丝一毫的干系,真的没有……”
皇上目光扫过定国公,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总是要给他些体面的,再闹腾下去,也是于事无补。
目光略一迟疑,转身对着王姨娘喝道:“毒妇该死,拖出去,仗毙。”
仗毙二字听着叫人浑身不由一抖。
定国公脸上闪过了一丝丝的怜悯,张了张口,似乎有话要说,可终究没说出口。
高蕙兰的脸上也闪过了一丝惶恐,紧紧咬着唇,终究还是把那些求情的话咽了下去,默默的握紧了拳头。
王姨娘凄然一笑,这样的结局她早就料到了,只是没想到会是当着自己女儿的面。
她死不足惜,只是要苦了自己的女儿了。
千言无语已然是不能说出口,身后早有人拉了她的胳膊,往外拖了出去。
眼前的人影越来越模糊,烛火微动,如鬼魅一般……
一阵惨叫过后,宫内又恢复了寂然。
“回皇上,人已仗毙。”回话的太监声音冰冷的叫人发抖。
“拖去乱葬岗。”皇上仍旧淡淡的,仿佛对待一条畜生一般。
高蕙兰只觉得精神都没抽空了一般,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更是难过的如万箭攒心,眼中的眼泪来回滚动着,却始终没有让它掉下来。
容妃只淡淡一笑,道:“皇上也累了,不如先坐下歇着吧!”一面命人端来了红枣莲子羹,柔声道:“先喝口热粥。”
一面又对着定国公道:“给定国公赐座。”又扬了扬手,扫了一眼高蕙兰,淡淡道:“妹妹也起来吧!地上凉,可别伤了身子。”
早有吓得半死的宫婢战战兢兢的过来搀扶高蕙兰。
高蕙兰只觉得双腿发麻,站立不起。
可她知道,心再疼,也要站起来,否则就真的一败涂地了。
徐徐站起身来,欠身道:“多谢娘娘。”
皇上倦倦的看了她一眼,道:“你也乏了,先退下吧!”
高蕙兰忍了心疼,欠身福了一福,道:“妾身告退。”
走出殿门时,她的脚步踏在了她娘方才磕过头的地方,上面的血迹早已凝固,仿佛过去很久很久一般……
容妃看着她的背影,只厉声吩咐道:“还不快把那些血迹给清理干净,一个个的还等什么呢?”
高蕙兰心疼的无以复加,心道,你够狠,连我娘留下的最后一点痕迹,你都要当着我的面擦拭的干干净净,总有一日,我也要你见见血。
很快,就有几个宫婢蹲在地上擦干净了地上的血迹,又焚了香,送了些鲜花过来。
王姨娘留下的最后一点痕迹,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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