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忠趁机强突猛冲,虎目圆瞪,浓眉竖起嘶声喝道:“韩世忠在此!!你等辽人何不速速投降,可免一死!!”
韩世忠声若虎啸,震得场中辽人无不心头抽搐,面带畏色。郭药师看得又怒又怕,急令弓弩手发箭去射。刹时,一**乱箭不断望韩世忠那处射去。韩世忠浑然不惧,手中画戟骤起骤落,劈砍撩打,毫发无伤,不过却被这一**乱箭阻住了冲势。
郭药师稍稍心稳,脑念电转后,抖数精神,一提手中长枪,竭斯底里地喝道:“宋人奸诈,我等已中其计,若不拼死搏杀,必死无疑!!”
郭药师喝毕,纵马就冲,身旁七、八员辽将纷纷怒喝,四周怨军军士亦是狂吼乱啸,皆有拼死之志。
就在此时,前军那里势若山崩海裂,惨叫痛呼此起彼伏。郭药师吓得浑身抖颤,急把马勒住,转头一看。只见当先一将纵飞猛冲,提一龙纹银棍,舞得如龙腾起舞,勇不可当,直冲杀来。又见在他背后,一左一右两员悍将,皆执长枪,一人面容冷酷,长枪轻巧迅疾,杀人如闲庭信步,一人面色凶恶,长枪快猛暴烈,杀人恐怖残忍。这三人一同杀来,如有万兽狂奔之威,吓得郭药师还有那一众怨军上下,各个胆寒心颤。
“哈哈哈哈!!龙蛮子你休想在虎口抢食!!”韩世忠眼见邓云三人杀到,顿时虎目凶光大盛,狂拍马匹,那些弓弩手都瞄射不及。郭药师面色阴森恐怖,却是想着那三人加起来比这韩世忠还要恐怖得多,死咬牙便喝令军士望韩世忠那处突破。邓云三人从后掩杀,所突之处,一片混乱。说时迟那时快,韩世忠狂突强破,连刺翻几员辽将,杀到郭药师面前。
“韩世忠!!我与你拼了!!!”郭药师面色狰狞,拧枪狂刺,攻势猛烈,大有一前无后的拼命之态。韩世忠挥戟抵挡,枪戟连斗数十回合。却说这郭药师武艺亦是极佳,寻常之辈绝非他三十合之敌。
怎奈他此刻遇上的却是那‘人中奉先’韩世忠!只见韩世忠骤然发作,戟起如有万钧之力,一戟先是砍破郭药师的长枪,迅疾又提戟一挑,郭药师急忙躲避,脑上头盔被画戟月勾挑起,发出一声暴响。郭药师往后一倒,头盔已然飞起,只见他披头散发,嘶声吼叫,韩世忠伸展虎臂,一把将他揪住,刹地猛砸落马。那些怨军军士想要来救,却被韩世忠的部署杀住,兼之后方又有邓云那三尊煞神,岂有余力?
郭药师被三、四个宋军拖入人丛内,须臾便被绑住。韩世忠高举画戟,厉声就喝:“你等统将郭药师已被我韩世忠擒也!!还不速速投降!!!”
韩世忠喝声一起,那些本就被杀得毫无还手之力,心怯胆寒的怨军军士顿时纷纷弃戈投降。兼之张令徽、甄五臣等要将亦都被擒,无人敢再率军死战,不一时那些被韩世忠、邓云麾下宋军断成几截的怨军军士尽都投降。
此战可谓是赢得精彩极了。韩世忠亲自策马赶到邓云那里,拱手作礼,笑道:“这回要不有兄弟妙计,岂能得此大胜?此全乃兄弟功劳!!”
邓云闻言,却是淡然一笑,毫无丁点倨傲之色道:“韩大哥所言差矣,若无这一众弟兄拼死作战,我纵有神机妙算的本领,又有何用?”
邓云此言一出,无论是敢死队的将士还或是韩世忠的部将都是暗暗感激。韩世忠本还担心邓云会心里埋怨自己争先擒了郭药师一事,此下才知自己是已妄作小人,欣喜不已,连声大笑,叫好不绝!
就在此时,四面八方猝然响起一阵阵喊杀声潮,朝声响望处,那一部部兵马如潮翻浪滚,数之不尽。原来却是童贯在高处远望,眼见郭药师败局已定,忙亲率大军前来抢攻。
听着这浩大声势,邓云与韩世忠对视一眼,似乎已料知何事,面色都是一沉,杨再兴等人更是各个面露怒色。杨再兴冷声哼道:“哼!这些奸臣鼠辈,要拼命的时候只知道躲在后方,待胜负已分,却都来抢功劳了,真是厚颜无耻!!”
邓云闻言,不禁眉头一皱,暗向杨再兴打去眼色。杨再兴脸庞一抽,还是忍住了怒火,不再说话。
韩世忠面色一凝,唯恐这些少年郎年少气盛,得罪了童贯,忙道:“诸位兄弟且莫计较,我等身微言轻,不必自找麻烦,凭我等本事何愁功名不得?”
韩世忠好声安抚,邓云那一众小兄弟都知其中利害,只好强压怒火,纷纷称是。《》
不一时,后方一彪人马赶来,只见童贯身穿金甲,骑着一匹神骏宝马,在诸将拥护之下来到众人面前,张嘴便笑:“哈哈哈哈!!诸位果真都是国家良才,这番可谓是立下大功,老夫定会重重有赏,重重有赏!!”
众人闻言,在韩世忠、邓云的示意,纷纷下马拜礼,齐声喝道:“愿太尉大人厚望!”
童贯见状喜色更胜,遂令左右,今夜大摆宴席,以作庆祝。邓云面色一变,正想去劝,韩世忠却暗暗扯住,用眼神示意他不必多管此事,得罪那童贯。
那刘延庆闻言,脸色连变,见童贯已经是得意忘形,犹豫一阵,还是说道:“我军虽得此番大胜,但那燕山上还有上万怨军部众,若趁今夜我军大举设宴时忽发袭击,如之奈何?”
童贯一听,顿时那张笑脸便僵硬起来,大觉扫兴,目光也变得几分冰寒,冷喝道:“这怨军的统将都被老夫擒了!剩下的余党哪敢作恶!!刘都统你这般杞人忧天,若是乱了老夫军心,老夫唯你是问!!!”
刘延庆一听,暗暗低头咬牙,也知童贯势大权重,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万一得罪,更怕要连累一族,只好死压心中晦气,诺诺应是。
童贯听了,方才笑起,遂令诸军撤回。其间邓云屡屡欲想进谏,都被韩世忠阻止了。两人听令整顿兵马,至于那些怨军俘虏却都被童贯麾下大军押走,那一一得瑟倨傲,好像这些俘虏都是他们擒住的。
邓云那一群弟兄,都是性子刚烈不屈之辈,看得自然心中好不痛快,而那性子暴烈的呼延通更是忍不住囔囔起来,却被韩世忠冷声喝叱,方才有了收敛。
邓云不禁有些失望之色,不过转念又想韩世忠早就参军,而军中位高权重者,大多都是奸佞阴险小人,若是不学些相处之道,恐早被小人害死。
“难怪恩师常言,这世道就像是一个大染缸,一旦进去了,又岂能不沾些污色?”
邓云心中一叹,暗暗月复诽道,只觉浑身有一种凉意,挥之不散。
当夜,童贯于大寨中大摆宴席,犒劳诸军,其麾下心月复将士各个都似立了大功,满脸喜色,甚至有些人还在吹捧着自己今日如何威风作战。倒是韩世忠、邓云那些真真实实地立了大功的将士却都被安排到一处荒僻的营寨,甚至连烛台都是韩世忠特令麾下兵士取来的。
夜色愈来愈是昏暗,四周都是欢声笑语,热闹非凡。显得这里尤为死寂,那一个个火盘,发着啪啦啪啦的声音。营里那十几席上,竟都空无一物!
“哼!与其在这里受辱,还不如回去和兄弟们吃个痛快!”杨再兴性子本就放荡不羁,哪里忍受得了,这便一起身子,就要离开。
“对!俺也不受这鸟气了!!”呼延通一瞪巨目,亦猛地起身。其他席上的将士见了,亦都恼怒极了,纷纷应和。韩世忠深吸了一口大气,虎目发着阵阵寒光,那双拳头捏得死紧。
这时,邓云却是借助火光,默默地望着对面燕山,不知在想着什么。
“够了!!都给我闭嘴!!待会童太尉若是过来,发现不见我等,岂不麻烦!?我不想在这本该属于我等兄弟的庆功宴上,却反被围观受罚!!”韩世忠纵声暴喝,满脸憋得通红,如若一头暴怒的巨虎,众人见了无不心头一震,各个都低下了头。
蓦然,邓云看到燕山之上,几处连连鸟雀惊飞,眼睛一亮,遂便回首向杨再兴笑道:““不。杨大哥,你不愿受这气,便回去安抚一众弟兄吧。此下,他们定也是难受极了。童太尉果真来了,我便说你身体不适就好。”
韩世忠顿时面色一变,大觉失了颜面,带着几分怒气喝道:“兄弟你这是何意!!?”
韩世忠话音刚落,忽然一队数十人的队伍,带来酒水、饭菜赶了过来。其中一中年汉先迎了过来,满脸敬佩之色道:“诸位英雄久等了!实不相瞒,那负责宴席的孙大人为了讨好那些军中要将,都把好酒好菜安排过去。至于诸位英雄,他则说按平日伙食便好。我想若非诸位英雄拼死作战,今日哪能取得这番大胜。我听说,连那统将郭药师都被擒了,这一来燕山不久定可攻破,待取了燕京后,大家伙都可以早点回去!
那些军中要将自欺欺人,都以为是他们功劳。我们却都不傻,对诸位英雄感激极了。我们几伙人合计着,说什么都不能亏待诸位英雄,便偷偷藏了些好酒好菜,等了好一阵,才有机会给诸位英雄送过来哩!”
这中年汉话音一落,那些原本都有怒色的将领顿时都变了色,暗暗感激。韩世忠一把执住那中年汉的手,好生感激,又想邀他入席。那中年汉却是婉言拒绝,急吩咐那数十个伙兵把酒菜搬上。此时,韩世忠把邓云拉到一边,沉色而道:“兄弟你素来稳重,怎也闹起了脾气?”
邓云呵呵一笑,便在韩世忠耳边低声说道如此如此。韩世忠听得脸色连变,后来更是虎目亮起两道精光,纵声大笑。两人遂各把呼延通、杨再兴叫了过来,各做吩咐。呼
延通、杨再兴听韩世忠、邓云吩咐罢,都是神色一震,便各自离去。霍锐、吉青看了,大觉其中大有端倪,连忙也赶过来,要随杨再兴一同离去。
邓云心想那童贯老贼大多也不会过来,便也是答应。霍锐、吉青闻言大喜,急急便追了上去。随即,邓云和韩世忠便回到席里,令众人开始宴席。
却说在中央大寨的主帐里,童贯为郭药师、张令徽、甄五臣等辽将亲自松绑,遂令他等各自入席。郭药师仨人也不敢违令,纷纷入席,却觉得如坐针毡,三人暗中又各打眼色,不知在交流什么。
席中,童贯也不提投诚之事,笑口不绝,兴致极高,喝了不少酒,其他将领纷纷来敬,童贯也来者不拒。唯有刘延庆,兴致寥寥,喝得不多,眼神不时在郭药师等人身上游动。
“哼!这些宋军要将都是些昏庸之才,反倒韩世忠还有那些少年郎各个英雄了得,却连这主帐一席都得不到,实在可笑极了!!”郭药师心中冷笑,此下虽为阶下之囚,却仍不显慌乱,亦算是个了得人物。
郭药师正想着,却发觉浑身有些不自在,转眼望去,正与刘延庆的目光对住,不由心头一紧,不禁收敛了许多。
不知不觉中,已到二更时候。宋军上下要将大多都是醉倒,各处宴席几乎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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