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金军凭借粘罕还有金兀术的绝世悍勇,终于重占上风,每日前来搦战。耶律大石与之斗了数阵,多败少赢,不敢再轻易出击,只顾把守城池。粘罕见耶律大石龟缩不出,连日派军在城下喝骂,仍是无果。金兀术遂与粘罕商议,调来百尊震天雷,连日炮击,直到逼出城内辽兵来战,再一举歼之。粘罕大喜,遂依其计策。
金帝阿骨打闻报,速命人准备百尊震天雷,遣精兵护送往前线。却不知沿路正进时,被辽人细作发觉,耶律大石听说大惊,立即与诸将商议,决议在鸳鸯泺,发以奇兵袭击。
这日,鸳鸯泺四周一片寂寥,兹事体大,耶律大石不顾麾下诸将所劝,决意亲自率兵来袭,眼下已到鸳鸯泺东北角处的密林埋伏已定。
这时,前方忽然一阵风尘卷起,杂响连连。耶律大石面色一震,正欲喝令军士准备。就在此时,背后竟有一阵女声传出。
“爹爹且慢,若是金人使诈,以饵诱之,该当若何?且静观其变,莫要轻举妄动!”
耶律大石一听顿时面色大变,转头一看,身后不知何时闪出一将,正是乔装打扮的耶律凤仙,立马瞪起巨目,疾呼喝道:“凤仙!!!来到夹山后,为父分明令你不可再入军中,只能在家里待着,你竟敢违抗父命!!?再有今日奇袭,我严令不可张扬,又是谁泄露了军务要事,说予你听!!?”
耶律大石虽是一脸怒色,耶律凤仙却毫无畏惧,神色一凝,速答便道:“爹爹不必多疑。自来到燕京后,你忘寝废食,不到三更不肯上榻。昨夜却罕有初更熄火。女儿想你素来谨慎,这般早寝,明日必有要事,便早早乔装,溜出家门,混入军中。”
“你!!胡闹!!”耶律大石大喝一声,忽然耶律凤仙眼神一亮,急做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便望向鸳鸯泺处。耶律大石神色一变,连忙望去,正见一部金兵正推着一架架用黑布遮着的车子,望鸳鸯泺浅滩处赶。
这时,耶律凤仙那张貌美如花的面容里猝然闪过几分惊色,一双绚丽流彩的凤目紧紧地看着那部金人队伍的动向。
“不好!金人果真有诈,震天雷忌水,这些金人却无丝毫谨慎,多数车子都渗了水!这车里的绝然不是震天雷!!”蓦然,耶律凤仙惊声大呼。耶律大石听了顿时面色大变,刹时反应过来,连忙喝令撤军。于是一众辽骑纷纷往后而撤,一时间人呼马鸣,此起彼伏,响个不停。
“哈哈哈哈!!耶律大石,你察觉已晚,纳命来罢!!”陡然,后方一彪人马倏然斜刺里杀出,为首喝话之将,正是粘罕。耶律大石大惊,其麾下兵众无不慌乱,心知此下不可硬抗,连忙引兵转开而去。粘罕见状大怒,连忙率兵追杀。这时,那鸳鸯泺里的金人竟把车子都弃于水中,争先恐后地纷纷追杀过去。
霎时间,杀声震天,耶律大石疾呼大喝,加鞭飞赶。所幸耶律凤仙发觉及时,还有其麾下都是骑兵,否则此下恐怕早被围住厮杀,死伤过半!
说时迟那时快,耶律大石刚引兵转开,望一条小径慌促奔来。蓦然,杀声大作,小径前又是一彪人马杀出,为首将士,竟就是那恶名远扬的金兀术!
“老贼!!!我在此等候久矣!!!速速下马投降,可饶你不死!!!”金兀术身形高大,恶目生威,声音如同兽吼,气势惊人。耶律大石部下听这一喝,无不生畏。这时,后方粘罕亦引兵马赶杀过来。
“诸军听令,若不死战,必死无疑!!!随本帅厮杀!!!”耶律大石嘶声喝哮,双眼红得骇人,尽是拼死之色。金兀术听了,不怒反喜,纵声笑道:“哈哈哈哈!!!好!!老贼你竟不识抬举,我也正好取你头颅,作为我马上饰物!!!”
笑声一落,耶律大石怒不可及,纵马提刀奔飞便杀。金兀术却是不紧不慢,提起刀斧,待耶律大石将到,恶目一瞪,气势骤变,其坐下战马似乎受了惊吓,发狂地嘶声长啸,狂奔而起。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先是交马,金兀术刀斧齐舞,舞得密不透风,又疾又猛。生死关头,耶律大石也不逊色,施出浑身解数拼杀搏斗。两人约是战了七、八回合,两军兵马已然纷纷赶到,混杀一起。
“大帅!!末将来助你!!”陡然,一声喝起,正在厮杀的金兀术,只觉右边斜刺里有两道疾风袭来,顿时心头一惊,忙避过耶律大石劈来的三尖两刃刀,即舞刀而起,砰砰两下,打落的竟是两柄飞刀。
与此同时,耶律大石早趁着这一空隙,纵马转入金兵人丛之内,突杀而去。
“哼!!雕虫小技!!”金兀术大怒,速望腰带一扣,取出一颗半个手掌大碟球,铁球上刻有狮头雕纹,乃是金兀术专用暗器,特取名为‘铁狮头’。话说金兀术使这铁狮头可谓是神乎其技,二十丈内可谓是百发百中,例无虚发,而且金兀术胜在力猛劲大,铁狮头威力无穷,可碎石破岩,若是平常人被击中,恐怕便是一命呜呼!
金兀术疾眼望去,见得适才发暗器的辽将时,那人正好就在不远飞马经过。金兀术眼中凶光迸发,一把拧紧铁狮头,鼻子却是极林,忽然闻到一阵幽香。
“嗯?莫非这辽将乃是女子所扮!?听闻这耶律大石膝下有一女,名叫凤仙,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更为难得此人精通兵家之法,乃是女中之凤。如此绝世佳人,确是百年难得一见。”想到此,金兀术眼中凶光渐散,这时一员辽将率着一队兵马扑杀过来。金兀术望也不望,只凭声音传来方向,甩手就飞出铁狮头。那辽将避之不及,正中面门,顿时被打个血里开花,跌落马下,眼看死绝。那些正扑过去的辽兵见状,无不大惊,反应过来时,金兀术早就勒马转去。
少时,粘罕率大军杀到,及时突破的辽兵尽数被擒。耶律大石只引得数百骑兵拼死逃去。
“哼!!这老贼真是命大!!”粘罕一把勒住正急速飙飞的战马,眼见耶律大石那部残兵已然逃远,甚是不忿喝道。金兀术随即赶到,却是面容平淡,冷声道:“老贼不过是苟延残喘,粘罕大哥又何必大动肝火?”
粘罕闻言,那双虎目微微眯了起来,面上尽是杀气,冷笑道:“一月前,夹山本是攻破在即,若非这老贼忽来捣局,何必拖延至今!!害我等军中要将被陛下多番喝叱,他日擒了这老贼,我势要将他一刀一刀凌迟致死,以涉心中大恨!!”
且说耶律大石败退而去,回到城内,诸军听闻大惊失色。耶律延禧恐耶律大石有个万一,城池无悍将把守,连忙召见。后见得耶律大石并无大碍,方才安心,遂自少不了一番好言安抚。耶律大石见耶律延禧如此关切,还以为他已明悟如今已是危急存亡之秋,改了恶习,心中感激不尽,拜谢而退。
数日后,在城池之外,金兵大举而进,就于城外数里下立营寨。耶律大石大惊,急起精兵而袭之,哪知金人早有防备,更有震天雷所助,耶律大石根本靠近不得。再说,夹山被困已久,城里诸军都是士气低迷,慌促不安。耶律大石不敢贸然举大军而伐,但若大败,悔不及也。
可金人如今步步紧逼,日夜增兵,看似已失去了耐心,准备大举来攻。城内人心惶惶,耶律延禧寝食难安,唯恐金人随时将攻入城内。
这夜,耶律延禧大发雷霆,侍臣宦官皆被喝叱退下,群臣来劝,亦被骂得狗血淋头。耶律大石正赶来见,远远便听得耶律延禧的咆哮声。
须臾,只见几个大臣唯唯诺诺而出,耶律大石见了,快步迎了过去。那几个大臣见是耶律大石,连忙赶来,各述苦情。
“大帅你可来了呐!!陛下可快急疯了!!这金人如今就在城外数里,随时都会杀来。陛下忧国忧民,寝食不安,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是呐!!陛下乃万金之躯,这眼下国难,可是让陛下操碎了心。大帅你素来骁勇善战,还望你多多为陛下分忧啊!”
“我等这几个老臣,虽都手无缚鸡之力,但若是大帅征召,我等定当义不容辞,愿效犬马之劳!!”
这几个老臣你一句我一句,说得是义正言辞,神情激动。耶律大石却知这些人都是害群之马,虚情假意,只知谄媚奉承,比起当前国难,他们更紧张的是自己那条老命。
“诸位大臣莫要多虑。老夫就算是死,也绝不容金贼踏入此城一步,若违此言,教老夫死无葬身之地!!如今城内人心惶惶,你等且都回去安抚家小,若是可以,再联合几个大臣一同安抚民心。只要城内百姓与我等军士团结一致,势必能击退金贼!!”耶律大石面色一震,厉声喝道,这几个大臣听得心花怒放。
就在众人正说话间,殿内急转出一人,忽地扯住耶律大石衣袖而言道:“哈哈哈哈!!好!好!!好!!!爱卿有此决意,朕可安枕无忧也!!”
这说话人有几分疯态,长得却是健硕结实,与耶律大石更有三分相似,正是那‘天祚帝’耶律延禧。那几个大臣见了,连忙跪拜。耶律大石也急跪拜在地,喝声叫道:“臣势死捍卫国威,绝不容宵小有犯!!”
耶律延禧大喜过望,竟把身上袍子月兑了,盖予耶律大石身上。耶律大石受宠若惊,不敢受赐。
“爱卿为朕还有大辽,舍生忘死,呕心沥血,朕与满朝文武都看在眼里,仅以此袍,略表心意,爱卿莫要拒绝!”
耶律延禧激动不已,神情真切,那几个大臣亦在旁纷纷劝说,耶律大石方肯接受。
次日,数万金兵早摆开阵势,粘罕策马在前,厉声搦战。耶律大石高挂免战牌,不肯出战。粘罕大怒,遂命大军逼近,又教人搬来震天雷。耶律大石见状,急命城上各军提备,亦备以震天雷准备阻击。
不一时,如同天雷灭世,耶律大石先下手为强,借着占高射远,城上数十尊震天雷先发袭击。前头金兵顿时大乱,粘罕急命还击,霎时间近百尊震天雷纷纷发射,震响不绝。
原来金兀术当日料定辽兵定会来袭,故命人通报后方大军,以一部为诱饵取大道而行,另外一部却押着震天雷望小径而去。之后发展正如金兀术所料,不但重挫辽兵,更成功把震天雷押到前线。
这一时间,城上城下火光成片涌起,土石冲天暴射,城上处处暴裂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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