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眼睛还是一只睁一只闭,面容扭曲,竭斯底里地吼道。那七、八个大汉却都是耶律家死士,见耶律凤仙衣衫不整,神色惊慌无措,似乎受到了莫大的轻辱,都是大怒,皆问耶律凤仙何事。耶律凤仙心知此下不可内乱,强忍屈辱,收敛神态,只说无碍,然后严令他们不可乱说,便急急而出。那七、八个汉子恐耶律凤仙不堪受辱,有个万一,连忙赶去。
当夜,孙恭武包扎好后,失魂落魄地就呆在房间,时而疯笑时而低声哭泣。忽然,有一人在门外报说,言小公子带着一队七八仆从就在刚才离开了新州城。
不知过了多久,房内传来了孙恭武的声音。门外之人听令而退。再见房内一片漆黑,却如见有两道幽幽之光,孙恭武好似就在那幽光之处,听有人喃喃而道。
“我已生无可恋,龙蛮子只要能与你玉石俱焚,我宁化作阿鼻厉鬼!!”
看来孙恭武却是恨极了邓云,更把自己所有的不幸都归罪于邓云的身上,却又不想这才是失败者的作为!
一夜过去。到了次日,孙恭武急欲报复,到了五更时候,趁诸军睡得正死,便找人通报马泉就今夜三更行事。马泉听说,想这孙恭武素有急智之名,想定是安排妥当,立马暗里行事。只不过这些人的一举一动,早被赵云麾下部署监视其中,天还,便赶去与邓云报说。
“好!不必张扬,下令教诸将一切如常便好。”邓云听了,微微颔首,脸上带笑,似乎一切都料如指掌。赵云闻言,不禁眉头一皱,沉声道:“这些奸细五更时候,就来寻那马泉商议,恐怕定是有紧要之事商议。末将以为,统领大人还需谨慎些好。”
邓云闻言,微微颔首,笑道:“你话是理,传我号令,教杨大哥挑选精锐,夜寐之时不可卸甲,兵器不能离身三尺。还有,军中还有我这里的守卫,减少些许。从今日起,夜里轮班换成三个时辰一换。”
赵云一听,顿时面色一变,却见邓云笑容可掬,似乎胸有成竹,猜得是计,颔首领命,速速退去。
邓云虽得知城内奸细和马泉联合,将发乱事,却并不急躁。这日一切几乎如常。到了晚饭时候,邓云更特备宴席,宴请诸将。马泉遭到怀疑,亦与心月复将士一并来饮。渐渐地到了夜里初更时候,众人喝至大醉散去。邓云被徐庆等人抬回房中,不久便是酣睡。马泉虽也喝了不少酒,但却有意节制,其麾下心月复也是一样,告退而去后,急望校场营地赶回。
待马泉回到帐中,却见有人早已等候。马泉不禁色变,压低声音惊呼叫道:“军中守备森严,你怎么进来了!?”
“哼!那龙蛮子今夜设宴,军中要将都去了饮宴,这营里守备不如以往,凭我身手,想要进来,不过如闲庭信步!”那人冷哼一声,身穿黑色夜行服,头也用黑色纶巾包住,只露出眼睛、鼻子。细细看之,竟是那孙恭武。
“你不是与我定好今夜行动,怎这个时候过来?”
马泉眉头一皱,凝声问道。孙恭武冷然一笑,即答道:“今夜之事,兹事体大,我自然不得不谨慎一些。我问你,今夜宴席之中,那些宋将可有豪饮纵乐?”
马泉听着孙恭武这命令般的语气,眉宇间不由露出几分厌恶之色,不过还是应道:“那龙蛮子和他麾下那些兄弟都无防备,喝了近数十坛酒,我看他们都是醉了七分。那龙蛮子喝得最多,起码有三、顺酒,是被人抬回去的。”
孙恭武闻言,顿时双眼一亮,一声叫好,疾言厉色又道:“这实乃天助我也!今夜正是我等一举夺下新州的大好时机。待会到了三更时候,你但见晋王府中火光一起,立即引兵偷袭。你也不必多虑。龙蛮子这支军队虽是悍勇善战,不过今夜无统将率领,又遭受袭击,定会大乱,只要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杀败,待我等成功得手,大局定也!”
孙恭武侃侃而言,说得马泉还有他那几个心月复也是脸色大震,纷纷叫好。随后孙恭武又与马泉这些人商议了一些细节后,便窜身飞出帐外,须臾脚步声都不听见了,看来确是身法了得。
渐渐地,到了夜里三更。夜色正黑,晋王府中巡逻的兵士,因加长了轮班的时间,都是精神疲惫,有些人更是昏昏入睡。
陡然,一阵劲风拂过,在后院的几座烛台,忽然灭火,惊得一队巡逻队伍,急忙赶去探望,之后又不见动静。
这时,几道飞影窜动,随即在马坊那处,蓦然火光冲天,听着有人大喊失火。顿时府内大乱,府内守卫纷纷赶去看望。
就在此时,在邓云房前院子,足有数十道如同猿猴般的身影飞落,各个都是落地无声。为首一人,眼红色厉,正是孙恭武。
孙恭武先是摆了个手势,示意众人莫要轻举妄动,听得房内鼾声如雷。孙恭武不禁咧出一抹冷声,身子一窜,身后七个好手也随着动起,分散开来,一些跳滚到窗边,一些跟着孙恭武跃到门前。其余那些人向后散去,各执弓弩。
四周悄然无声,月色正寒,幽幽洒落。突兀之际,孙恭武快速伸手,就门边轻推,门缝一开,人就跳了进去。房内依旧漆黑,孙恭武双眼发着幽光,见床榻上有人,那打雷般的鼾声便是从那发出,看着那身形莫约与邓云相似,再看旁边几子上,银光闪烁,正是亢龙棍。
孙恭武眼色刹地迸射出两道凶光,疾窜跃起,快得惊人,快到床榻前,一手掣出匕首,寒光闪烁,心中嘶吼叫道:“狗贼!!!纳命来罢!!”
眼看孙恭武狠下死手,无论房内房外却依旧死寂无声,显得那鼾声尤为清晰响亮。就在此时,鼾声顿止,一声厉喝赫然震开,瞬间被褥飞起。
“何方宵小,竟敢来闯这龙潭虎!!?”喝响正起,孙恭武急把匕首刺去,发出一阵撕裂暴响,被褥刹时断开一截。混乱中,孙恭武被人一脚踹开,就地滚了几圈,回过神来,见得青光如虹骤砍过来。在房外的死士听得房内大乱,哪敢怠慢,或从窗边跳入,或从门口窜进。霎时间,寒光乱眼,不知射来多少暗器,那人宛如舞起青虹,‘啪啪’暴响,青芒下映射出一张冷酷威凛的面容,正是邓云。
“狗贼!!!”孙恭武看得眼切,提起匕首又望邓云扑来,几个死士亦纷纷窜动。邓云眼眸生光,手中所舞正是青龙宝剑,眼见孙恭武杀到,一剑砍落,将其击退。随即又有两人杀到,邓云挪身先避,挥剑骤起,砍断一人手臂,迅疾又挑翻一人,血肉横飞间,孙恭武如同厉鬼般再次杀来。邓云迎住厮杀,又有几个死士趁乱扑来,连发暗器。邓云一边应付孙恭武,一边还要躲避暗器,一时间也是险象环生。
与此同时,正在房外院子守备的死士,各做准备,就等着邓云逃出时,将其射出马蜂窝。突兀,杀声大起,四处火光闪动,却是徐庆引兵杀到,那十数个死士顿时大惊,乱箭射去。徐庆拧剑迅砍,跃到一人面前,飞砍过去,一颗头颅刹时冲天而起。徐庆迅疾又挪身跃开,避过一根射来冷箭,回身一剑搠出,正中一人胸膛。
且说正在房内拼杀的孙恭武一行人,听得房外杀声,顿时各个色变,更加疯狂搏命。邓云一剑快劈,一死士用匕首而挡,却被削铁如泥的青龙宝剑赫然劈破,连带着头颅都被劈出两半。
“你等已中计也!外头皆是我的麾下,何不速速投降,拱出主谋!!”邓云厉声咆喝,挥剑又把一扑来的死士刺透,剑一拨,血液飙飞,洒在了孙恭武的脸上。
“狗贼!!!今日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你拼个粉身碎骨!!!”孙恭武咆声大哮,飞身又向邓云袭来。这时,两个死士一左一右各发暗器,邓云挥剑就打,其中一根燕子梭转向孙恭武射去。孙恭武一时无备,急睁眼看时,只见寒光逼来,右眼剧痛,顿时坠倒在地,嘶声惨叫。房内死士无不惊乱,这时房门外一人撞入,正是徐庆,邓云大喝一声,与徐庆一同瞬即杀起,将剩下三、四个死士尽数诛杀。
此时,孙恭武仍在嘶声裂肺地惨叫,就地翻滚,撞翻茶桌。徐庆见还有活口,面色一冷,正欲赶去了断。
“慢!留个活口!”
突兀,邓云却是叫住了徐庆。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鼠辈!”徐庆脚步一止,冷哼一声,便把剑收回。也不知徐庆的话,是否刺激了孙恭武,孙恭武猝然发作,面容扭曲至极,猛地向徐庆扑去。徐庆霍然转身,出拳如同狂风暴雨,寸短疾打,用的正是咏春拳法。孙恭武被打得连连暴退,毫无还手之力。又见徐庆连环快拳,由打到下颚,最后一拳击中面门,孙恭武痛喝一声,好似已被打散了魂魄,闷头就倒,一动不动,看已昏死过去。
“二弟的咏春看来又是精进不少!”邓云含笑而道,适才一片昏暗,要看是绝对难以看清,却是邓云凭着徐庆击打的声音,而下的评论。
“大哥谬赞,与你相比,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徐庆拱手,眼里尽是敬佩之色。
且说在校场营地内,马泉等候一夜,听得心月复来报晋王府着火,大喜过望,立马召集兵马,哪知号角刚起,其麾下爪牙还起,四周便是杀声大震,几队兵马围扑过来。
“猾贼!我家大哥早知你居心叵测,料得你会造反,还不速速受死!!?”霍锐舞起大锤,飞步就冲,从一处杀入。一员将士还过神来,见霍锐凶神恶煞扑到,一个硕大的黑色重锤袭来,连惨叫都来不及,整个头颅便被砸得开花。
“混账!!!和这些宋人拼了!!”一辽将看得眼切,想此下难有好下场,倒不如拼死一搏。哪知喝声刚起,一道刺耳骤响,倏然间,冷箭射到,正中其胸膛,一箭毙命。与此同时,马蹄声骤起,只见杨再兴引恶豹骑从一角突杀过来。叛军顿时吓得大乱,混乱间,又是连阵弓弦箭响,例无虚发,中者必毙,箭艺超群。宋兵纷纷望去,见射箭的正是吉青,纷纷大喊威武。说时迟那时快,杨再兴率兵杀至,左冲右突,势如破竹,叛军惊慌,只顾四处逃散,互相推挤,自相扰乱。杨再兴为首当先,纵横驰骤,逢着便杀,所向披靡。马泉见着麾下几员将士连被其盘龙赤纹枪击毙,吓得魂飞魄散。就在此时,一声怒吼如同猛兽咆哮,震得马泉浑身抖颤,连胆都快掉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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