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德镇,的确是籍籍无名。
虽然它和景德镇只差了一个字,但就这个世界来说,知名度相差万倍。
而且它的风景也实在太差,差到让人一眼望去就会感到心悸。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小镇。
这个临山的小镇,背后依靠着的无名山通体发灰,看起来简直像是骨灰堆成的山,上面偶有发白的岩石,远远看去便如骨灰中全烧毁的白骨。
整个小镇也并不大,甚至不如大城市的一个行政区。
这里的房屋大多是非常破旧又略显呆板的二层楼,且基本都年久失修,不但墙壁被岁月侵蚀的掉皮无数,连青砖瓦砾都显得无比破旧。
房子上所有能长青苔的位置,都被灰褐色郸藓覆盖,通透着一股死气。
街道虽都由长砖铺就,但大概时间太久,所有路面上的砖都破碎的如同石子路一样凌乱,估计人脚踩上去,会传来很心酸的触感。
小镇的周围,生满了密密麻麻的柳树和槐树,这明明该是一片绿意盎然,但实际上却不知为何,所有树木的叶子,灰的部分比绿的部分都多,给人的感觉像是半死不活的垂死病人。
枝头垂柳,本该由优雅的辞藻构成诗句,但这里的柳,柳条团团凝结,臃肿恶心,看起来简直如一棵树上吊死了无数的婴童。
槐树倒是生长的很不错,棵棵高大。只是相较繁茂的灰叶,峥嵘嶙峋的树干看起来像是地狱恶鬼一张张丑陋的脸覆盖其上,一阵冷风吹来,树叶晃动的声响仿佛无数鬼魅哀嚎。
风,明明凄冷凌厉,如刮骨冰刀。
可树木之间,却堆积着早已腐朽的发臭的落叶,而且这落叶腐朽到有如上千人的呕吐物,不但散发着陈腐的气味,而且一脚踩下去能把半个小腿都陷进去。
再提出来时,腿上已经沾满了黑黄相间宛如尸油的粘液。
再加上这里奠空总是无比灰暗,使得小镇奠地间仿佛只存在一种色彩,那便是这阴霾的灰。
阴森,惊悚,这便是小镇给人留下的唯一想法。
即便如此,却也并不妨碍全世界的国家和组织趋之若鹜的赶到这里,甚至在小镇外围树林的外围,几乎又建立起了一个小镇。
这里到处都是车辆和行帐,当然还有一个个简陋的木屋。
虽然简陋,但这里人声鼎沸,甚至比很多大城市还要喧嚣。
这里的人,有一部分各国政府的官员,一部分研究人员,还有大批大批的进化者。
从这里停放的车,就能看出他们的身价——要么是最豪华精致的房车,要么是最快速的跑车,甚至还有悬浮车以及飞行器,你开一辆雪铁龙SUV,都不好意思跟别人打招呼。
反正泰尔莎是绝对不好意思跟别人打招呼的。
我们的冰玫瑰/白女孩,从一下车就捂着脸,一直到跟阴月天来到木棚搭建的食摊里,都没好意思抬起脸来。
像她这样的美人,即便称作最昂贵的飞行车也是无可厚非的,而且她的身家也绝对能买得起上百辆这样的车。
可她偏偏就是坐着一辆脏的看不出本来颜色的面包车来的。
这面包车破旧到即便在平整的路面上行驶,也差点把她的小PP颠成八瓣。
所以她狠狠的着一块面巾纸,低声嘀咕着:“混蛋混蛋混蛋!”
混蛋本人好像听不到她的唠叨,还在风风火火的吃着一大碗河南烩面。
这种荤素搭配齐全的美食,不但面团,而且味道十足。以猛火至少熬煮了五个小时以上的羊肉羊骨,使得汤上漂浮着一层白亮浓郁的骨髓油,简直如牛般细腻柔滑。同时内里还添加了香菜、豆腐、粉条、鱿鱼丝等多种辅料,一口汤香浓润口,一口面回味无穷。
阴月天还特地往里面加了大量的辣椒油与醋,香辣酸爽的浓重口感让他几乎将舌头都吞下去。
这个体会不到喜怒哀乐的男人,只能以重味道的饮食和重色彩的美景来安慰自己。
老板是一个干瘦的华夏人,他似乎很喜欢看别人大口吃自己烹饪的美食时那种沉醉的样子,盯着阴月天好久,乐得皱纹堆满了额头。
他用很不地道的带有地方特色的英语说道:“你,吃,好。我有嗯……一大批,吃,吃,快速的,吃!”
这杂味英语多少让人在吃东西时有难以下咽的感觉,阴月天微微挑眉,抬起头用正宗的京片子道:“你可以说中文。”
“哦!”小老头大喜:“俺还以为你是老外,想不到是华夏人啊!那就好说了,多吃点吧,老汉俺保证,俺的烩面绝对是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亏你还吃得下去。”
泰尔莎颇为不满的道:“这地方又穷又脏又破,光是呆在这里我都感觉自己被玷污了。”
还好她说的是英文,不然说不定小老头会愤愤然将这位美女亚瑟王赶出去。
阴月天道:“我劝你最好填饱肚子。”
泰尔莎道:“为什么?”
阴月天道:“我们进去后,不知还能不能出来。就算能,也不知要多久。”
他对冰玫瑰一笑:“进去以后恐怕只能吃那些压缩饼干了,我想那个味道,你不会喜欢的。”
他这样说,泰尔莎的胃居然真的抽搐起来。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道:“那我也不吃这个!我要吃上等的牛排,还有红酒!”
阴月天道:“祝你成功。”
说罢,他继续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泰尔莎赌气瞪了他一眼,自己也知道这愿望实在不可能达成,索性便也招手要了一碗烩面。
她一直以为这种东西该和方便面一般闻着香吃着一般,想不到一口下去香浓满口。
于是向来面食只支持意大利面的白女孩也开始不顾淑女风范的大口吃了起来。
没几口,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然后没多久,一个男人大踏步走进来。
他风风火火的闯入,还带入了一身风尘。
阴月天挑了下眉,他很不喜欢这种吃东西时被打扰的感觉。
所以一柄手术刀插入了进来人的喉咙。
叮当。
带血的手术刀又扔回了桌子上。
闯入的男人一坐在阴月天身旁的凳子上,挥手用很正宗的中文道:“老板,一碗面!我要大碗,多加汤的!”
小老头哪见过被人刺入脖子还能如此豪爽的?呆滞了半天,这才想起这里已经是进化者的聚集地,不由松了口气回头盛面。
从这个男人靠近开始,白女孩便一直在,当对方真的坐到桌子对面的时候,她几乎要转身而逃。
只是她也忽然响起,自己身边坐着的可是不逊色于对面男人的变态,这才安心下来。
不过也是偷偷地向阴月天的方向靠了靠。
男人爽朗的骂:“操,你这狗屎,老子就不相信你没感觉到进来的是老子!”
阴月天将手术刀放回到自己身体,一边吃面一边道:“从你靠近五百米范围内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
这不是假话,别人他还或许不可能如此敏锐的察觉,但眼前的男人,可是无论何时出现都会仿佛猛虎步下山林,遥遥的就能让人感觉到一股被震慑的气息。
来的人自然是约翰·卡夫曼。
狼道:“操,你他妈感觉到是老子还给老子来一刀!?”
阴月天道:“嗯……”
狼愕然:“你这‘嗯……’是什么意思?”
阴月天抬起头看着他,忽的嘴咧开一个很大的弧度:“约翰,我们决斗吧!?”
狼怒:“决你妈啊!这么多年,次次碰到老子都要决斗,老子又不是你爹,你也不是老子儿子,老子干嘛要理你!?”
说着,他也不理会阴月天,接过老板端来的面便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什么,道:“你个狗屎怎么来这了?”
阴月天头也不抬的:“组织。”
狼道:“是哦,你狗娘养的现在都成了黑花国王了。”
阴月天也不回话。
狼也不多问。
两个人便如竞赛般大口大口的吃着烩面,然后同一时间举起空碗,异口同声道:“老板,再来一碗。”
阴月天吃了三碗,约翰·卡夫曼吃了五碗,两人这才结束。
而白女孩那边早就吃不下去。
任谁坐在两个呼噜呼噜吃东西声音如两千头猪的家伙身边,大概满汉全席也吃不下去了。
两人仰倒在椅子上喘着粗气,仿佛搏杀了一番般,然后小老头走过来。
他搓着手笑:“盛惠,三位,您二位是四十新币,您是五十新币。”
狼一惊:“我操这么贵!?你一碗烩面要十块钱!?”
一新币在华夏的购买力大概是一袋体温面包卫生巾,也就是相当于以前的100元人民币。
更何况在这偏远山区,一新币的购买力只能更强。
小老头笑道:“我的面放在别处,自然是一新币几碗,但这里不同,不是吗?”
这里自然不同,以前是穷山僻壤,现在却是仙山福地。
狼一掏迷彩军裤的口袋,空空如也:“没钱!”
小老头脸皱在一起:“您是想吃霸王餐?欺负老人么……”
看到他要哭出来的样子,狼赶忙道:“别别啊,我又没说不付钱!”
他一指阴月天:“这王八蛋替我出了。”
阴月天微微叹息,拿出一张百元新币放在桌上:“不用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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