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间她看到,栀子花树下,那个坐着静静发呆的小姑娘,那个喜欢穿一条粉红色格子裙子的小姑娘,那个无论走到哪里都要抱着她的熊宝宝的小姑娘,那个背着红色书包喜欢走着上学的小姑娘……那个曾经在栀子花树下翩翩起舞的小姑娘。
原来,那些遥远的记忆一直都还在,从不曾消失过。
“妈咪,我也要一条跟她一模一样的裙子!”
“妈咪,我也要一只跟她一模一样的玩具熊!”
“妈咪,我也要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书包!”
“妈咪,我也要跳跟她一模一样的舞!”
…
耳边回想起那个娇纵稚气的声音,只要是她苏晚香拥有的东西,她苏晚瑜都要得到,苏晚瑜得不到的就要统统毁掉。
那条粉格裙子是伯父去国外出差时给她买的,国内根本买不着,于是,那条裙子一夜之间被莫名其妙的剪成了碎布条。
那个熊宝宝是母亲活着时送她的礼物,时间久远早已没得卖了,于是,那只熊宝宝一夜之间失踪了,后来她从垃圾箱里把它捡了出来。
…….
苏晚瑜也要跳舞,即使没有什么舞蹈底子,也要跳跟她一模一样的舞,于是,七年前那惨烈的一幕发生了……
直到现在,晚香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晚瑜总喜欢跟她争跟她抢,为什么晚瑜总喜欢模仿她的样子,为什么晚瑜一定要跳那么高难度的舞……
这世上,晚香最不喜欢的两个人,苏晚瑜与韩佳碧,一个在七年前意外死去,一个在三年前进了精神病院。
那么久的时间,对她们的讨厌已不似当年那般浓烈,她甚至有些许怀念,怀念当年在这座宅子里那对嚣张跋扈而又虚情假意的母女。
“小姐!”见晚香久久的失神,陈妈忍不住提醒她,“老爷已经等您很长时间了!”
“哦”晚香回过神来,唇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迈开脚步向客厅走去。
走入客厅,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幅醒目的镶着红木边框的大字“礼仪传家”——据说是当年爷爷亲手挥毫的墨宝。
仔细看看,依旧能辨出“礼仪”与“传家”之间有一道明显的裂痕。
很多年前,这幅字是用玻璃装裱的。
犹记得,当年舅舅带人冲进家里的那一幕,他举起这幅字,狠狠的摔在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
时隔这么多年,晚香耳边依旧能回想起当年舅舅愤恨的怒骂,“卑.鄙.下.流.无.耻.之徒,也配得起这‘礼仪传家’四个字!!!”
那个时候,他就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头,由着别人在家里摔打叫骂,就那么默默的坐在那里,没有吭一声。
小小的她,躲在二楼的楼梯口处,望着一片狼藉的家,听着舅舅不绝于耳的咒骂,原本悲戚忧伤的心竟有了丝丝快.意。
舅舅一家早已搬去美国,远在大洋的彼岸,多年来毫无音讯,也许他们早已经忘记了她和哥哥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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