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
当初辛子墨就是不愿嫁给世子,才会弄到现在这幅模样。不知道是劫数,还是孽缘,如今变成李韶华竟然也逃不过这命运。攸宁心里清楚,她敢逃一次,就敢逃第二次,可是他不敢赌这一次会不会像上次那么走运。心里忍不住咒骂一声苍天,既然让她逃过一劫,又何苦折腾出这么多事。
面对父母投来好奇打探的目光,他咬了咬牙,情急之下,只好道:“要是世子娶了,那我怎么办!”
“胡闹!”辛茂山沉下脸,对攸宁骂道,“这可不是儿戏!”
攸宁不服气地扬起脸,面对父亲的怒容,“为什么世子喜欢得,我就喜欢不得?阿娘不也喜欢她,王府欠咱家一份人情,难道连个娘子都想和我争吗?”攸宁索性豁出去,“总之,我就要她了,阿娘不说,我自己去李阁老说去。”
“越说越混帐了,谁跟你说世子欠咱们人情了。”辛茂山虎着脸,显得十分凶恶。
“要不是他,二姐会死吗?还不都是他害的!”攸宁直起目光,脸上尽是怨怒,脖子上的青筋都露出来。
“混帐!”辛茂山心头一震,不知是气是急,看着攸宁一脸倔傲不逊,想也没想伸手就要扫下去。没想让攸宁拦手接住,他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你这个逆子,越说越不像话了,你嫌给我惹的麻烦还不够多吗?”羌氏被他们父子间的怒火给惊到,急忙起身劝和,攸宁只好松开手,辛茂山有些不肯罢休,奈何羌氏沉下脸,他只好忿忿地把脸转向一边。
羌氏瞪了儿子一眼,背对着丈夫,数叨他几句,双手紧紧捏住攸宁的手臂不许他乱动,“之前我说过把五娘娶回来,你可是说不要的。这回有人个你抢了,你就觉得稀罕起来了?你这性子可要不得,不说你阿爹如今身为侯爷,就是原来的身份,如今天子脚下,容不得你胡来。”攸宁动了动嘴皮子,最后没敢顶罪,“上回你带严恺之逛勾栏的事就算了,他与咱家还有半分情谊在,所以不与你一般见识,若是换成别人,你分分钟被人折磨死都不知道。”
攸宁极为不满地说道:“大不了就回川北去,我也不稀罕在京城住。大姐在李家过得也不开心,二姐又因此出事,我讨厌京城!讨厌这里!”
辛茂山听到攸宁孩子气的话,火气又上来,羌氏趁他开没发威,立刻对攸宁喝道:“好了,别闹了,你不过是喜欢那娘子,回头我替你说去,你现在就回屋去思过,没到吃饭不许出来。”
攸宁微微一讶,抬起头,看到羌氏眼睛不停给他使眼色,他偷偷打量了辛茂山的怒火,佯装不情不愿地离开。
等到攸宁走远,羌氏才走到丈夫身边,给他顺了顺气,轻声嗔怪。
“你又何必跟儿子动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他是典型吃软不吃硬,跟他好生说话不行吗?”羌氏放柔了语气,声音婉转悦耳,听着十分舒心。
辛茂山也知道自己刚刚太过冲动,哼哼两声,对妻子的教育方式不大认同。“你这样只会把他纵坏,他都十七了。”
“才十七而已,不过是个孩子。”羌氏见丈夫已经平息了怒气,懒懒地说道。
“孩子?就你把他当孩子看,萱儿墨儿十七的时候都出门了。”辛茂山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真是温柔三句嫌多,这么快就换态度了。看妻子挑眉,他立刻摆手作罢,“得了,我说不过你,你也不用替他说情,这回我饶不了他。”
羌氏好笑,“那就让他在屋里饿着呗,看谁能先坐不住。”
辛茂山对妻子滇议不置可否,只是某个回房思过的人连着打了两个喷嚏。忽然,他认真地叮嘱:“你不许替他上门求亲去。”
羌氏也是个不服气的主,立起眼眸,看着丈夫,“怎么?你不疼儿子,还不许我疼不成?”虽然她对攸宁经常骂骂叨叨,对他的关心和偏爱也不及对两个女儿多,这是因为羌氏认为儿子是养在身边一辈子的,女儿迟早要嫁人,所以不多疼一点,过了门婆家可就没娘家这么好了。
她只是相对来说更疼女儿一些,可不代表她不疼儿子,只要儿子喜欢的,就是公主,她也会进宫替他求去,何况只是个大家娘子。
辛茂山不像平时变脸讨好妻子,严肃地说:“这不是疼不疼的事。咱们撇开一切利益不说,亲家是什么样的人,我能比你不清楚。他当初来求娶萱儿,一是为孙子寻个靠山,二是他不愿扯进党派之争,咱们也是冲着他这一点才同意萱儿的亲事。他敢为孙辈舍去一身风光,默默退到背后,给他们当垫底,从这点来看,李家早晚会是新帝的盛宠,他会傻到把孙子和孙女都留给咱们。”
“话不能这么说,要是两个孩子自己两情相悦呢。”羌氏这回没反驳丈夫的话。
“那也得看情况。”辛茂山展开双眼,目光如炬,整个人都显得威严起来,“圣上已经好几日没上早朝了,虽然每日奏折都送到养心殿,可已有消息传出,圣上……恐怕不久了。”羌氏脸色露出讶色,嘴唇微张,辛茂山点点头:“但是,主持早朝的不是两位皇子,而是三王爷,圣上唯一的嫡亲弟弟。你想想,不管将来谁登基,这三王爷的位置是动不了的,世子也一样。是墨儿没这个福气,如今赶上李家,你这番前去求亲,怕是会被人多心咱们是和王府过不去。”
严格算起来,三王府与他们也算半个亲家,可这坏就坏在,辛子墨连过门都没有就走了。虽然宫里对外瞒下辛子墨的死因,可作为父母的又怎么会不知道女儿的脾性,好在宫里体谅他们丧女,也没追责原因。这么算起来,其实三王府才是真正吃了哑巴亏的,他们肯为辛子墨做到这个程度,也算是给辛家面子了。
如果他们现在执意要和三王府去抢这个亲,只怕弄不好,两家得翻脸,到时候亲家不成变仇家,就连李阁老也不乐意见到。
羌氏沉默片刻,也正经地回答:“我看不然,王府不定就是瞧上李家丫头。他若真是相中了,为何早不提晚不提,偏偏在这个时候提。既然是三王爷主持早朝,想必世子爷也不会不知道万岁爷的情况,故意在这个时候到李家惹闲话,难道就不怕秋后算账。”
羌氏冷笑,三王府不愁名利,不愁身份,世子弘方的身份更是与两位皇子不相上下。论聪明才智,若他身为皇子,说不定要比另外两人更能登上王位。储君未立,朝上三分天下,皇帝病危,王爷主持监国。既然身为王爷、世子,身份已是极致尊贵。此时更加不谨慎小心,反而伸出橄榄枝,而且还是独立于两派之外,在朝中颇显威信的李阁老。
“夫人的意思是?”辛茂山也领悟到一二,于是虚心请教。
“这天下到底是谁的,和咱们没关系。既然墨儿已经走了,咱们必须保住萱儿,况且萱儿如今还有身子。”羌氏也希望是自己多虑,但如果真是这样,他们最好是能跟上李家,“我也不说提亲,就去探探李家口风。”
辛茂山也决定可行,他离开京城多年,早就不知道这其中深浅,更不像兴勇伯府直接地豁出去,一条心跟着二皇子弘弋。皇帝既然绑了他在京城,他也必须找好位置,站稳脚,否则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两日后,羌氏借着看望女儿的时候,拜会了李家三妯娌。庞氏依旧卧病在床,便让周嫣代为出场。刘氏一看,李家三个孙媳妇一下子来了两个,也赶紧让燕绥打扮打扮跟着出来。凌氏看到燕绥一身绫罗绸缎,头上凤钗鹊簪,好不风光,心中顿时冷笑起来。不知道是刘氏忘记叮嘱,还是燕绥自作聪明,相比之下,渐现孕味的辛子萱显得朴素干净。所以,燕绥一出现,羌氏顿时就没了好脸色,连燕绥请安也都没搭一句话,让她好生尴尬。
周嫣是临时被喊来充场面,但是上有伯姆嫂嫂,怎么都轮不到她出来打阵开腔。她打量了现场气氛,果断蹭到辛子萱旁边,和她讨论起怀孕后身体的各种变化禁忌。辛子萱因怀相不好,吃睡都不舒服,整个人显得怏怏不振,难得母亲来才强打精神出来见面。周嫣对她微凸的肚子显得十分好奇谨慎,辛子萱看她恭和有礼,便耐着性子和她说起来,妯娌之间,一团和气。
莫名其妙被晾在一边的燕绥显得很委屈,她站在刘氏身边,勉强打着笑脸。可是长辈的话她又插不了口,妯娌之间她又融不进去,两边落得左右为难。特别是看到羌氏对周嫣的温柔客气,她真后悔刚刚没托病,省得出来丢这个人。
羌氏心里好笑,李家整这么大的排场来迎接她,无视燕绥的表情,笑着对凌氏说道:“听说三娘子过门后就有喜了,二夫人可真是好福气啊。”
提到绾华,凌氏立刻笑逐颜开,“那也是借了大媳妇的福气,有福气的是辛夫人才是。”
绾华过门后,神速怀孕一事常常被韶华拿来调侃周嫣,所以她第一反应就是缩了脖子,低着头,假装石化,结果把辛子萱给逗笑了。
“咱们都有福气。萱儿肚子里的孩子,还不是姓李,说起来有福气的还是亲家。”羌氏笑着望向刘氏,这才让她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些,然后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攸宁这小子要是能早点娶媳妇,让我抱上孙子,我也就知足了。”
“那还不容易,夫人可是瞧上哪家娘子了。凭府上郎君那模样,只怕人家得赶着送上门去。”凌氏笑道。
羌氏笑眯眯地道:“他就是孩子心性,来京城这么久,就念叨五娘一个。对了,五娘呢,怎么今日没见到她。”
众人脸上皆是一愣,纷纷望向羌氏。
就连辛子萱心里也大吃一惊,不知道母亲忽然提到韶华,到底有何用意。
“我去唤五娘来。”燕绥终于寻得到借口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