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小比等空博海走后，看了那个装项链的盒子好半晌，才起身把它扔进了垃圾桶，他不需要没用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东西。
空博海拦了一辆taxi回别墅，一回去，他就把浴缸放满，泡了进去，有些迷茫地盯着自己的手看，他为什么要给薛小比买东西？他们的关系不过是性伴侣而已，可就算是性伴侣送给对方东西，也没什么奇怪的吧？难道他不喜欢吗？从薛小比毫无变化的表情里，他看不出任何情绪，那个人从一开始就一直一个表情，冷漠到麻木的脸。
“他笑起来会是什么样子？”空博海喃喃自语了一句，还是决定下次出国的时候，给他买点新鲜的东西好了，不是为了讨好，而是单纯的好奇。
空博海洗完澡，刚穿上浴袍，还没来得及出去，浴室的门就被推开了，他有点不悦地看着来人，“罗逸，有什么事？”
“你从哪里回来的？”罗逸问。
“酒吧。”空博海随口应了一句，掠过罗逸，就往自己的床边走去。
“零下－1°酒吧？”罗逸看着空博海。
空博海随意地在床边坐下，用毛巾擦着头发，“知道的很清楚嘛。”
“你是不是在跟那个酒吧老板薛小比交往？！”罗逸大声问道，语气里呆着焦急，空博海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继续擦头发，“是啊。”
“分手！马上分手！”罗逸叫道，“你知不知道他的身份？！你居然还跟他交往？！”
“不过是个退休的小刑警。”空博海好不在意地回道。
“退休的刑警？！你个白痴！”罗逸冲上前，一把抓住空博海的浴袍前领，“他是国际特警，他之所以离职，是因为他弟弟死在了任务中！他比任何人都恨hēi社会！你以为他退休了？！你知不知道他在警局里有多高的地位，动动嘴能调动的势力不比你少！”
“哦。”空博海无所谓地应了一声。
“你！”罗逸气结，“你是要把空家葬送在你手里吗？！”
“……”空博海抬眼看着罗逸，黑黝黝的眸子透着说不清的情绪，罗逸语气一窒，扭脸不说话，他比任何人都了解空博海，如果不是父母的死，他根本不愿意继承这个位置，他能走到今天，八成都是为了自己，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是支撑空博海的最大支柱，如今他这个支柱已经倒塌，那么空博海对一切都是淡然的吧，可他不希望空博海这样，即使分手了，他还是一心一意地为他着想啊。
“就这些吗？”空博海把毛巾扔到了一边，单手撑着下巴，一脸悠哉地看着罗逸。
“你还想知道什么？”罗逸反问。
“他弟弟是死在我手里？”空博海问，他对于这些总是记不大清楚，如果看清死在手里人的面孔，他怕自己会做噩梦。
“下面的人做的。”罗逸回道。
“哦。”空博海又应了一声，微微垂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海……博海。”罗逸缓和了一下语气，柔声道，“我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人，但是有些事我们都没办法，你应该很清楚。”
“我自有分寸。”空博海有些不耐烦地道。
“……”罗逸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你急急忙忙地跑来，就是为了这种事吗？”空博海从抽屉里翻出一本杂志来。
“什么叫这种事？！”罗逸有些愤怒地道，随即又觉得无力，“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但是，只有一点你要记住，只要你还是空家老大一天，你身上的责任就一天不会减少，除非你愿意放弃一切。”只怕你一旦放弃，薛小比对你的兴趣也就此结束了。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空博海的眼睛没有离开杂志，“我倒是想提醒你一句，做好自己的本分，太过逾越的事，我怕在兄弟面前说不过去。”
“我……”罗逸喉咙一紧，吞下原本想说出口的话，道，“没有你的命令，我不会擅自行动。”
“嗯。”空博海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最近好像有什么事吧？”
“……”罗逸沉默了一下，还是道，“安家突然毁约，不过这只是小事，我觉得你没必要亲自去处理。”
“对待安家要慎重。”空博海道，“就算是一点小动静也不要放过，要知道我们现在的合作对象是安夜嘉。”
“我觉得已经没必要合作下去了。”罗逸闷闷地道，“他突然毁约，并且故意挑衅，完全不给空家面子，就算现在勉强合作，将来也是个麻烦。”
“你已经打算好了？”空博海抬眼看着罗逸，安家擅自毁约根本不是小事，罗逸居然擅自解决？！
“不是。”罗逸垂下眼，“我原本是打算明天再正式向你报告的。”
“……”空博海无声地叹口气，“不用等到明天，你现在就把能查到的东西都整理出来，安夜嘉可不像表面那么软弱。”突然毁约，就表示对方有准备，安家和空家就势力而言足以相提并论，如果两家交恶，只会让渔翁得利，安夜嘉的这番举动，着实让人捉模不透。
“我现在就回去准备。”罗逸道。
“麻烦你了。”空博海道，看着罗逸走出去，他吐了一口气，也许是时间的消磨，他现在已经可以很正常地和罗逸交谈了，不过只限于公事，他也不想再跟他提别的事。
安夜嘉的行为，让空博海有不好的预感，并且在不久之后就得到了认证，安家开始大规模地发展势力，并且侵略到了空家的地盘，空博海一开始本着和平为主，自己又做过对不起安夜嘉的事并没有理睬，只是让手下加强防备，怎么也没想到安家居然敢明目张胆地在他的地盘上为非作歹，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立即命人反击，两家就此决裂。
空博海一肚子的窝火，他跟安家闹翻也有段日子了，最近一直绷紧了神经应对安家，连一刻都不能好好休息，昨天好不容易的休息时间，他本想好好补个眠，结果也被安家突然的偷袭给搅黄了，这么下去，他迟早要死于神经衰竭。
“你有时间生闷气，不如去睡觉。”罗逸在电脑前霹雳啪啦的，抽空看了一眼一脸郁闷的空博海。
“睡不着。”空博海闷闷地回道，他明天还要去西雅图一趟，他准备在那里建个据点，“资料查的怎么样了？”
“嗯，安家也有加大在美国发展的意思，如果你有那个打算，最好比安家先动手。”罗逸对着笔记本道，“安夜嘉虽然年纪小，但不是个绣花枕头。”
“不用你说。”空博海一边说着，一边凑上前，看着罗逸面前的笔记本里一堆数据不停地变幻，他顿时觉得头晕，他对这些一直不在行，但好歹也知道罗逸在做什么，“你在入侵哪个系统？”
“安全局。”罗逸道。
空博海咂了一下舌，“西雅图那边的黑手党，从这里能查出来吗？”
“不能，不过能查到你的。”罗逸道，“我只是在找里面有没有能用的消息。”
“从这里能找到什么？”空博海不解。
“很多。”罗逸简单地回道，空博海微微看了一点罗逸，罗逸只有在这种事才会戴眼镜，眼眸里反射出电脑上的冰冷光芒，嘴唇微微抿着，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冷漠感，他一直很喜欢这样的罗逸，认真到有点恐怖。
收回目光，空博海回到床边躺下，刚才还说睡不着的人，两分钟就睡着了，罗逸趁着复制资料的功夫，给他盖上了被子，等空博海醒来，他已经全部弄完了。
“嗯……”空博海揉了揉眼，坐起来，“我睡着了？”
“不长，一个小时。”罗逸把手里的资料递给空博海，“你看一下。”
“这么快啊。”空博海打了个呵欠，接过资料，翻了翻，叹了口气，道，“最近卡的挺严啊。”
“对安家也是一样。”罗逸道。
空博海微微一愣，看了看罗逸，又笑了起来，“你别刺激我，我受不了刺激。”扳倒安家？他还真的没想过。
“我只是想让你小心点。”罗逸道，“西雅图那里不比国内。”
“我知道。”空博海道。
“我已经跟菲特尔斯联络过了，你到时候先去找他，他会帮你牵线的。”罗逸道，“那边天应该挺冷的，自己注意点，你去年冬天手都冻了。”
“……”空博海愣了一下，虽然去年手真的冻了，但也只是有两三根手指冻得肿起来而已，不是很严重，只是没想到罗逸居然连这种事还记得。
“我从这些资料理出了一条从意大利到这里来的路线。”罗逸道，“我已经标记下来了，你看一看再决定用不用。”
“嗯。”空博海应了一声，又道，“已经很晚了，你先回去吧。”
“……”罗逸微微一怔，然后点点头，收起笔记本离开了。
二
空博海从皮夹的侧面抽出一叠美钞，每次他去国外，罗逸总会在他的皮夹侧面放一些那个国家的货币，他总是说现金有时候比信用卡好用的多，总是这样，会提前帮他查好那个国家的天气，风俗习惯，提前帮他做好准备，还会唠唠叨叨地像个上了年纪的欧巴桑，叮嘱这个叮嘱那个，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沉默地合上皮夹，空博海靠着窗子，闭上眼，这辈子他大概再也无法像喜欢罗逸再去喜欢别人了吧，虽然经过时间的沉淀，他现在能平静地面对罗逸，但每次夜半醒来，胸口难以言喻的虚无都揪紧了他的心脏。
空博海的西雅图之行还算顺利，虽然新的分堂还没有建好，但他跟西雅图的一个不大不小的黑手党搭上了线，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可以在一年内建好分堂，至于发展的事，还是等等再说吧，毕竟大家都不太欢迎外来的势力。
等事情定下来，空博海本来是准备在西雅图呆到分堂建好的，但是安家一直不安分，他实在放心不下，最后还是决定先回国，回国前，他去商场买了一只瑞士手表，这是他送给薛小比的，不过当他把东西拿到薛小比面前的时候，毫不意外地看到那只手表，跟那个黑色的丝绒盒都被扔进了垃圾桶。
空博海笑了笑，他就知道会这样，不管是送名贵，还是廉价，或者是稀奇的东西，结果都是毫无例外的，薛小比都不会接受，可他还是一次一次送给他，看着薛小比扔东西时的表情，他总觉得有一点点的乐趣在里面，两年的时间里，他已经完全习惯。
拖着身体从内室出来，空博海正想离开，就看到吧台坐着一个少年，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装，年轻的脸，昏暗的灯光掩不住他罕见的俊美，他忍不住轻轻吹了个口哨，这年头美人很多，但这么令人耳目一新的美人，还真是难得。
“嗨！”空博海兴致勃勃地去搭讪。
“你谁？！”少年毫不客气地道，黑眸里满是戒备。
哦哦，这么近看，真是毫无瑕疵的脸啊。空博海一边感叹着，一边堆出笑脸，“没事，我看你好像还未成年吧。”
“滚！”少年冷冷地撂下一个字，又扭回头继续盯着杯子发呆。
“脾气不要那么火爆嘛。”空博海笑嘻嘻地坐在少年身边，“我又没说别的什么，干嘛年纪轻轻就喝闷酒，是不是跟家里闹别扭了？还是学业太重了？啊，该不是跟女朋友……”
砰地一声，打断了空博海的话，少年瞪着空博海，砸在桌子上的杯子碎成了一片片，“你耳背吗？给老子滚！！”
“……”空博海一时被少年的气势镇住，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离老子远点，死同性恋！”少年吼完，拿起放在一旁的运动背包就气势汹汹地走了出去。
四周一片寂静，所有的目光都定在了空博海身上，空博海假装没看到，若无其事地对彭清道，“你看看，现在的小孩脾气多大。”
“二百七十六。”回答空博海的是彭清递过来的账单。
“我没喝酒吧，话说你这个杯子一百块是怎么回事？”空博海郁闷地盯着账单。
“刚才他没付钱，而且杯子也碎了。”彭清一边收拾着玻璃碎片，一边道，“看在我们还算认识的份上，害我清理碎片，跟洗抹布的费用，我就免了。”
“……”空博海无语，但还是有点奇怪，“刚才那小屁孩没成年吧，你怎么卖酒给他？”
“你哪只眼睛看到他没成年？”彭清反问。
“看起来就没成年啊。”空博海道，看看那张凶恶的小脸，真可爱。
“……”白了空博海一眼，彭清收拾完玻璃碎片，没再搭理空博海，刚开始的时候，他也是不卖的，不过那个少年一脸烦闷，而且点的酒，酒精含量也不高，所以他就卖了。
“哎哎，刚才的事，不要告诉你老板啊。”空博海伸长脖子，小声地对彭清道。
“跟我没关系。”彭清冷冷地回道，两年下来，他要还不知道薛小比跟空博海的关系，他眼睛就是装饰品了，不过薛小比的事他不敢多问，所以一直保持沉默。
“彭彭啊，我说我们也认识两年了，你能不能对我温和那么一点点。”空博海道。
“……”彭清无语，正好有人点单，他就去忙了，没再理睬空博海，空博海讨了个没趣，就离开了，可怎么也无法忘记那个少年，黑黝黝的眼睛，小巧的鼻子，红润的嘴唇，完美的融嵌在那张小脸上，虽然五官长得很美，但一点也不女气，尤其发怒的样子，像个龇牙咧嘴的小猫。
不过，这少年有点眼熟，到底在哪见过来着？空博海有点奇怪地想着，这么个大美人，没道理见过他不记得。
隔天，空博海难得悠闲地看报纸，在看到来拜访他的人的时候，他终于想起来了。
“喲，祁烨函。”空博海放下报纸，要佣人给来人泡茶，“今天怎么这么有时间？”
“没什么。”祁烨函在空博海面前坐下，老实说，他跟空博海交情不深，不过他也不是来聊天就是的了，“明晚在祁家别墅里，举办party。”
“怎么了？要办你弟弟的欢迎会吗？”空博海笑着问。
“你怎么知道我有个弟弟？”祁烨函皱眉看着空博海，“你见过他了？”
“嗯，偶然在路上碰见过一次。”空博海干笑了一声，没敢说是在酒吧遇到的。
“哦，明晚八点，等着你大驾。”祁烨函放了一张请帖在桌子上，就告辞离开了，空博海看着桌子上的请帖，有点想笑，他记得自己五岁的时候，在电视见过祁杰克的母亲，一个美的惊人的女人，那时他还在心里发誓说长大后，一定要娶这样的女人做老婆。
祁家的小孩啊，小屁孩脾气那么火爆，个性估计也很单纯，不知道祁家的浑水他蹚不蹚得了，不过跟他没关系。空博海耸耸肩，自己当初亲手解决自己那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还有他们的母亲的时候，不也没人插手吗。
“遇到什么好事了吗？”罗逸拿着一叠厚厚的文件走进客厅。
“没什么，怎么了？”空博海收起脸上的表情。
“西雅图的新分堂还没弄好吗？”罗逸拿着手里的文件，指给空博海看，“这是西雅图的势力分布，普纳多跟阿尔德还有达卡斯并为西雅图三巨头，但是普纳多的势力分布最广，阿尔德最有资金，阿尔德还是s.n银行的最大董事，达卡斯人脉通达，他跟普纳多跟阿尔德关系都不错，但实力最小，虽然他们三人几乎完全瓜分了西雅图，但是你看，还是有很多小帮派在夹缝中生存，我们或许可以依靠他们一下。”
“喂喂，能不能不要一大清早就谈这个。”空博海没耐心地道，“我好不容易有个悠闲的时候，你就不能让我清净一下。”
“现在不是放松的时候。”罗逸合上资料，“我们必须比安家更早地打好国外的基础。”
“没必要，就算跟安家闹翻了，他们现在也不敢真的对我们动手。”空博海笑了笑，安夜嘉才继承安家不过两年，要安家那些人完全信服他不太可能。
“就算如此，我们也应该比他们更早做好打算。”罗逸道，“有备无患。”
“随便你吧。”空博海靠在沙发上，“我今晚要参加祁家的party，他们有个小少爷要露面。”
“你见过祁杰克？”罗逸诧异地看着空博海，空博海比他更惊讶，“你怎么知道他？”
“没什么，虽然还没公开，不过大家都知道了。”罗逸道，这种消息流传的很快的。
“看来祁仲洺要大家参加宴会就是想让大家见见他那个小儿子，不过应该对外公开他的身份。”空博海模了模下巴。
“你别打什么歪主意。”罗逸提醒道，“他可是祁仲洺的儿子。”
“安啦安啦，我不会不分对象就下手的。”空博海挥了挥手，又道，“对了，你现在怎么样？”
“跟平常一样。”罗逸道。
“是吗？”空博海单手撑着下巴，看着罗逸好半晌，才道，“我给你安排一个住处吧。”
“……”罗逸垂下眼不语，要说跟平常一样是不可能的，一起拿他跟空博海在一起的时候，大家都会听从他的命令，但是现在……他也不是想跟从前一样，享受空博海伴侣的待遇，如果不是空博海说一切跟以前一样，那群阳奉阴违的家伙也不会乖乖听话，可即使如此，他的命令没有以前那么起效也是事实。
“放心，别人说什么我心里有谱，也明白，我没有觉得你多管闲事，只是现在你的身份，还是什么都别插手比较好，我会派人给你，你完全可以信任他。”空博海道，他这么做不只是为了让罗逸避嫌，更是想保护他，他怕有不服的兄弟为难他。
“……嗯……”罗逸淡淡地应了一声。
“那就好。”空博海笑了笑，“我只是不希望你误会。”虽然他确实有收回罗逸权力的想法，以前罗逸也是挂着空家情报人员的名头，但他俨然是空博海的代表，他说的话跟空博海有同样的威力，但今时不比往日，他不再是空博海的**，也许有人会因此不再对他言听计从，不过还是有人习惯地听从罗逸的命令，闹成的分歧可以说大说小，所以适当地控制一下罗逸的权限对大家都好。
“我明白。”罗逸道，“那我就先回去，你把资料好好看一下，再决定跟谁合作。”
“嗯。”空博海点头，罗逸站起来，跟空博海说了再见，就离开了。
空博海的笑容隐去，他没有信不过罗逸，不过他已经不再是可以他可以交付背后的人。
作者：呵呵，杰克一出，灵感顿时思如泉涌啊，码字到凌晨两点才写完，接下来可能会顺利很多，大概会恢复两天一更吧，哦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