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就唤莲姨娘。悫鹉琻晓”谭爱亚浅浅一笑。
众人见谭爱亚终于肯松了口,这才不禁长舒出一口气。
“莲姨娘?”谭爱亚再次低唤一声。
谭爱亚没唤一声,崔玉莲都觉得她这心里心惊肉跳的,原来合伙蒙人的感觉竟是如此的难受。这总不说真话,一直说假话,哪里是个事啊,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啊,是!”
“莲姨娘,您夫家?”
倘若崔玉莲的夫家还在,且就在他们母子的身边,那么崔玉莲与敖天杰的生活,该是比现在要强百倍不止。
“我夫家会些把式,可能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吧,咱们羌岚征兵的时候,偏巧就选上了他,算上今年,他离家整八年,小杰还没见着他爹爹的面,他爹爹就……是我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娘的把小杰给拉扯起来的。”说到这里,崔玉莲不禁一肚子的辛酸。
想想,众人也能体会得出,崔玉莲的辛酸,身怀六甲,丈夫就应征入伍了,从军八载音信全无。这换做别的女子,怕是早就挨不住了,而崔玉莲竟是凭借女子孱弱的肩膀扛起支离破碎的家庭重担,含辛茹苦的将小杰拉扯这么大,确是不易了。
“那莲姨娘家里就没有什么别的人了?”谭爱亚高挑着眉头,似是满心满意的替崔玉莲着想的打探道。
“没了。”崔玉莲似是还沉浸在回忆的哀愁之中,她不假思索道。
“哦!”谭爱亚刚应一声。又听闻崔玉莲没有心计的突然想起什么的补充道。
“玉莲家中本是还有一位姐姐的,可后来……”
“姐姐?”谭爱亚柳眉再次高挑而起:“后来如何?莲姨娘的姐姐为何没有虽莲姨娘一并来府里讨生计啊?!”
“这……”这下崔玉莲才知道她又不长记性的说错话了,早前不小心报出了自己的真实名讳,幸好有刘管家给兜着,如今她竟是又一个不小心把她的姐姐崔玉凤给抖出来了。这可怎么办?!崔玉莲一心急,竟是忘记了怎么去补自己的说过的话捅下的娄子。
“这是因为莲姨娘家地处羌岚与车迟的边境附近,近年来匪患不断,车迟又对边境线上的穷苦百姓滋扰不断,莲姨娘的姐姐不幸丧生在其中,就是前两年的事……”关键时刻,又是豫若挺身而去,扯出善意的谎言,帮崔玉莲遮瞒道。
“哦!原来如此。”谭爱亚故意托长声道。
高悬着心脏的众人,不禁再度长舒一口气,眼前这场面实在是太惊心动魄了,稍有差池,那葬送的绝对不仅仅是崔玉莲母子二人而已。
“咦?”谭爱亚似是从豫若的遮掩里瞧出了什么蹊跷:“王爷,您不是不曾过问过莲姨娘的家事吗,怎知得此事?!”
“这……”这一次轮到好心帮崔玉莲开月兑的豫若百口莫辩了。是啊,早前沈绣娘替豫若遮掩的时候,可是说过,豫若并未亲自过问崔玉莲的家事,那崔玉莲的姐姐前两年丧生于匪患,豫若又是如何知晓得呢。
“嗨,这不是因为,因为刘管家问到后告诉王爷的吗?”要说怎么是众人拾柴火焰高呢,这句话真是说得一点不假,崔玉莲说错了话,又刘管家与豫若帮忙兜着,而豫若说的话被谭爱亚瞧出了马脚,沈绣娘就立刻出声,替自己的姑爷打圆场。
“对,对啊!本王哪能什么也不问就随便留人进府里做事吧。自是要让刘管家打探个清楚再来告知予本王喽。”豫若冠冕堂皇道,说的好似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是吧,刘管家?”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豫若还扯着刘管家一同圆谎。
谭爱亚刚一望向刘管家,刘管家就猛的一挺身子:“是是!”刘管家一连应了两声是,语速快得险些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可这就奇怪了啊!”谭爱亚自顾自的嘀咕道:“王爷早前明明是不知莲姨娘的家事的?!这么突然竟又知道了呢,这还真是怪了?!刘管家,你是何时将莲姨娘的家事告知于王爷的?”
谭爱亚的一声轻问,非但把刘管家给问住了,还把刘管家给问傻了。王妃怎么竟是提出这样的刁钻的问题,这让他可怎么去答啊!他说早告诉王爷了?那王妃该问他了,为何王爷早不说知情啊?!他倒是想说刚刚告诉王爷呢,可他刚刚除了应了声是,又哪里张过嘴啊!
“王妃,其实……”就在刘管家犹犹豫豫地不知该如何作答时,忽听见一旁静立半晌默不作声的李帐房说话了。
“玉莲啊,你不是说有事要求王妃帮忙吗?怎么现在见到王妃竟是不敢开口了?”李帐房迅速装出一副,替崔玉莲心急的模样来:“你若不敢开口,我可替你说啊!”
崔玉莲哪里知道,李帐房这是要她去求眼前的豫王妃帮她什么样的忙啊!
“好吧,既是你脸皮薄不敢说,我这老李头脸皮厚,那就由我来替你说好了。玉莲你此次来京,一来不是想来寻口饭吃吗?那二来,你不是说,你想求官家人帮你寻你夫家的下落吗?!那如今你还傻愣着干嘛,我可告诉你哦。”李帐房故意做出神秘兮兮的模样来:“咱们豫王妃可是皇上,皇后娘娘,太后眼中的红人。你要想打探你夫家的下落,请咱们豫王妃帮你那算找对了人了。”
“啊,是!”崔玉莲慌乱地使劲地猛点头。
众人也不禁再度拂去额际的第三次的冷汗。与豫王妃斗智斗勇,看来,他们要少活好几年了。这脑子哪里够用啊,还没人家豫王妃脑子转的一半快呢。他们这是几个人应付人一个啊。这都应付的勉勉强强,略次险些被揭穿呢。
好在李帐房想的话题好,这下总能带着聪敏过人的豫王妃偏离最初的敏感话题了吧。
要说李帐房的话,也确实是说中崔玉莲的心事,崔玉莲此次进京,一半是为了寻口饭吃,这确是不假,而另一半,他则是也为了寻她那从军八载音信全无的夫家。虽然,她心知,她的夫家恐怕是凶多吉少。可她依旧不肯放弃那最后的一丝希望。
崔玉莲一扯长裙,噗通一声,膝下一软,直跪在地上,咚咚的给谭爱亚连磕了三个响头。“玉莲恳求豫王妃,还请豫王妃帮玉莲打探一下从军八载未还的夫家的消息吧?”
“莲姨娘,你这是做什么?爱亚帮你便是,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举手之劳,爱亚又岂会置之不理。您快起来,快起来啊!”李帐房想出来的法子果然好使,三两下的就将谭爱亚打消了怀疑的念头。
谭爱亚挽着崔玉莲的手臂,将跪地的崔玉莲连连的扶起。
“豫王妃?”谭爱亚并非像崔玉莲心中所想的那般,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又嫁给了位王爷,所以眼中该是揉不得沙子,甚是严厉的,可如今几番事情看下来,崔玉莲认为,她原先给谭爱亚的定义是错误的。谭爱亚绝不像她想象中的那般,会揪着人的弊端,以及过错不肯松口。这是位平易近人,懂得体恤下人的好主子。
不说别的,光看谭爱亚对她这个初入豫王府里,就只光靠府里人的说辞,几乎可以说不知根知底的下人,竟也是这般的诚恳相待,甚至还一口应下,竟是连犹豫都没有,答应帮她寻她夫家的消息。
谭爱亚这一应,倒是让崔玉莲觉得心中有愧了。为了不让自己受到姐姐的牵连,竟是要这么多人陪着她圆谎,还是为了帮着她欺瞒这么一位好主子。她怎么想,怎么觉得这心头似是压了一块大石,堵得她喘不上气来。
“莲姨娘,您放心,此事就包在爱亚的身上了,您夫家姓敖。爱亚记得了,可是他唤什么呢?”谭爱亚也明白,也许查了的结果也是枉然,留给这对母子的唯有伤心与难过,可与其要他们那么漫无止境,自欺欺人的苦等下去。还不如查明真相告诉他们实情,要他们开始寻找崭新的生活呢。
毕竟人不能一辈子都活在无止境的痛苦中,自欺欺人的过下去。人活着就必须要挺起胸脯面对挫折与痛苦,勇敢的向前看。
“他叫敖天成。”崔玉莲诚恳道。
“好的,我记下了,可是如果要寻到他,他若是问起谁找他的话,我要那人怎么回他呢?倘若说是他的妻儿找他,他肯定要询问妻儿的名讳。那我就让那人告诉他是他的妻子翠玉莲寻他可好?”谭爱亚为崔玉莲着想的询问道。
“王妃,倘若是玉莲的夫家问起,不需要报玉莲的名讳,只要报小杰的名字就好了吧?”刘管家生怕崔玉莲与翠玉莲相差的那一个姓氏会耽误崔玉莲的寻夫大事,顾才要求报出敖天杰的名字。
“刘管家您真是糊涂了,莲姨娘的夫家从军时,小杰还在莲姨娘的肚里呢。就算报出小杰的名讳,莲姨娘的夫家能认出那是他自己的儿子吗?这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
谭爱亚的话还未说完,就见崔玉莲紧咬着下唇似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般:“豫王妃,请听玉莲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