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映菡听了牛妈妈说的之后,心中便有了计较。
“谢谢牛妈妈。”
对于牛妈妈这样的身份,给赏钱就不合适了,于是时映菡只是将事情记在心中,年底送牛妈妈些礼物就成。
牛妈妈自然也是明白这些的。
之后牛妈妈又问了些关于六郎的事情,便离开了。时映菡知晓六郎的屋里此时一定很热闹,大夫也是该来了,杜氏与祖母也在一边瞧着,用不到她,便回了自己的闺房。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面,她准备小憩片刻,心中却总是想着四郎的事情。
心神不宁之下,也难入眠,她开始找花样子描红。
思量了一整天,到了晚饭过后,还是有些坐不住。
“碧凡,取来金疮药来,今日我有用。”时映菡说着,快速坐起身来,眼中全是决绝之意。
碧凡也知晓时映菡今日的不对劲,还听说了些许关于四郎的事情,也不多问,快速地准备,动作却很小心,生怕被院中的其他奴婢看到了。
她能够确定,魏妈妈与她、碧彤是绝对的一条心,院中的其他奴婢,恐怕就不是如此了。毕竟日后她们不可能随着时映菡出嫁,时映菡嫁出去之后,她们的去处不明。不是长期的主子,不免也有些怠慢。
准备好了之后,碧凡指使开了这些侍婢,随后与时映菡小心翼翼地去了二房的院中。
平日里,时映菡因为二郎的缘故,与三房交好,至于二房,则感情淡了些。
此时来到这里,不免有些忐忑。
不过,时家人少,不可能专门派出人手来看管关押四郎的柴房,在门外上了锁也就不管了他了,大有饿四郎几天几夜,任其生死的架势。
时映菡小心翼翼地爬上柴房外的柴火堆,推开小窗往里面看,注意到其中的情形,还是忍不住心口一惊。
已经是深夜,天空浓如黑墨,笼罩着整个大地。
柴房之中没有燃起灯火,十分阴暗,只能凭借破了窗纸的窗户缝隙,利用透进来的零星月光,看到躺在其中的小小身体。
虽然视线不佳,时映菡还是能够嗅到浓重的血腥之味,甚至伴有一些腐烂的味道,同时,还有一股子臭味。
四郎身体不能移动,怕是小解之类的事情也不方便,才会造成这种难闻的气味。
时映菡没有任何的犹豫,招呼着碧凡跳进去,小心翼翼地到了四郎身侧,没有任何的嫌弃。
四郎正在昏迷,身体一动不动,时映菡探了鼻息才确定他还活着,不过情况不容乐观。
蹲在四郎的身侧,看着他惨烈的模样,时映菡不免红了眼睛。
碧凡要比时映菡冷静些许,她可是怕被人发现了的,所以一个劲地催促主子快一些。这种事情如果被发现了,就是彻底招惹了二夫人,二夫人嘴巴厉害,对着以前的甄氏都曾破口大骂过,更何况时映菡了。
“小姐,我们快一些,速速离开才是。”碧凡极小声地催促,随后手脚利索地帮四郎上药。可是伤口实在太多了,碧凡手脚如何利索,也有些力不从心。
时映菡看不过去,吩咐碧凡到架子上从小窗往外看着点人,自己来帮四郎上药。
注意到碧凡全神贯注地往外瞧,这才手心向前,一股子水流涌出,在四郎身上游走,将他的伤口洗净。随后,她将手心布满金疮药,再次用水帮四郎上药,做完这一切,手掌一握,所有的水全部回到她的手心,消失不见。
似乎是药物的作用,让四郎的身体开始抽搐,原本的伤口又痛了起来,刺激得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到时映菡,他并未惊讶,竟然释然地一笑:“早……早就猜到你……你会来……”
他的气息微弱,声音却十分好听,正是孩童,声音雌雄莫辩。
如若不是他此时形容狼狈,那张精致的俊脸,怕是也是极为俊美的。
四郎的母亲之所以得二叔青睐,就是因为她长得极为不错,若不是身份低贱,怕是也会在徐州传出些名声来。虽不敌甄氏美若仙人,却也是绝色难求。四郎很像母亲,恐怕也正是因为这一张脸,才引得二婶不喜吧。
“如若是我被罚,你怕是也会去吧。”时映菡见他醒了,就从盒子里面取出几块糕点,又递了半碗米饭,一叠小菜出来。这些都是时映菡节省了自己的食物,才给四郎省下来的,不然她也没有途径得来吃食,还不让人起疑。
“我……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四郎说着,已经气喘吁吁了,引得时映菡连忙挥手,示意他不要说了。
二人都知晓,他们之间珍贵的不是什么物质,而是情谊。
虽然,两个人都淡淡惮度,在外人看来,二人不过是点头之交。不过,两个人都明白,他们心中都将对方视为真正的亲人,要比其他人更亲切些。
“我来喂你,你快些吃,吃完我就要走了。”时映菡说着,给四郎喂了一口水,让他润润喉咙。
四郎饿了一天一夜,早就饥肠辘辘了,心中也怕连累了时映菡,所以不顾身体舒不舒服,吃得很快,噎到了就喝水。
吃完了东西,时映菡偷偷地将药放进了四郎的袖袋里面。
盯着他看了许久,这才道:“我明日还会来的。”
说完,就起身去爬柴火堆,也不等四郎回答。
四郎本就体弱,喊不出声来。外加此时若喊,会引得其他人发现,这才闭上了嘴。不过他的双眼之中,泛着莹莹泪光,终究被他忍住,没有落下泪来。
他骨子里,还是有几分高傲的。
两个人刚刚出了柴房,就听到了院里的声音,当即吓得胆战心惊。
好在几个人只是一边聊着,一边拎着灯笼进了主院,两个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时映菡直至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到底是做贼心虚,做不到云淡风轻。
“碧凡,明日便去店铺再买两瓶金疮药,一定要与之前的瓶子相同。”时映菡说着,进了屋子。
这也是防患于未然。
碧凡当即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