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怪一向谨慎的周瑜此番失了计较,没有看出豫章城西门、南门处的异样。要换做周瑜做主,照之前那般安排的话。就算是守兵因为秦旭的“妖术”一时间被慑了心神,也只待安抚得当之后,仗着守城之利,再怎样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主动撤开了本是安排的十分严密的城中戒严之事,给了城中细作乘之机。
“军……军师……城中乱起,韩当、黄盖二位将军回援不及,看贼子目标方向,像是主公府邸所在!该……该如何是好?”跌跌撞撞来至周瑜身边,本是负责传达四门消息的兵士,一脸的惶急之色,跪在周瑜面前,连口齿都有些结巴了。
“哼!慌什么!来人!传令城中整军休备的黄盖将军,命其率领本部兵士,入城平叛,务必保伯符家眷及老夫人安全!”周瑜很好的掩饰了眼眸中的那抹深深的忧虑之色,冷冷的看了这神色惶急的兵士一眼,略顿了顿,语声淡淡的对站起欲走的这人说道:“不过你就不用去了!”
“诺!啊?”这兵士本是听周瑜说不用他再去冒险入城给黄盖传讯,刚刚舒了一口气,在下一刻,却是脸色大变。
“尔身为孙氏兵将,掌我军喉舌,行传令下达之事,却如此妄言以动军心!留你何用?”周瑜的眼眸中一丝情感之色也无,原本那个总是待人总是温文尔雅,留下过“与公瑾交,不觉自醉”雅事的江东美周郎,已然不见,对那兵士声嘶力竭呼喊冤枉之声也仿佛置若罔闻,颇带几分烦躁之意的倒转过了身去,挥挥手便有亲卫将那传令兵士拖了出去。
“放心去吧!倘此番豫章不失,汝妻子我自养之!”直到就连一直在照顾周瑜的书童都被打了下去,独自一人的周瑜才长叹一声。像是在对着已经是人头落地的传令兵士所言,又仿佛自言自语的喃喃说道。
周瑜并不是个嗜杀的人。但此刻也不得不如此了。秦旭大军三番两次的屡施奇计,皆是针对豫章守兵的弱处。若是不能在第一时间下煞手稳住士气,周瑜心知只凭刚刚那兵士的神色。就足以将好容易才稳定下来的士气,再次降落到低谷。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即便是用在守城上,其实也是如此。不得已之下,也只能借那直到身死犹自未知因由的兵士头颅,行那威慑之道了。
“先生!黄将军已经率兵前去平叛了。城中火光渐熄,想是已经控制住了局势。”因为周瑜面孔的突变,一副生人莫近的样子,又驱走了身边兵士。也只有一直照料周瑜的书童,才有机会壮着胆子凑了过来,小声的打断了周瑜的思绪,颇有些局促的说道。
“两门战事如何了?”因为东门黄盖的退走,秦旭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跟进攻城。倒是令人在东门城楼之上的周瑜心中略松了口气。又听书童说城中局势渐稳,面色又恢复了几分绝世智者的风姿,心中也多出了几分安定来,问道。
“看样子是仍旧拉锯在两门城前,尚未有新消息传来。不过……”书童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周瑜的脸色,确定了大概不会布刚刚那倒霉蛋的后尘之后,才小声说道:“不过刚刚过来时。却听说黄盖将军在分兵守护主公府邸之后,又折成两军,向两门而去了……”
“糊涂!秦贼虽然兵精,但毕竟人少,这等内外夹攻之势,一时间必然无法借机攻入城来。只需固守城中,谨防城中再生乱势,就足以令豫章不失。他这是想做什么?画蛇添足么!难不成他还真以为那秦贼就只骚扰这一回不成?”周瑜闻言一怔,用手狠狠的拍在了四轮座椅的把手上,好悬一个不稳就要跌倒似的。在被书童诚惶诚恐的扶住之后,犹自不解俊美无匹的脸庞上浓浓的怒意,扶着女墙就要挣扎着站起来。
“先生!许那黄盖将军,也是担忧两门战事,想要减轻两门压力,才如此行事的吧?”见周瑜神色不渝,书童扶着周瑜坐下,低声说道。
“但愿如此吧!不管如何,只愿伯符能尽快赶到,好解了这尴尬之局吧。”周瑜像是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脸上自嘲的一笑,将目光望向东南之处,再不看向城中一眼。
“喂!你派出去的那胡子脸和女圭女圭脸,怎么打了这么就还没消息传来?”就在周瑜恨三位老将一而再再而三的自作主张,只能寄希望于援兵及早到达而对孙策翘首以盼之时,在豫章东门之外的秦旭大营当中,秦旭也是不堪其扰。
自打被孔斌叫破了秦旭同山越少女乌梅之间的尴尬之后,再面对这看似心性娇憨,却又为人处世丝毫不落矮处的蛮族少女时,即便秦旭本一贯听之任之的态度,也总觉的有几分不自在。而乌梅却像是没有那么多的心思,除了称呼上更加放肆之外,倒是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乌梅口中的胡子脸大概是指的被秦旭派去攻略南门的曹性,而女圭女圭脸自然就是带着新降的蒋钦周泰两将,绕城而过,去堵豫章城西门的郝昭了。这两位,一个是久随吕布的大将,一个是长跟秦旭的未来名将,却不知仅仅几天的相处,自己便有了新的“代号”,听的秦旭也是眉头大皱。
尽管这丫头丝毫没有一般山越人那种黝黑的皮肤,尖嘴猴腮的普遍长相,相反在“卸妆”之后,皮肤相当白女敕晕红,自有一股山川灵气,但这对于已经身有一妻三妾,都没有完全“到手”的秦某人来说,其实已经是不想招惹了。否则也不会已经在一室共处了数日,秦旭还保持着母猪赛自家丈母娘的状态,再加上军中兵士那无聊的传统,让秦旭也是心里虚,此刻见闲着没事的乌梅又没话找话,自然没什么好气对待。
“他们自然有他们的打算。”秦旭对曹性和郝昭还是相当有信心的。而且相比不管是秦旭甚至是周瑜,都清楚眼下这孙氏本营豫章城的局势,特别是在孙策不在的情况下,能保持内部不乱,多撑一些时候。就已经是城破前的极限了。所不同的是,周瑜已经没有了心思再去捋顺孙氏老将完全出自要压过军势内年轻将领目的的那自以为是的心思,一而再的退而求其次,到眼下为止。或许也只能寄希望与乱拳打死老师傅,祈祷三名老将最终还是走上人海战术的法子,都尽量拖延一些时间,等待孙策回援,给豫章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而秦旭所想的,在这一点上却是和周瑜再次的不谋而合。之前在万谷县城没有完成的围点打援的谋划,看眼下的情势,倒是极有能在豫章完成。在双方都刻意的放缓了出手的频率时,豫章城四门之外。就成了作为攻袭者的秦旭大军在故意拖延时间只为保住城门不关,而城中守军在三位孙氏老将的率领下,倒也是同周瑜的想法不谋而合,并不急着一鼓作气击退敌军,而是也在尽能的拖延时间给孙策回援豫章尽能的拖开时间。两方虽然纠缠在一起,却是彼此间鲜再有大.规.模.杀.伤.出现的诡异局势。
“嘿!也不知道秦将军怎样想的,若是打算放孙策回来,干嘛非得让子义断后?非得这般做戏,真真是想不通!这都已经放出欲要外出求援的孙狗兵士十几个了,那孙策究竟何时才到啊!”曹性随吕布征战多年,手下又有如青州兵这般的精锐之士。按他的想法,要攻破豫章都不必像现在这般费力。也就是本部伤亡数字尚在控的区间,才没有令曹性太过焦急,有足够的心思同领兵出战的韩当玩骑马射箭的游戏,甚至还有心思胡乱猜想秦旭的意图。
而相比于曹性带着数名背着箭囊的亲卫,躲在人群中射箭。给程普制造混乱。在西门遇上程普的郝昭却是越感觉自家二哥很是照顾自己了。程普年纪虽然已经四旬开外,但体力精力却正是属于巅峰之际,一杆铁戟蛇矛,倒是让郝昭想起了曾经与之有过几面之缘的桃子三兄弟中的张飞。郝昭在被吕布、典韦这等当世数一数二的绝世猛将点拨之后,又仗着对战场天生的敏感以及过人的膂力。至少在亲卫营中,已经鲜有敌手了,就算是在对阵山越蛮将蛮度时,若不是那厮有神打之类的自.我.催.眠性质的旁门之术,也是已经不低郝昭之勇了。甚至以说,单论武力的话,郝昭已经足以排的进青州前十了。所缺少的,也就只有带血的实战而已,眼下不正是机会么。所以,虽然豫章西门是秦旭派兵最少之处,也是周瑜料定必然是“秦贼”佯攻之处,却是眼下这场战事中打得最热闹的一处。蒋钦周泰毕竟新降不久,这么快就调转枪头来对上旧主,也多少有些心理压力,因而被郝昭用作压阵之用,而他自己,却是将此处当做了试炼场所,同程普交手之后,就一直粘扯在了一起。一方面能秉承秦旭所命在城中未有信号之前,只要是能让豫章城关不上城门就算是成功的嘱托,一方面又能痛快的大战一场,这种好事儿,郝昭简直求之不得。
“轰……”这已经是城中第二次响起那令人心生惧意的巨响了。就在东门城楼上的周瑜心中登时闪过几分不好的念头。就在一直伺候在周瑜身边的书童,悄悄走至城墙风口处,打算等传令兵再次送来城中因为西、南两门战事吃紧,黄盖在草草的留下了一哨人马固守孙策府邸之后,就分兵支援两门之后,城中又有哪一处被这种雷声大雨点小的怪物事扰乱军心的消息时,却是蓦然现,周瑜的脸色不对,神色愈的难看起来。
“怎么……”还没等书童开口询问,周瑜本是俊美的面孔像是见了什么凶恶之物似的,破天荒的露出了几分像是心焦中隐有几分惧意的神色,满是惶惶之色的大声吩咐道:“快!快调集一切城中用之兵,伯符府邸、各处机要,唔……还有北门兵士,尽全力增援西南两门!快!”
“杀!!”周瑜对身边人吩咐传令的手还没有放下,自豫章西南两门处,就突然爆出了一阵迥异于之前那种明显是敷衍了事,却又同本城兵士混杂在一起,以避开城墙弓箭袭杀的攻袭之势,只仿佛是瞬间,便是给兵心才刚刚稳定一些的豫章兵士,带来了一个恐怖的伤亡数字。
“上当了?!不!还来得及!”周瑜望向豫章城东的秦旭本营,似乎能够穿透重重的军帐,看到那个年轻的不得了的身影,眼眸中也似乎闪过了几分疯狂之意,突然吩咐已是急急赶过来的亲卫兵士,沉声吩咐说道:“传我军令,除东门留下五百人外,其余人等,尽数拨备西南两门,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要将城门的控制夺回手中!”
“这……诺……”领命的军士听了周瑜的军令,再傻的人也明白了此中的意思。这是被逼无奈之下的……空城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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