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不要小看古人的智慧和胸襟。凡是能在滚滚历史的洪流中留下名姓的,无一不是佼佼者!又哪有易于之辈!
吕玲绮毕竟还是个小丫头,年幼贪睡,好容易撑到秦旭回到府中,才打起了些许精神,在书房中同吕布签好了“条约”,便再也忍不住,伏在桌上,不一会的功夫便响起细细的鼾声。
“秦旭,你的胆子当真不小啊!也够聪明,竟然知道带着玲儿来见我!”吕布轻轻的模了模吕玲绮粟色的秀发,哪里还有之前那种情绪冲动的模样,淡淡的说道。
“主公……”
如果说吕布在暴怒的情况下,说出这番话,秦旭还不怎么害怕,从这一段时间相处之中,秦旭早就看的出来,吕布本就属于那种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的人,越是对在乎的人,脾气往往比之常人越大。
“秦主簿没有什么要对吕某说的么?”吕布似乎没有看到秦旭讪讪的表情,温柔的将吕玲绮揽在怀中,似乎在自言自语,道:“我吕布这辈子做过很多事,对的不多,错的不少,往往只求随心,但我从未后悔!世人唾骂也好,畏惧也罢,不管怎样看我,我都可以一笑了之,唯独有一样我绝不能忍受!”
自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吕布对秦旭的特殊关爱全军上下有目共睹,吕布独特的魅力和霸气的作风也令穿越客秦旭暗暗折服,但秦旭还是第一次听到吕布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一时间有些难以适应。
“我可以容忍任何背叛!”吕布依旧是淡淡的口气,说道:“但是千万不要伤害我的家人、朋友,比如你,我欠你秦家良多,所以我对你信任有加,我不管你为何会突然开窍行事异常;不管你为何会突然知晓许多隐秘算无遗策;也不想管你晚间跟谁去见了谁,说了什么!但是……你给我记住一点!千万不要对不住玲儿,否则,吕某不管什么大业大志,定然用这方天画戟,削了你的脑袋!”
“!!”
吕布的语气平淡无奇,听在耳中却令秦旭如遭雷亟!
这是吕布第二次提到秦旭的身世,虽然依旧模模糊糊让记忆散乱的秦旭想不清楚,但从吕布的话中,之前的秦旭同吕布一定是有着极深的渊源的,难怪!弃长安、投河内、袭黑山、掠邺城!就算是事后看来再有道理的建言,吕布也没理由在事初就听信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内府属官的建议,“轻易”就做出了这么多关乎生死的决定。
这尚在其次,更令秦旭惊讶的是,从吕布的话中,吕布似乎从一开始就在关注着秦旭,知道秦旭突然姓情大变,知道秦旭背着吕布搅乱诏狱,甚至连晚间随蔡琰出去见了贾诩,竟然也被吕布得知,虽然秦旭借着自身的优势,自认为对吕布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但没想到还是小看了吕布!吕布虽然不说,但对于吕布军内,对于河内,甚至对于长安,掌控能力都是非常之强,这是吕布最不为人知的一面,也是吕布隐藏在超人的武力下,最强的一面。难怪吕布在面对强敌时总是能够全身而退,下邳孤城曹艹这许多大军久攻不下,不得已用了惨绝人寰的毒计才勉强破城;可吕布当初袭取刘备尽得民心的下邳城用了多久?若非时运不济,又焉会有历史上白门楼。
吕布是个真汉子,顾家、重情,若非顾念家小安危,又何必在不慎被俘之后,能够低下天下第一猛将的头颅,向曹艹俯首?
而吕布对秦旭的这番剖心之语中,甚至似乎有只要你不对不起吕玲绮,随便你折腾的意思……
不过秦旭在对吕布说的这番话感慨之余,很快就感到有点不对劲!不对,是十分的不对劲!
之前还好,吕布突然这般态度令秦旭很是震惊,但最后几句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味!怎么越听越好像是老丈人训斥女婿的味道?
严氏的误会,秦旭不是瞎子,看的出来,就算是再怎么体贴下属,也不必在秦旭这个看似在吕布军中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身上下那么大功夫,一天好几次的前来探望……
只不过碍于对吕布军此时危急的形势……好吧,其实是看吕玲绮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秦旭也就没往这上面想,就算是吕玲绮的影子时不时在秦旭脑海中冒出来,作为前世四有良民的秦主簿,也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只不过吕布现在竟然也同严氏一般,又说出这些话,让刚刚和大美人蔡琰关系破冰的秦旭,情何以堪?不过听吕布话中的意思,又似乎不怎么在乎,秦旭一时间又有些纠结起来。
“这是调动陷阵营的虎符!”见秦旭一副惊呆的模样,吕布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将一块柱状物放在了桌子上,又抛出一枚炸弹,道:“秦谊难堪大任,反倒是你这平曰里不甚出彩的小子,这段时间做出了这么多事情,也罢,陷阵营暂且归你调遣,拿去吧!”
“主公!我!”自来到三国,就一直存着小富即安心思的秦旭,此时也被吕布的做派打动了,总觉得鼻子有些酸,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甚至连吕布提到给了秦旭十分古怪情绪的秦谊之名,也没让秦旭提起兴趣来。
“你和那人的赌约,第一步不就是从我这得到陷阵营的兵权吗?”吕布的眼神中充满笑意,学着秦旭平曰间说话的语气,笑道:“能看到令我吕布在战场上吃亏,又逼得我弃守长安的家伙,在你这小子手中吃瘪,我骄傲!”
吕布抱着吕玲绮走了,唯独留下秦旭呆呆的坐在吕布的书房中,看着桌子上那能够调动吕布麾下最精锐部队陷阵营的兵符,喃喃自语。
成者王侯败者贼!
你!我!大家!历史!都看错了吕布!
吕布可不知道自己今晚的举动,就令秦旭这穿越客生出这许多的感慨,被秦旭的事情折腾了半天,回到房中却怎么也叫不开严氏和貂蝉的门了。
被两个小辈撞见这等羞人之事,吕布自然被两位夫人记恨上,无奈之下,只得随便找了间厢房,胡乱休息了片刻。以至于大军开拔之时,吕布的脸上还挂着两个黑眼圈。
“主公!再前行四十里,就到了太行山首,正是黑山贼在河内的活动范围,现军士已疾行四百里有余,人马多有疲惫,且天色已晚,乞主公垂怜,命军士安营扎寨,且做歇息!”宋宪一副为大军着想的样子,来到吕布的马前,拱手道。
“宋将军辛苦,既然如此,那便寻地安歇,莫令友军说吕某不知体恤!”吕布淡淡的回答道。
“诺!”宋宪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吕布傲然的身姿一眼,嘴唇动了动,又紧紧的抿了起来,转马去传达吕布军令,根本没有注意到吕布看着他的背影,落寞的叹了口气。
俱是双方军中精锐,常年行军在外,又是轻骑疾行,不一会的功夫,就寻到一块靠近水源的高地,扎好了一座及其简易的营寨。
本来按照吕布军的行军惯例,宋宪所率领的近卫营应当拱卫在吕布帅帐的四周,以防止突然事件的发生,但今晚的布置却好像有意为之似的,虽然近卫营的营帐依旧靠近帅帐不远,但袁绍军先登营的营帐却参差其间,从高处鸟瞰,甚至有将吕布的帅帐团团围住之势。
宋宪不知是吕布太过信任自己还是天黑难以明察,竟然能够从容的将营寨布置成了这个样子而没有引起吕布的疑心。
宋宪安心不少。布置好夜巡的任务后,便令兵士们埋锅造饭。不过毕竟将要面对的是自己的主公,名震天下的吕布,宋宪的言行颇有些古怪,仗着天黑,倒是没有引起军士们的太多注意。
就在宋宪为计划好的行动忐忑不安时,而此时在怀城之内,许攸的住所中,逢纪和许攸这两位袁绍麾下最倚重的谋士,没有了平曰间潇洒风流的模样,难得的露出紧张的情绪。
“元图,是否当真都安排好了?吕布这厮虽然愚鲁,但毕竟也是令当年十八路诸侯胆寒的人物,身边尚有千余亲卫营兵士,可切莫大意,否则我等,怕是没有再回河内之机了!”许攸一脸谨慎之色。
“子远兄放心!那亲卫营兵士,宋宪会尽量压制;就算压制不住也不必担心,两百先登死士纵然可能杀不死吕布,可也能拖住吕布一阵子!”逢纪不在意的挑了挑灯芯,道。
“难道元图尚有后手?”许攸知道这个和自己同样被袁绍器重,共掌冀州事的同僚在军略上远胜自己,到也没有生出嫉妒之心,反而惊喜的问道。
“子远兄且等吕布身死的消息吧!这次纵使吕布是那霸王复生,我逢纪也要令他兵败垓下,自刎乌江!”逢纪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
“两位先生真是好算计啊!可惜,可惜!害的成某TND又要给人牵马!带走!”
“你们是谁?竟敢如此无礼!不知道我们乃是……”
“不好!元图,吕布那厮没有中计!”
就在逢纪和许攸相视而笑,正欲举杯共饮之时,突然许攸房间的门被人大力的踹开,冲进一群身穿甲胄的军士,将两人团团围住。
而就在此前不久,自长安城方向,一只千余人的骑兵,已经顺利潜入到了河内境地,已经无限接近吕布军的营寨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