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兵是有可能的,每次的几千人勇士部队生存率都不足百分之一。虽然剩下来的剑士都能成为大剑师,足以称作宗师级人物。但没有几个人会去为了一个飘渺的保家卫国目标——现在除了少数上层贵族,没有多少人对积弱且懦弱的贝尔玛尔有那份归属感,更重要的一点,为了晋升大剑师而去冒生命的危险,实在不是很值当,想要晋升大剑师,满可以转投另两国,传承数千年前统一大陆的帝国的剑道精义,虚祖对于剑士的培养一向十分注重,即便是在鬼剑士的意义愈加凸显的今时今日;而德罗斯帝国更加注重炼金术士们的成果与剑士的结合,是一种另类的突破。
这一点对于严风和亚提斯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情。逃兵意味着他们不再遵循法律——违抗军令的人本就是依律当斩的——也就意味着他们的行为不再受到任何限制,而一支拥有一百剑士的队伍,被掣肘的女王大人是不会下令追捕他们的,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是自由的。
经过亚提斯的讲解,严风才知道贝尔玛尔的统治有多么脆弱,身为女王,不单要受到三大议会长——不知道这么小的公国为什么要设立三个议会——的百般刁难和掣肘,又限于公国第一法令无法对他们使用任何措施,而且领导力只能到达六座大城,至于其他城镇的死活,他们是不理会的。因为能够控制和影响的人不多,所以公国根本不会为了这拥有一百剑士的强大武装而发起战争的——这也是亚提斯十分嘲讽的那句“贝尔玛尔能打得过谁”的意思,他没有任何战斗力,虽然一直在想变强。
数百数千人的战争,亚提斯摇着脑袋,难道这座城被选作成为“自由城”了?在贝尔玛尔这还真是头一遭,但如果其他两国和一些特殊的地域,还真的有类似的“自由城”:谁都能进,唯有有国籍的人不能进。只要进了自由城,你就是自由民,无法无律,一切全凭双手。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自由城很大一点规矩是,许进不许出。获得所谓自由的代价,就是不再过问外面的事情,自然以前在外面结下的恩怨就不会延续下来。
亚提斯说了这许多,重点也正是为了强调这一点。“许进不许出”,那就意味着他们两个人就这样被困在城里了。“他们建不起来自由城的!”刚才说他们要建自由城的是他,说不可能的也是他,“一大堆剑士,充其量只能建一个庇护所,每一座自由城即便没有高手坐镇,也都需要为数不少的强大魔法师,否则自由城得不到自由。”“你说来说去,那还是只要恢复体力就能出城了,对吧?”严风听他这么一番话实在有些累,一只烤鸡和三个大馒头已经下肚,喝了小半壶水顺顺喉咙,润润嗓子,“老亚啊,你累不?你也是受了伤的,干脆咱们都睡一会儿吧。休养几天,等咱们完好无损地向外冲,不就得了?”
“不就得了?”亚提斯没有搭理说完话就翻身上床的严风。严风也根本没有想到亚提斯此时纠结的心理。他所属的第一军其实也就只有一个军,是他的父亲,公国三等伯爵严铁牛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一点家底。据说严家和公国女王的家族祖上系出同源,所以严家格外忠心于女王,严铁牛希望他建立起一支强大的军队,不但为女王挣月兑三大议会长的联合压制,而且还能大振贝尔玛尔的民心,使贝尔玛尔重新振作起来。然而事实上,这些年来第一军下属不过三个半小队,加起来不过百余人,根本不成气候。
面对班图族南下,公国没有派出足够的勇士部队,这样“不轨”的行动会引起多么严重的后果,亚提斯难以想象。而面对如此严重状况的他的父亲,又会有何做法,他更加难以想象。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一直冲回家。强行按住不断激荡的心情,亚提斯闭上双眼,吸气、呼气、吸气、呼气……渐渐的,全身的肌肉终于松弛了下来,亚提斯喝了一大口水,靠在一边的墙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严风并没有睡着。这并不是因为胃肠充血使他无法入睡,也不是酥麻痒痛的伤口让他心神不定,而是这有些莫名危险的情势。如果只是表白一个态度,这六百人断不会半夜赶路至此。肯定是因为情势紧迫才有可能。而如果真的是那样,现在的赫顿玛尔又会是什么样子?难道班图族这次凿穿帝国的三塔亚平原之后直奔贝尔玛尔而来,没有继续攻打帝国吗?这是想绕个大圈更长距离攻击火力线来围攻帝国,还是想直奔虚祖而去?“无论如何,我都要去赫顿玛尔!”当然是为了他心爱的女人,此时严风的脑子里面一片翻江倒海,没有半分睡意。
煎熬许久,天终于亮了,严风坐起来不长时间,亚提斯就醒了过来。看着严风有些萎靡的精神,亚提斯感觉自己有些了解严风此时复杂的心理。他以为严风是在担心这逼近的战争可能影响他的圣职者集结,却不知道严风已经很久没有想到他的聚会,去赫顿玛尔的唯一目的就是心上的人。“你现在能不能动?”亚提斯伸着懒腰,歪着脑袋看着严风,严风利索地跳下地,活动了两下,“光是走路或者慢跑的话,应该没问题,”没有那么重的沙袋在身,身子当然轻便,严风一方面对于自己背负着那么重的沙袋就在那阿修罗面前秀速度感觉羞愧,一方面又庆幸于身上的沙袋稍稍分散了一下剑气的力道。而现在沙袋全都破了,没有被震飞的沙子也经过亚提斯那一路拖拽全都遗失了,现在的严风比之前轻了一半,自然感觉到更加轻松。
“咱们去哪里?”蹦了两下,严风感觉到自己此时跑步的速度也很慢,只不过实在需要担心胸前的伤口。虽然看起来恢复得不错,但他自己实在不敢盲目乐观。“咱们去找剑士的头领!”亚提斯这一句话就把严风震得颤了几颤,“你说什么?你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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