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帅他们感觉到那种恐怖与心寒,便是来自麦尔提的身上。只不过那鬼手毒素——炼金术士称其为“阿那尔罕病毒”——在全身散播开来并发生作用的速度实在有些坑人。如果放在平日里,每个鬼剑士一旦感受到阿那尔罕病毒在身体内的移动,都会觉得那是天崩地裂日月无光的一件事,哪怕是世界毁灭也不过如此。在高度紧张的大脑中,病毒的每一点蠕动都会被“放快”到没人受得了的地步,总是感觉病毒流窜速度实在快到令人惊恐。
但这时候正是用到它的时候,它还是像正常情况一样流动,哪怕麦尔提不住催动鬼手之力,以使其加快作用,也不过快了两三成而已。阿那尔罕正在慢慢地发挥着它妖异的作用。当然,任由鬼手之力完全发动是不可能的,麦尔提要的不是直接堕落成厉鬼,而是狂化成为真正的狂战士,自然就有狂战士的一套心诀。
若论狂战士的数量,帝国当之无愧,可以说阿拉德大陆上九成的狂战士都在帝国,虚祖、算不算都行的贝尔玛尔和班图族三股势力(班图族只能充当为势力而非国家,因为据斯特鲁山脉以南的三个国家所知,他们没有国家,只有一个庞大的族群)中的鬼剑士加起来都没有帝国的狂战士多。但如果说真正的狂战士,却是以虚祖为第一。因为帝国的狂战士大多充作豢养的战场敢死队或者暗地杀戮者,他们的狂化只有一次,下场就是彻底失去理智,堕成厉鬼。他们根本不在乎那些狂战士的死活。而这些狂战士,即便是狂化之后,最强的人也不过C级,放在一般环境下,譬如两军对垒时排在最前面的敢死队,或者暗地里铲除异己、斩杀敌军首脑之类的,他们还算是比较优良的炮灰。
而虚祖不一样,他们十分注意对于狂战士心性的考验和修炼,所以在虚祖得到教授传承的狂战士通常都可以不止一次的狂化,而且狂化之后还能在不同程度上控制自己理智。麦尔提十年前在虚祖游历的时候感染了阿那尔罕病毒,成为鬼剑士之后,选择了狂战士流派。十年间不仅没有放弃自身的锤炼,对于自己的精神更加注重锻炼。虽然这些年没有彻底解放过一次,但解放自己而狂化的过程早就自己心中脑中流淌过多少遍:“第一步,感受狂暴的气息!”
从剑上,从四肢,从心底,从天,从地,从不知名的远方……躁动不安的情绪不经意间沾染上麦尔提的思维当中,眼前的事物渐渐蒙上一层淡淡的红色。麦尔提知道,阿那尔罕病毒已经传遍全身,现在开始起效了。然而他也看到,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在麦尔提解开束缚铁索的第一时间,急冲而来的恐怖饿狼们集体打了个冷颤,速度为之缓了缓。班图骑兵们虽然也感觉到了那种迫人的压力,但他们口中高喊着口号,像是在向他们信仰的神灵之类的祈愿祷告,同时给他们的坐骑施以相应的秘术。班图骑兵之所以和魔兽坐骑相处得那么融洽,祖辈研究总结并且流传下来的种种秘术功不可没,他们发现魔兽是畏惧麦尔提身上的血腥压迫力,所以便用秘术不仅将魔兽的五感封闭,还让它们也陷入类似疯狂的状态。本来绿油油的目光,一个个全是残红一片的嗜血。
麦尔提感受到狂暴气息的时候,第一排骑兵已经杀到,衡帅击飞开始的两个,被第三个挡住了他的阔剑,第四第五个把他震开,第六第七个逼他接连后退,第八第九第十个联手的一刀——其实是三刀——让衡帅胸口发闷,又被迫退后几步。衡帅也算是好的,只不过是第一个照面,所有军士都已经被一刀斩断,结成盾阵的剑士们也被冲得七零八落,看上去能撑过第一波冲锋的不会有几个。剩下的四个神枪手初一看上去像是如鱼得水,人越多越集中,他们可以造成的杀伤力就越大,譬如现在,两个神枪手在骑兵大军中窜来窜去,时不时开一枪放一炮,丢下一颗手雷就开溜——当然,这样的神枪手,也就是漫游枪手造成的伤亡并不大,因为他们本来就只是擅长游侠之间的比斗,大规模的军阵他们只能保证小命不丢。
真正擅长战争的是神枪手中的枪炮大师,他们所拥有的海量大威力枪炮可以让一切敌人陷入绝望。贝尔玛尔唯一一个枪炮大师王大炮,受限于贝尔玛尔的国力,只是和其他国家中最普通的枪炮大师差不多的配置。王大炮身边的人叫王二炮,是他的弟弟,职业是神枪手的另一分支弹药专家,和枪炮一样,是极为适合战争的,所不同的是,枪炮大师注重的是海量不同威力的枪炮,而弹药专家喜欢装配数量繁多效果各不相同的弹药。和他哥哥一样,王二炮这个弹药专家也是半成品,弹药专家随身携带的装得下百万发子弹的“弹夹”——当然这也是炼金术士的作品——只装了不到百分之一。
他们两个现在是衡帅一方的中流砥柱,就连衡帅、连英和最后一个格斗家也退到他们两个身前,为他们挡架冲击而来的骑兵。还有半条命没丢的五六个剑士连滚带爬地钻了过来,六个剑士三面盾,张开保护王大炮和王二炮。所有人的希望就是他们能够撑得久一点,最好可以撑到麦尔提真正狂化,他们还可以再出去冲杀一番。
“力量觉醒!”在衡帅三人退到两个神枪手前的时候,麦尔提进行到了第二步,体内游荡的狂暴气息在一瞬间迸发出几乎无限度的纯净的鬼手之力,挤胀着麦尔提的身体,让他险些惨呼出声。在三面盾张开的同时,又了第三步,“生命之火”,眼前看到的世界变得越来越赤红,思维渐渐模糊,力量愈加膨胀,而随之而来的是,他自己生命力缓缓流逝,生命之火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
就在麦尔提怀疑自己就要被胀死的时候,左手又传过来一阵凉意,像是冬日里的一泼冰水,麦尔提一个冷颤,不但那么强大的力量开始为他所控,即将沉沦的神志也开始慢慢睁开几乎就要的双眼,“死而复生”,第四步。然而麦尔提即便再用力怒睁双眸,也只是徒然白费力,他脑袋里面有且只有最后一份清醒,“一丝理智”。
然后,“永别”了!麦尔提的眼睛从半眯着突然睁开,像是最后一次看看这个世界。紧接着,他的眼角开始向下滴血,他的眼睛开始变大,也变成一片血红,双手也角质化,像是一对龙类生物的暗红色皮甲,白色的头发蹿得那么长……现在的麦尔提,样子和一只人形厉鬼没有什么不同。当然,他眸子里那不容易看清的一丝清明,证明他不是厉鬼,而是一个实现了完整狂化的狂战士!
一个真正的狂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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