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意外的援兵,这是所有人对这女人的注解。伪装者对于人类从来没有过好感,也不会有好感——谁会对食物产生感情?再说恶魔天性贪婪而自私自利,恶魔之间都几乎不怎么产生交集,更不要说和人类了。当年还是奥兹玛实力强大,又是制造他们出来的人,他们才言听计从,不然以他们诡诈而多疑的性子,怎么可能和其他任何生物交流?
但这个女人却极为意外地救了他们。“难道她想把咱们养起来,以后慢慢吃?”游侠中仅存的最后一人,柔道家何敏怯怯地对旁边的衡帅和连英轻声问道。关于恶魔的传闻由来已久,但出现的消息近几百年来从来没有过,看到一只恶魔,大家当然很惊恐,唯一强大的战斗力麦尔提也被她重伤,她真有心想吃他们,还有谁能拦得住?
女人听到了何敏的话扭过头看了她一眼,又扭了回去,眼神里面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神色。但这一动作却把何敏吓个半死,衡帅和连英也急忙拦在何敏身前。看到女人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三个人又开始疑神疑鬼起来。身后的几个剑士一直搀着麦尔提跑在最后,倒没听见前面的说话声,但女人转头也让他们吓了好大一跳。此时已经被阿那尔罕病毒一放一收折磨得有些神志不清的麦尔提,感觉到旁边剑士的身体一颤,努力睁开双眼,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没有力气开口相询,只得又闭上眼睛,修养元气。
方才的激战实在太过惊险——或许激战都称不上,前前后后都是一边倒的屠杀,只不过前半段是班图骑兵对衡帅这些逃跑的余孽,后半段是麦尔提和神秘女人对班图骑兵的大肆杀戮。负伤的各位都感觉到疲乏,但因为那浓重的杀机却导致每个人身上都有一道意志,一道想要逃离危险,求生的意志。如果不是求生的意志,他们绝对会原地瘫倒,再也起不来身。
“还有十分钟,”女人忽然开口了。这是女人对他们说的第一句话,声音冷冽中却又带着三分挥之不去的俏皮,却让衡帅突然脸红起来。与衡帅相交十多年,又是以剑通心,连英一看他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心底里暗暗打了个寒颤,却又不由得升起些期盼。平心而论,如果这女人不异化的话,容貌颇为俏丽,双十芳华,鹅蛋脸,高鼻梁,眉眼带俏,嘴角含笑,就算是在昔日的赫顿玛尔,也算得上是容貌出众的美人了。但配以她伪装者的身份,本来娇俏可人的表情动作,却是怎么看都觉得可怕。
不过很快大家的注意力就都留意到女人说的“十分钟”,当然以他们的头脑很快就想明白,这十分钟指的是那道黑雾墙还能阻滞班图族人的时间。不过他们不太明白的是,为什么先前还杀得挺欢,之后却宁愿用法术挡住班图族人也不杀他们?难道她真是骑墙的第三方?这广阔大陆上又哪来的第三方?
其实这一路上女人都没有感觉到身后这几人对自己的揣测,刚才何敏说得养起来吃之类的话,也没有让她醒悟到这几人是如何编排自己的。但长时间跑起路来,脑子里面不想点什么消磨一下时间总有一种浪费的感觉。他们自峡谷山路中出来便直接向东南方前进,女人心里面想着的计划,却不期然想到他们看着自己的目光,还有他们谈论自己的言语,终于想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直都感觉他们怪怪,原来她竟然被想得如此不堪。
“我不是伪装者!”女人越想越生气,干脆站住脚步,和他们明说了这句话。听到这句话,几人心里的第一个念头是“不信”。当然不可能信,一个如此可人的姑娘,身上出现那么明显的“异化”特征,攻击手段也和这异化明显一路,怎么看都觉得是伪装者。但她(它)又何必骗他们呢?恶魔虽然奸诈而善于谎言,但现在的他们除了这副身体,没有其他的东西可以让人企图的。即便是他日贵人相助或是因为别的什么,贝尔玛尔公国复辟,也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恶魔下手的。总之,女人没有骗他们的必要。
“难道她真的不是伪装者?”衡帅不禁松了口气,大家心中松口气的同时也升起了疑问,“那‘异化’究竟是什么?游侠之中并无此职业,根据往年的情报,还有那些班图骑兵的神情,似乎也不知道她的存在。那她到底是什么?”“我的事情,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再说交浅自然言少,这又有什么奇怪的?用不着担心我贪图你们什么,我只是希望贝尔玛尔公国可以留有一星火种,把你们送到阿法利亚营地我就会离开。至于我,我当然是南方三国这一阵营的,我的真实身份,就看你们以后能不能达到可以获知这一情报的实力了!”
这番话,多少消解了衡帅几人的担心和衡帅莫名的隐忧。当听到女人解释自己不是伪装者的时候,最开心的莫过于衡帅,因为他方才一直隐隐担心女人如果是伪装者而又对他们图谋不轨,他该如何自处。既然女人是友方阵营,那接下来发生点什么再正常不过。只是,她的实力有些太高,自己会不会有些配不上呢?衡帅的心里多了些疑问和心事,一时间更加沉默了。连英虽然清楚衡帅在想什么,但他自己想的东西却更加复杂,一方面他希望衡帅可以抱得美女归,不仅是作为兄弟的立场,也是身为一个贝尔玛尔公国公民的希望,女人的实力很强,她背后的势力也会弱到哪里去,如果能够把如此一个强援抓在手里,贝尔玛尔复国的希望多出十倍不止;另一方面他又不想衡帅的这点小心思继续下去,因为凡是女人都会骗人,尤其是越漂亮的女人越是如此,谁能保证她所说的话就是实话?再说,即便如此,以他们两个之间的实力差距,再看女人对他惮度与其他人无异,明显就是对他观感平平,以后需要付出多少才能成功?作为兄弟,连英不想看到衡帅泥足深陷。
女人说完那一番话又没有了声音,连英突然心中一动,“那我们怎么称呼你?不能一直叫‘喂’或者‘姑娘’吧?”女人还是目视前方地奔跑,变得轻柔的声音传来三个清晰的字,“沈伊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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