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一刀。
这是所有人头脑中的看法。无非敌我。
但就是如此温柔的一刀,碰到什么就碎什么,碰到马头,马头碎了,碰到马刀,马刀碎了,碰到马贼,马贼碎了……无论是什么,都挡不住这温柔的一刀。李大个的反应够快,本来就在远处没有动的他立刻对着胯下的马狠狠抽了几鞭子,飞也似地逃了。而看到李大个不管不顾涤命,机灵点的也都赶紧掉头追上,没眼力界的就被那道温柔的黑芒吞噬掉了。
这些马贼陷入与前一日衡帅一伙人和班图骑兵相同的处境,本来以为只绵羊,没想到是头恶魔。他们不知道沈伊伊的“真实身份”,根本不知道这少女真的就是恶魔。一个个只恨没长出十条八条腿来,像是侥幸逃月兑陷阱,惊魂的兔子,又像是险遭凌辱,却每每即将被凌辱的花季少女,反正就是慌不择路得跟着前面的人没命的跑。
风水轮流转,这回终于轮到衡帅他们看别人的笑话了。一个个背靠在马上,怀抱双臂,六个人闲适地看着慌张如丧家之犬的马贼们,一个个笑得和偷了鸡的小贼一样。只有严风,他只是向那个方向草草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一对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沈伊伊。他认为现在的沈伊伊是不正常的,虽然他感觉不出具体的东西,但他判断得出来,沈伊伊身上的“气”,变弱了很多很多。
很快,不只是严风能看出来,其他人也都看到了沈伊伊苍白的脸色。当然,那六个人想到的是老人们讲的故事当中永远苍白着脸色的反派角色,而严风却是愈加肯定这是沈伊伊再也压抑不住的虚弱。虽然从神圣之书上的记载中,他并没有看到过任何一条关于伪装者可能出现的“虚弱”的介绍,但这并不妨碍感知她的气。他能感知的出来,这种虚弱并非受伤之后身体上的羸弱,而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变弱。
“难道,这是伪装者每过一点时间会经历的虚弱期?”书上记载的历史中有过许多这种例子,很多种或奇异或诡异或邪恶的魔兽都有这样的习性,而又因为这种习性,大部分的魔兽都在那个时期陨落了。只不过作为伪装者天敌的圣职者,他们的书中竟然没有记录这一点,严风不由得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很快,他便把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抛在脑后,因为沈伊伊距离他只有七八米远,只要他一个加速一个纵跃加镰刀一挥,很容易就能把她斩成两半。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是梦靥一般纠缠着他,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严风很容易就把手搭在斩月上,蠢蠢欲动。但他的手上很快多了另一只手,是亚提斯的。虽然相识的时间不长,少少也有一个多月了,如果说了解得有多深那倒,多少还是有一些的。严风这个人虽然因为成为圣职者而在短时间内获得极为丰富的知识储备,但这个人自身因为成长经历所限,性格十分直率——当然,说不好听点就是缺心眼。严风的喜怒很容易形于色,想到什么就会做什么,如果他此时的实力再强大一万倍,那这便是他的优点,当机立断也好,多谋善断也罢,或者干脆就是真性情之类的。
然而现在的严风在这些人当中垫底的实力,即便是和亚提斯学会了几套格斗术,对于周围几人来说,那也是些不入流的功夫。就因为感觉到沈伊伊的气有些变弱的征兆,严风就敢生起趁她病要她命的念头。要知道,严风并没有正规和他的师傅修行过,他的圣力种子是被“启示”唤醒的,师傅只是教了他部分入门的拳术法术,关于恶魔的可怕,他从书中看到了许多,关于圣职者的一切,都是听亚提斯说得。所以,圣职者与伪装者之间的敌对关系,按道理他是不必有的。然而现在的他却极度认真而顽固地盯着虚弱的沈伊伊,的身子表明他随时准备扑击。
这种不同寻常的举动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见。不同于衡帅他们的漠不关心和坐看好戏,亚提斯的心是提在嗓子眼的,他们都不是圣职者,没有圣职者的灵知,所以根本不知道此时的沈伊伊已经不是一个小时前的她了,外强中干这个词用来她再合适不过了。亚提斯知道圣职者与伪装者之间的仇怨——严风知道的那些还是他告诉的——但他当时根本没有想到严风会如此较真,会因为他的话就冲动到这么着急就要出手。所以,他赶紧按住严风的手,阻止他的行动。
但一个存心,一个下意识,再说经过前面锻炼和一天多的昏迷,身体里的力量已经积蓄到一个不得不发的程度,严风一个反手就把亚提斯闪到一边,大踏步走到沈伊伊的身边。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就连方才似乎一直看着落荒而逃山贼的沈伊伊也收回了目光,定定地看着他。
当一个女人看着你的时候,你会想些什么?又会有什么感觉?当这个女人是一位妙龄少女,而且容貌十分俏丽呢?你又会怎么想?
现在的严风就是这种处境。美丽的沈伊伊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身体却在不知不觉之间软了下来,握着斩月的手也松了松。但很快又是用力一握。严风强行把眼睛移了开去,他认为自己先前那一瞬间的软弱是沈伊伊在施展什么魅惑之术。
恶魔都是强大的。无论在史书上,还是人们遇见之后的传说,恶魔都是强大而难以战胜的,没有人看到过虚弱的恶魔,现在这个女人就是这样的状态,此时不杀,更待何时?难道要等她恢复实力吗?但不知道为什么,严风并没有把沈伊伊现在的情况告诉其他人。其实只要他大声说出沈伊伊虚弱的实情,其他人不会认可他这个圣职者对伪装者的判断,即便他实力如此低微。但他没有。虽然他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句老话,知道即便是虚弱的恶魔也极为可能不是他能对付得了的。他还是没有说,脑袋侧在一旁,眼睛没有焦距地不知道望在哪里。
一个虚弱的恶魔在前面,一把锋利的“斩月”镰刀在手中,严风的思绪不知怎的,突然有些乱了。作者花枪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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