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区医院,老爷子和老林坐在休息椅上等待着急诊室里的消息。悫鹉琻晓
“总参,不急,不急,肯定没事。”
见老爷子双眼不理半秒的盯着急诊室那长亮的红灯,老林也心焦万分,生怕钱韶川再有个什么万一呐一万的,要真是那样,估计老爷子也不用活了。
“总参,没事的,肯定没事!”老林接连安慰着老爷子。
“嗯。旄”
盯久了,眼睛有点涩,老爷子眨了眨眼,声音前所未有的小,一点儿往日的精气神都没了,魂好像也丢了。
“老林啊。”
红灯一直不灭,他的心跳的突突的,却仍旧憋的发慌嵯。
“嗳,总参,我在。”
听着老爷子那低沉的不能再低沉的声音,老林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不禁紧揪了裤腿。
沉沉地吐了一口气,老爷子缓缓地开了口:“你说我这是不是真的把小川管的太严了?”
“嗯……呃?啊?啊!”
老林原本想着不管老爷子说什么他都答什么,不都说老虎的毛要顺着抹吗,他正想着要顺着老虎的脾气来,可他千想万想都没想到老爷子会一改平日的霸气,来了个180°的大转变。
这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老林模着脸庞偷偷地瞄了一眼窗外,想证实一下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冒出来了。
窗外的太阳的确如老林所想在西边,可它绝对不是从西边升起,相反却是从西边落下。
傍晚了嘛,也该落山了。
“老家伙,在想什么呢?”
老爷子等了半晌都没等到身边人的回答,一转头对上那正往窗外瞅的半张脸。
“太阳下山了!”
老爷子看着老林那偷偷模模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要看日落出去看,别在这里让老子看着不爽!”
“……”
收回偷看的眼神,老林瘪了一下嘴。
“干什么!”
心里本来就担心孙子担心到极致的人此时此刻一点玩笑心理都没有,可这老林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跟他玩把戏,气的老爷子咬牙切齿却不能拿他怎么办。
气人!伤人!怄人!
“老子要不看你也一把岁数了,真想用手里的家伙抽你一顿!”
老林比自己的儿子大十来岁,他做总参他就在自己手下干,这不是亲儿子也算半个亲儿子。
老爷子气的牙痒痒,但就是不能下重手,心里别提多难受。
“哎……”
这声叹息按道理应该是老爷子发出来,然,剑偏不走偏锋的事在钱家常有发生。
老林算大半个钱家人,自然有样学样。
一声叹息出来使得老爷子眼角鱼尾纹不由地拉长:“能说话了不?”
“其实老头儿你吧……”
平常老林开口就是总参,老头儿这称呼绝对不会从他嘴里冒出来,即便要冒,那也只会在心里嘀咕。
然而这会儿别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估计天也要下红雨了。
老林口里的老头儿两字一出,老爷子手里的拐杖一时没杵稳,咔啦一声在光滑的大理石地砖上摩擦出一条清晰的纹路。
瞥了一眼地面上那条白色摩擦痕迹,老林又是瘪嘴,外带啧啧地直摇头。
“变本加厉是不?”
看着他摇头的动作老爷子就火冒三丈高。
“呵,没有!”
哎哟!
老林心里哀怨地叫了一句,接着把话说完:“老头儿,你问我是不是管的太严,我回答你啊——那是真真的严。”
老林一边说着一边摇头,说完了之后仿佛觉得没达到理想境界,再度瘪嘴摇头啧啧三部曲:“严!太严!是个人都受不了!”
……
“简直受不了!”
啪地挂上电/话,温淑贞一脸阴霾的抱怨。
“又怎么了?”
端着茶杯走到转椅后面,钱建澍放下茶杯,转而将双手搭在妻子肩头,轻轻揉捏起来。
“还不是小川弄出来的事。”
温淑贞单手撑着额头呢喃。
“嗯?”
不晓得具体的情况,钱建澍手上加大了你点力道。
突来的力道令丝毫没防备的人疼的嘶嘶地抽着冷气:“你干嘛呀。谋杀亲老婆吗?”
“哪敢!只是……”钱建澍说着又加大了点力道,“你这骨头再不放松放松,我怕你年纪轻轻的出毛病。”
“都多大岁数了还年轻啊?”
回头,温淑贞眉头微蹙,像不认识身后的人似的盯着钱建澍,“我说你没对吧,平白无故跑来给我按摩,又睁眼说瞎话的说我年纪轻轻,嗳,钱代表,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
“没,绝对没有。”
钱建澍移开眼睛专注于手上的伙计。
“钱建澍同志。”
一般,温淑贞开口叫钱建澍同志了,这接下来的谈话基本是领导对下属的口吻了,什么贤妻,名门闺秀都暂且放一边儿了。
“停,打住,别训,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所谓夫妻夫妻,其利断金。
温淑贞某根神经一扯,钱建澍就明白她下一步棋要怎么走。
“打住也行,那你说你心里打了什么小九九。”
坐直身体,脚尖轻轻一点,转椅转了过来,温淑贞与钱建澍正式面对面做深层次的交流。
“咱能交换着说吗?”
看着妻子转过来,钱建澍弯腰对着她的眼睛打着商量。
“行。”温淑贞点头,“我说受不了是小川把公司弄得像部队,每个人都像上了镗的枪,指哪儿打哪儿。你说我这没当过兵的能受得了吗?”
“不能,绝对的不能。”
钱建澍无疑是个好丈夫,能够现在妻子的角度去思考,所以他一听妻子的描述,立即心有体会。
“连你这当过兵的都受不了吧,更别说我了。”温淑贞脸上露出不难的情绪。
“军事化管理我能受的住,只是老婆大人你没习惯罢了。”
“钱建澍,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热爱部队,见风使舵呢?”
刚刚还现在她的立场考虑问题的男人陡然变了角度,温淑贞更加不满:“小川是你送到部队的,但公司是我家族传承下来的……”
“温淑贞女士,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啊!”
钱建澍站直了身体,将妻子连人带椅子一块儿推到了沙发边。
坐下:“我先纠正你的说法,不是我送儿子去的部队,而是他凭本事考进去的。”
“还不都是一样去当兵了!”
不论是怎么进的部队,反正都是参了军。
温淑贞小声嘀咕,嘀咕完了才发现话题被扯远了。
“钱建澍同志,你还没跟我说你的小九九。”
绕了一圈,话题又拉回到了开端,钱建澍扯了扯嘴角,笑的有些不自然。
“小川呢?”
看丈夫笑的僵硬,温淑贞敏感的想到了钱韶川。
“你不是出去找人了吗?人呢?”
“淑贞,你先答应我别激动。”
握着妻子的手,钱建澍先打预防针。
“又出事了,对不对?”
都说女人敏感,这点真不假。
温淑贞没有答应丈夫的要求,直接切入主题:“人在哪儿?”
“医院。”
又是医院!
听到医院两个字,温淑贞觉得自己像坐在小船上任由海浪带着一波接一波的摇晃。
“这次伤哪儿了?”
“不是很严重,金医生说急火攻心引发的胃出血,现在已经没事了。”
没事了,有了这三个字,温淑贞心里悬起来的石头落了地。
“走,去医院。”
儿子在医院,她这个做妈的肯定在家里坐不住。
跳起来抓了桌上的手包和手机精致往书房外走。
坐在病房里,温淑贞模着钱韶川的头发,淡淡的笑着。
幸亏这次没什么大碍,要不她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接受一次打击。
似乎感觉到有人在模自己的头,钱韶川本来就是属浅眠动物的,一碰即醒。
睁开眼的刹那,床头灯光刺得他半眯了眼睛。
“儿子,醒啦?”
现在距离天亮还早,没想到他这么快就醒了。
“小川?”
老爷子坐在靠门的沙发上,一听钱韶川醒了杵着拐杖冲了过来:“好些没有?”
好些没有?呵……
听见老爷子的声音钱韶川忍不住扯开了唇角,话里带着极度的讽刺意味:“你放心,死不了。”
“小川你怎么跟爷爷说话呢!你知不知道你这次进医院你爷爷……”
“行了,不说了!”
老爷子抬手阻断了钱建澍的话:“这次怪我,不关小川的事。要不是我固执,不让他去见他想见的人,也不会弄的他吐血又进医院。”
果真!
现在老爷子身后的老林听完他的话后感叹了一句,天下红雨了。
“爸,这事哪儿怪你?要怪……”
老爷子有错那是肯定的,但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呀。
钱建澍极力为老爹挽回面子,然老爷子却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反省。
“谁都不怪!要怪也就怪我太自私。””爷爷……”
这是钱韶川上次从医院里醒过来第一次开口叫爷爷。
“小川啊,爷爷自私爷爷能承认,但你能跟爷爷一样自私么?”
“?”
老爷子的话钱韶川表示不明白,钱建澍也不明白,至于温淑贞和老林,那更是一头雾水了。
“艾瑟那丫头知道了过去的事,你觉得单凭你三言两语就能把她给哄回来?”
老爷子想了一个晚上了,有些事情虽然他人为不了,但不代表别人不行。
“我喜欢她,爱她,难道这不够吗?”
“艾启锋是她爸爸,他为了他女儿跟我这老头做了交易。他救你的命,你从此不见他女儿!”
“这条件爸你没跟我们说呀。”温淑贞终于明白为什么老爷子千方百计的阻挠了。
“我原先也认为没必要说,因为从一开始我就不接受随随便便跟一个男人上床的女孩做我孙媳妇。”
“那是我计谋的。”
钱韶川强行撑起了身体,靠在床头,跟爷爷认真的说道:“你们一直给我安排相亲对象,我一点都不喜欢,所以才找到了艾瑟。她是被迫,并非自愿。”
听着钱韶川的自述,老爷子眼角狠跳,现在的年轻人,到底怎么想的?
“好,就算是那样吧,要我接受她,我可以答应,但是……”
钱韶川一听老爷子答应了,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下,老爷子后话跟着来了:“市长千金要回来了,你得先把千金处理好吧?”
汗,这事他都快忘了。
“是不是我处理好,你就答应我跟艾瑟的事?”钱韶川紧握了拳头,他怕爷爷反悔,趁热打铁的追问。
“嗯。”
不答应能怎么办?总不能真的因为自己的不喜欢而失去一个孙子吧。
老爷子很无奈的点了头。
“好,我会处理的很好。”
钱韶川说这话的时候没估算到市长家的千金有多厉害,当他想到如何彻底拒绝的方法时,已经距离此时三个月。
挺着七个月肚子的艾瑟那天正好看新闻,一条A市豪门订婚的报道一出,她肚子里的小公主提前两个月闹着要出来了,生生吓坏了一帮人也急坏了一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