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为了迎接答应到他们家小住几天的甄广,史嘉蕾一回到家便赶紧把她的东西打包收拾好、换上新的床单及被子,毁灭所有她长期住在这个房间里的证据,然后搬到了甄道民的房间。
自那天之后,他们亲亲抱抱已是稀松平常的事,只是她还未彻底大解放,跟他来个袒裎相对——虽然他总是以玩笑的口吻暗示她“我随时恭候你的大驾”。
尽避他们已经两情相悦,但想到要跟他同床共枕,她还是觉得好害羞。幸好他的床是超级Kingsize,再怎样都不至于挤在一起。
同房的第一个晚上,她便用大浴巾在床上隔出楚河汉界,并严格要求他不能超过。
看着那条浴巾,甄道民笑了。她让他想起古早时候必须共享一张桌子的小学生,令他忍不住笑着问她,若他不小心越界,会不会挨打?
可主动划下楚河汉界,还威胁警告他不得越线的史嘉蕾,竟在早晨醒来时,发现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
越线的居然是她!
床明明那么大,可她睡着睡着竟滚到他那边,还活像只无尾熊似的巴着他,脚还搁在他身上。
睁开眼睛,看见他的脸就在眼前,吓得她三魂七魄都快飞了。
“啊!”她整个人跳了起来,一个不小心竟跌到床底下,“哎唷!”
甄道民老早就已经醒来,不,应该说他昨晚其实没怎么睡。
在美国时,他其实跟咕噜的前主人,也就是他的前女友同居过,他想,自己应该很习惯身边睡了个女人。
可他万万没想到,当史嘉蕾睡在他身边,他的心却完全无法平静。一整晚,他的脑子里转着各种想象,兴奋及不安的情绪攻占了他的心房,但这位小姐却睡得不知身在何处,还像无尾熊一样翻过来抱住他……
被她抱着、贴着、黏着,他更别想好好睡觉了,不是觉得不舒服,而是他得一直忍耐着不对她下手。
终于,熬到了天亮,终于,她醒了。
他慢条斯理的翻身趴到床边,笑看着跌下床的她,“你越线喽,要怎么罚你?”
史嘉蕾脸颊绯红,“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真没想到自己会毫无防备的滚到他身边,而且还把他抱得死紧。她以为第一次跟男人同睡一张床,她会紧张得彻夜难眠,没想到没一会儿就失去了意识,进入昏睡的状态。
为什么?她太累?她适应力强?还是因为是他?
“你知道吗?”他不急着起床准备上班,而是悠哉的笑看着她、跟她说话,“中古世纪时,骑士非得跟女性同床的话,就会将剑摆在两人之间,一整夜都不会越过雷池半步,可是你一睡着,就翻山越岭的跑过来抱着我。”
她尴尬又羞赧的看着他,“对不起。”
他忍不住一笑,“对不起?”
他们是夫妻,在他们之间不需要剑或浴巾,她更不需要因为自己像无尾熊一样抱着他而道歉,事实上,他很高兴。
他拍拍床,示意她坐上来。她犹豫了一下,慢慢的站起来,然后坐在床沿。
“我没打你或踢你吧?”她怯怯的问。
她从没跟谁同床过,不知道自己睡着时到底会不会做些奇怪的事。
“那倒没有。”他说着,握住了她的手。
她吓了一跳,害羞的看着他。
他笑意一敛,正经八百的直视着她,以相当慎重的语气说道:“嘉蕾,我曾向你保证过在你没准备好之前,绝不会让你感觉到自己被侵犯,我给你的保证,现在依然有效,所以你不必怕我、防备着我。”
迎上他澄澈又诚恳的眸子,史嘉蕾的心头一悸。
他们已经是夫妻,而且也正朝着好的方向前进,慢慢有了进展。确实,她不能反应过度,好像他是什么登徒子或**一样,想到自己还煞有其事的在他们之间摆浴巾,她突然觉得自己很蠢、很夸张、很无聊。
“我知道了。”她深感歉疚,“我不会再做这种蠢事。”说着,她将早就被踢到床尾的浴巾一把抓起,然后站起。
“我去帮你做早餐了。”
“好,那我再补个眠。”
“欸?”她微怔,疑惑的问:“你没睡饱?”
看着她天真无邪的表情,他好气又好笑,“对,我没睡饱。”
甄广来了,祖孙三人度过了非常愉快的三天。
这三天,甄道民每天准时下班陪老婆跟爷爷吃饭,晚上三人也会到对面的公园散步,生活过得十分惬意。
这是他从前不曾有过的悠闲生活,现在因为史嘉蕾,他放慢了生活的步调,发现了更多的人生风景。
在他决定闪婚之前,压根儿没想到这婚姻会为他带来这么多的改变及快乐,现在他的生活就像是在寻宝,每一天都因为她而有新发现。
第四天晚上,他们正准备在家吃烧肉,楼下管理处来了电话,说甄济业、甄信卉及甄济国三人来了。
甄道民知道后,立刻下楼迎接,不一会儿便将三人带上楼来。
门一开,史嘉蕾便礼貌的向三人问候,“伯父、姑姑,小叔叔,请进。”
她将室内拖鞋递到他们脚边,三人穿上,立刻往里面跑。
“我爸呢?”甄信卉问。
“爷爷在餐厅,我们正要吃饭。”她中规中矩的回答。
三人一听,立刻往餐厅走去,史嘉蕾跟甄道民也随后跟着。来到餐厅,甄广四平八稳的坐在面向着所有人的位置上,神情有点严肃。
“你们三个在做什么?”甄广问。
“爸,”甄信卉几个大步上前,“您搬来到道民这儿住,怎么没告诉我们一声?”
“是啊,爸,我那儿大又宽敞,还有厨子跟佣人,您可以到我那儿住呀。”甄济国说。
“我那儿也是呀,爸。”甄济业也抢着邀请甄广到他家小住。
甄广灰白的长眉一皱,“你们就为这事跑来?”
“当然。”甄信舟瞥了桌上的晚餐一眼,“道民平时忙着上班,这儿又没有人伺候您,您……”
“我有蕾蕾陪着。”他打断了甄信卉。
“嘉蕾哪懂伺候您,就连三餐都……瞧。”甄信卉说着,转头看着史嘉蕾,语带怪责,“嘉蕾,爷爷都几岁了,你怎么让他吃烧烤?”
史嘉蕾一听,立刻趋前解释,“姑姑,你放心,这是无烟电烤盘,而且我准备了很多蔬菜,也没沾什么不健康的佐料,只用了一点点薄盐医油,不过你说得对,爷爷年纪大了,我会多注意一点的。”
她虚心受教的态度及响应让甄信卉无话可说,一脸尴尬。
这时,甄广微微板起了脸,“信卉,嘉蕾把我照顾得很好,你刚才说那话实在太失礼了。”
这话虽不重,却让甄信奔满脸尴尬及难堪。
见状,史嘉蕾立刻走到她身边,轻轻挽住了她的手,笑说:“爷爷,姑姑也是担心您的健康呀,谁教您常常不听话,乱吃不该吃的东西。”
甄广愕然,“我哪儿乱吃了?”
“爷爷爱吃甜食,大家都知道。”史嘉蕾笑视着甄信卉,“姑姑可是孝顺的女儿,当然关心您喽。”
甄信卉没想到她会为自己解围,一脸讶异的看着她,甄济业跟甄济国也是。
始终没说话的甄道民默默的观察着这一切。他知道伯父、姑姑及叔叔为何一得知爷爷住在他这儿,便立刻杀上门来找人,只因他们不安。
其实他们一直都希望能把爷爷接到他们的家里去住,孝心当然是有的,但大部分是为了讨好他,以求在财产分配上获得优势,可爷爷为了不让他们互相猜忌及算计,从没答应过到谁家里去住。
这次听说爷爷离开郊区的房子到他这儿住,三人当然十分紧张,担心早就实权在握的他挟天子以令诸侯。被其它家族成员顾忌着、防范着,他早就习以为常,不以为意,甚至根本不在乎原本就冷淡的亲情更加的冷淡。
可史嘉蕾却巧妙的化解了甄信卉的小小危机及窘困,而且一点都不让人觉得矫情,让他很意外,看来她在这方面是有长才及本事的。
“伯父、姑姑,小叔叔,你们吃饭了吗?”史嘉蕾笑问:“要不一起吃吧?我有多准备一些。”
“呃,不用……”她的热情及诚恳让三人有点不知所措。
“别客气,来。”史嘉蕾一把拉着甄信卉的手,将她安排在最靠近甄广的位置坐下,“伯父,小叔叔,你们也坐,我去盛饭。”说着,她转身便去张罗。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
甄广看在眼里,心里全都明白,对史嘉蕾也更加欣赏疼爱了。
“坐下来陪我吃饭吧!”甄广对着仍站在那儿的甄济业及甄济国说道。
兄弟俩还在迟疑,甄道民已走上前来,将靠近甄广的另一边的椅子拉出,“伯父,叔叔,请坐。”
两人又互看了一眼,知道难以拒绝,便很有默契的坐了下来。
随后,史嘉蕾将饭盛来,挨着甄信卉的身边坐下。而甄道民则坐在甄广正对面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