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噗!”
“轰轰轰!”
那些火箭落在别的地方相对而言还没有什么动静,落在瞎马背上包袱上的那些却是相当恐怖。
那些棉被一经点燃,顷刻间就发出爆炸,一声声分贝并不高的爆炸之后,一团一团的火焰开始向天空盛开,奔马已经撞入了象群,这盛开的火焰在奔跑的风中不但没有熄灭,反而越烧越盛,一朵一朵的如同天女撒花一般,飘飘洒洒的往下面覆盖。
这盛开的火焰随风飘散,漂到哪里,就烧到哪里,只要沾上,就会产生新的火花,就会陷入火海,即使就地翻滚,也毫无作用。这大象偏偏又跑不过马,这一下焰火晚会突然的开放,大部分的保护动物没多时就变成了移动的火山。
这火势本来就大,偏偏不管是蒙古人还是云南各个土司的土兵,都是鸀色无污染的坚实执行者,身上都是真皮包裹,相当高档。有的还要插上鲜艳的羽毛以便勾引异性。这天女散花之下,把成千上万的人立马变成了烧烤。
这顷刻之间,这个云南梁王把匝剌瓦尔密请过来的当地的马戏团就这样变成了滚地葫芦,英勇的向邱少云烈士学习。
眼前的惨状把隔火相望的明军都吓蒙了,这好像就是几百床棉被吧?怎么这么夸张?这看来以后家里小孩玩火一定要远离卧室,上面还要画一个骷髅头标记。心悸之余不少人就齐刷刷的往马厂长这个始作俑者望了过来。
马文铭感受着众人的注目礼,站在山腰的大领导好像也望过来了,心理素质不太过硬的他赶紧找了一匹战马。跑到自己的卫队去了。
这个马背上的棉包其实就是再里面铺上稻草,再在里面裹上火药扎紧,那叫一个相当简单,但是那确实马文铭创造的燃烧瓶的雏形。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雏形,沐英领导在看实验之时,就被那燃烧的猛烈程度和速度镇住了,当场命名为“万人敌”。并被记入行军策里。
***
沐英的目光在马文铭身上一触即收,他看到大火已经开始减弱,前面的蒙古人也在惊慌之后,开始约束自己的队伍,一声令下,亲兵猛地一挥令旗。
他的心月复爱将陈典立刻从后面探出半个身子,弯弓将一根带着纯白尾羽的鸣镝射向山下。
“吱”羽箭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白线,径直射到已经整装待发的明军阵前二十步处,白色雁翎在箭杆后来回颤动。
“吱”百余支由匠造司精心打造的鸣镝同时射出,在天空画出了一条曲曲折折的白线。
“立杀!”沐英手指向南,大声喝令。
“立杀!”数千名骑兵手挽长弓,冲着苍穹厉声断喝。
沐英横刀腰间,右手持枪挺立,对着山下黑压压地战马放声大笑:“鞑子胡儿,尔等,还敢欺我华夏无人么?”
“鞑子胡儿,尔等,还敢欺我华夏无人么?”山上山下的二十万将士齐声高呼。
“鞑子胡儿,尔等,还敢欺我中原无人么?”有人把这句话翻译成蒙古话,然后朝天长啸,与弟兄们同声呐喊。
“鞑子胡儿,尔等,还敢欺我欺我华夏无人无人么?”霎那间,群山、密林、峡谷乃至整个九州都站来了起来,呼喊出同一个声音。
之后千百年,该声音依然在风中回荡。
“鞑子胡儿,尔等,还敢敢敢欺我欺我华夏无人,无人么?”
“鞑子胡儿,尔等,还敢敢敢欺我欺我华夏无人,无人么?”
“鞑子胡儿,尔等,还敢敢敢欺我欺我华夏无人,无人么?”
***
勇士们踢磕马月复,“嘭”的一声齐响,刀锋在秋气中凛然发光,秋风被骏马撕裂,秋云被马蹄踏碎,一团裹着浓烈杀气的战云向前面悍不畏死的飘去。
“啊……啊啊……啊啊……”
听到对面气壮山河的呼喝,达里麻也不甘示弱,拔出马刀,嚎叫示威。
“嗷……嗷嗷……嗷嗷嗷!”
达里麻这一亮嗓子,他的亲兵也扯开嗓子,发出一声古怪的长号。霎那间,整个战场开始沸腾。
“嗷……嗷嗷……嗷嗷嗷!”所有的战士全部仰头,举臂,跟着节奏长嚎不止。
跟着蒙古人的土司,土兵,奴隶全部跟着举腿,顿足,呐喊,高歌,如醉如痴。
不知道是什么民族的倮戏,在一旁晃动着手中由一块大骨头和两只铜铃铛组成的乐器吟唱,一边中了邪般前窜后跳。跟着他身边的其余几个手握各色骷髅乐器的男人也跳了起来,一边跳动,一边将油乎乎脏兮兮的长发摇摆不止,每个人身上所挂的骷髅饰物也跟着扬动,发出苍白碰撞声。
随着碰撞的节律,他们自动形成了一个圈子,以某种独特的舞步在高台上往来循环。一时间,号角声,鼓声、铜铃声还有骨头与骨头的撞击摩擦声组合在一起,汇成股怪异而恐怖的音乐。听得人头皮发紧,毛孔发涩,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好像沾上了血,**粘得难受。
那些蒙古的勇士们也带着一脸的决绝,用尖刀飞快的在自己的额头上一划,殷红的血立刻爬满了他们的脸。
风,立刻将血腥气传到了战场上,居然压过了那浓烈的烧烤气味。在这血腥气之中,蒙古勇士们紧跟着引吭高歌。
“我们是苍狼的子孙,
苍狼的子孙
伸出手去舀
将男人的头砍下来
将女人拖进你的帐篷
别理睬他们的哭泣与哀告
身体里流淌着苍狼的血脉
长生天的宠儿
伸手去舀
将男人的头砍下来
将女人拖进帐篷
用他们的血来见证我的荣耀
我是天生的强者
在白骨和尸体上竖起我们的战旗
别听弱者的祈求与哭声
………”
听到对面的战鼓,渀佛挑衅一般,蒙古人歌声根本不被鼓声所打断。山谷内外,十万人一同唱着,如醉如痴。群山之间,刹那被狼嚎声充溢。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关键时刻,四野里响起一片悠长凄厉的角声,凄厉苍凉宛若鬼哭。蒙古勇士们闻听此音,个个如喝了药般,舍生忘死。伴着角声,有杆绘着金头的大纛挑了起来,狼头的牙齿血红,在风中扯开狰狞的大嘴,似乎想一口就把奔涌过来的明军吞噬。
“长生天保佑大元!”领军的伯颜振臂欢呼。
“大元!大元!大元!”数万蒙古勇士齐声呐喊。
“当苍狼重现世间,地面上长出红色的野草!喝狼女乃长大孩子们,可曾记得你祖先的荣耀…”
达里麻嘶声叫喊。
“我们是苍狼的子孙,骏马是我们的翅膀……”蒙古勇士们痴迷地吟唱着,忘记了恐惧,也忘记了疼痛。用脚尖使劲的踢着战马的月复部,从马鞍侯抽出弯刀,用刀尖推了推甲具。战马打着响鼻,发出愤怒的抗议,迈开四蹄,对着对面喷涌来的战云撞了过去。宛若洪流。
在杂乱的羽箭之中,两边对冲,如同刀剑一般交击,?锵鸣响之时,火花四溅。所有弟兄都感觉到了地面的颤动,呼啸而来马蹄的声音压住双方的战鼓声和呐喊声,震得人手脚发麻。
虽然在快速的冲锋之中,明军战列依旧齐整,如同已经开锋的长矛,面对着蒙古人对冲过来的长阵,毅然决然的夹着狂烈的风,猛冲了过去,雪亮的马刀如同张开大口的恶兽,把一切敢于靠近的生命全部毫不留情的吞噬。
“这是大雁?”
狼头大纛之下的达里麻看着鲜血与头颅齐飞,弯刀共秋水一色的战场,有些麻木。现在的明军在前锋冲出之后,后翼如大雁一般向两翼展开,原来的矛头现在成了一个尖锐的三角锥头。
随着锥头遇到的抵抗越来越强烈,锥头的位置速度慢慢减弱,两翼却依旧毫不停歇的向前延展,更像一只展开翅膀的大雁。
明军的骑兵始终保持着完整的队形,凡是被铁雁夹在中央的,无论是人还是牲口,根本没有活下去的机会。
几根白羽带着尖锐的呼啸突然从黑暗处飞来,将正在奋力前突的战马连同马背上的骑手射翻在地。“呜呜……呜呜……呜呜!”凄厉的号角声撕裂黑暗,紧跟着,数以万计的战马从中军中冲出来,横闯向混乱的战场。
虽然蒙古勇士的单兵作战能力明显高于明军,但是在明军的训练战阵之下,再勇武的单兵也是无能为力。在行军鼓点的操纵之下,疾、缓、疾、缓,巧妙地控制着攻击节奏。他们是一道道海浪,蒙军则是泥沙垒成的堤坝。在接踵而来的打击下,蒙古武士们始终无法稳定阵脚。每一片营垒都试图组织抵抗,但每一次抵抗都被迅速的瓦解。
稳不住阵脚的前锋被明军裹挟着一波一波的往纵深攻击,新的败兵和原来的残卒一同后退,本身就成了明军的开路先锋。偏偏这支开路先锋的人数还越来越多,破坏力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不待明军压上去,顽抗者的仓猝组织起来的军阵已经被他们自己人淹没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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