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梦影的话自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他们都将视线移到了小店那边,而伊梦影却是将视线移到了知春指的方向。
细细看去,只能看到背影,穿着褐色的小厮装扮的衣服,畏畏缩缩的左顾右盼的从一条巷子里走出,然后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是朱公子。”知秋说道,说的是伊梦影指的人。
伊梦影点头,那个身躯实在是太有辨别力了,是以她第一眼就认出来了。问出来只不过是因为看清了他站的小店,心里微动。那小店打铁的,店外挂着的各种农具以及小刀刀锋闪闪,一看便知技艺不凡。
她此时却没有心思去猜测朱霸桀到底是干嘛来着,她比较感兴趣的是那个小厮模样的人——伊梦琴。
嘴角微微勾起,伊梦影眼里有丝丝笑意。伊梦琴,有些日子没见了呢。再见竟然会是这个模样。这偷偷模模的和她大小姐的派头可真是不相符呢。当然,也许此刻换了别人仅从背影是看不出来她的真是身份的,可是,伊梦影却不一样。她这双眼,利得很。
“王妃?”知春疑惑的看看那个小厮模样的人,不解的唤道。王妃怎么很感兴趣似的。
伊梦影微微侧头,没有说话。
看到恒恒学着她瞪大了眼睛去打量小厮模样的人的样子,笑道:“怎么?”
“娘子……”恒恒忽然眨眨眼,似乎有些惊奇的俯在伊梦影的身边说道:“是娘子的姐姐哦~”
伊梦影眼角弯弯,对于他也发现了并没有很意外,这个人也是很敏感的呢。她也小声在他耳边说道:“不是哦,她不是我姐姐。我没有姐姐的。”
恒恒眨巴眨巴眼,点头,“恒恒记住了。”
伊梦影满意一笑,挽着恒恒的手往回家的方向走去。忽而转头向冷欢说道:“我想知道朱公子在这里是干什么。”
冷欢一怔,顿了下才点头,“是。”
伊梦影眼里笑意更盛。对于朱霸桀在这里做什么她其实是有了猜测的,可以说见着那小店前的一排成品时她脑海里就浮现出了一个东西——木雕。这样的直觉来的很快,伊梦影便猜测他应该是来查案的。还是和她有关的案子。
可查案嘛,不带属下还选在夜幕都快要降临的时候,实在也是有点奇怪哈。按正常的来说,此刻他朱公子不应该醉卧美人肩吗?诶,看来,好多事真的是不能看表面呢。
“恒恒以前来过这里吗?”伊梦影侧脸问道。
“来过哦~”意外的回答,恒恒十分开心的做着解释,“娘亲和恒恒每年都要去安国寺上香,恒恒在车上就可以看到这边的。”
“安国寺啊……”伊梦影缓缓沉吟,眼神在那个基本只能看到黑点的伊梦琴身上转过,那方向,不就是安国寺的方向吗?安国寺里,不是还有一个离王世子在思过吗?呵~真没看出来,伊梦琴还有这么大的勇气呢。
“娘子没去过吗?”恒恒大眼睛里有疑惑,好多人都会去上香的哦。
“我……”伊梦影一笑,“我当然去过。”
虽然那时的这个身体装载的不是她如今这个灵魂,但是,这具身体却是真真实实的去过呢。那一去,丢了魂失了心……
一路说着便回到了亲王府,回到府中时间已是不早。
进了恒影院热水已经备好,伊梦影想到那热气腾腾的雾气,便想到了这几日每日洗澡时的场景,脸上飞过红霞。
她每日帮恒恒洗澡,在洗澡时往往会趁机教他一些男女之事。恒恒的悟性,起码在这种事上的悟性一点不差,所以对那些事已经了解的七七八八。
按照她预想的步骤,如果恒恒已经有了些了解,她就应该和他一起洗鸳鸯浴的。恒恒没有见过真正的见过女人的胴(禁词分割)体,她想的便是以自己做教材,让他了解。心里想的时候觉得没有什么,反正都是夫妻了,那人也是她的人,而且也已经到了很亲密的程度。
可是,真正到了那一刻的时候,才发觉她还没有那个勇气。也许,她内心深处还存在一些芥蒂,一直被她可以忽视的芥蒂。她和范雨轻的一年之约在她看来不是问题,问题在恒恒身后那些她不清楚的势力里。
“娘子……”恒恒看着似乎有点发呆的娘子,走到她面前,眼睛里有点担忧,“娘子不舒服吗?”
“没有……”伊梦影摇摇头,对上他那毫无杂质的关心时刚刚升起的那些犹豫一下子就没了。管他那么多,反正她在乎的不过就是眼前的这个人而已。如果有人想把她的人抢走,那么,就斗一斗吧。
牵着他的手走到放浴桶的屋子。恒恒很熟悉的除了身上的衣服,在水里泡着,等着娘子给他洗澡。
伊梦影却是没有动作。恒恒有些奇怪的回头,然后整个人都呆住。
……
沐浴过后两人的肤色几乎都变成了粉红。伊梦影是很郁闷,明明就是她在教导,怎么感觉若不是他有些事还不懂她已经被吃了?恒恒却是又高兴又害羞,果然和娘子一起就是最好的,好开心哦。
晚膳后两人照旧散步。返程时一条黑影落在他们三米之处。没有人被吓着,这些冷卫的出场一般就是如此。
伊梦影看去,这个,她还没见过。很平常,真的很平常。没有冷欢的冷峻也没有冷喜的帅气更没有冷清的可爱,就是平凡的一张脸,放到人群中几乎看了一眼就再也想不起这张脸。气质更是特殊,明明那么明显的站在那里,可竟然会让人有一种其实那里根本就没有人的错觉。多么没有存在感的人啊。
伊梦影嘴角微勾,立马就知道了这个人的身份。冷漠,冷卫里负责情报的。这人,天生就该做一行。
“主子,王妃。”略微有点哑的声音从他的嘴里发出。好像是许久没有说话的那种干哑。
“冷漠~”恒恒大大的眼睛看着他,“你好久都没有出现了耶。”
“属下忙……”冷漠语气稍柔,然后黑沉沉的眸子转向伊梦影,“王妃要的消息查到了。”
“麻烦了。”伊梦影笑,“没想到会让你这个忙人来传这个小小的消息。”
冷漠当没听到,他不是心里疑惑吗?要知道当时查这王妃他可是亲自从出动的。现在的种种迹象竟然都说明他查到的东西完全不符。这可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而且刚刚一看这王妃,便觉得和之前见过的完全不一样了。变化,是不是有点大?或者说,以前伪装的太好?这些他也不在意,只要她对主子无害便无所谓。
“朱公子是在查王妃未出嫁前相府失火的那桩案子。”言简意赅。
伊梦影点点头,“朱公子,是个怎么样的人?”
抬头看了她一眼,冷漠继续,“朱公子好酒喜美色,不过更喜欢查案。立志承接朱大人衣钵,成为断案神手。所以,喜酒也许不过是掩饰。”
伊梦影忍不住笑了笑,说真的,那朱霸桀给人的感觉可真的和有大志向相差甚远。有点意外的是冷漠竟然会把他分析的那句话也讲出来,一般来说,像他们这样的人不该是直接给事实吗?或者是,在影射她?表里不一,善于伪装?
“麻烦了。”不管他出自怎么样的思想,伊梦影也没有介意的意思。日子长着呢。她到底是怎样的人,他们只用看着就行。
说完伊梦影就和恒恒一起回了房。
躺在床上,恒恒侧身揽住伊梦影的腰,笑的很开心,“娘子,恒恒今天很开心。”
“开心就好。”伊梦影嘴角弯弯,在他脸上亲一下,“晚安。”
‘啵!’恒恒更加热情的回亲过去,大大的眼里都是笑意,“娘子晚安。”
……
国安寺较为偏远处的客房内。
辰尹民手里拿着笔抄写经书,笔墨转淡,手上动作停下。搁笔,眼里冷冷的笑意泛起,看着距他不远处的人,手撑着下巴,食指轻敲着脸颊,“亲王妃和亲王过得很甜蜜啊~”
辛忍颔首,“过的不错。”狭长的眼睛挑起,似乎有点讽刺的朝着辰尹民笑道:“比世子来说那真是好太多了。”
“残,”辰尹民眼里也是笑意,嘴里却是轻飘飘的出声,“砍了他。”
一室的刀光剑影骤起,若在屋外则可以看到窗户上乱飞的影子。屋内是处处罡风似利剑乱刮,却又神奇的避开了这房里的每一件摆设,屋里除了人与刀剑游走引起的风声竟没有别的声音。却是将屋子里绞的看不清两人对决的动作。
不多时,风声歇停。辛忍那长长的比剑还锋利的指甲绕上辛残的脖颈,辛残手里的剑则绕过他的身子反手抵在他的背上,却是心脏最近处。两人距离很近很近,除开那手上的利器,竟像是拥抱一般。
辛忍偏头,吸一口气,“残,还是这么有味道。”
“去死!”辛残手毫不留情的往里一送,辛忍却是忽然滑溜溜的闪了出去,斜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那眼角用红色胭脂画的长长眼线邪魅非常,他收起利甲,朝着指甲吹一口气,眉眼挑看着一脸冷酷走到辰尹民身边的辛残,“真是心狠呢。”
“你再继续……我就心狠了。”辰尹民身子往后一靠。以前不觉得辛忍调戏男人有什么,可现在,那见着实在是碍眼的很,不自觉的就让他想起一些十分不快的东西。
辛忍笑笑,双手一摊。自然知道主子的心结。哎呀,那些男人,可真的是讨厌呢。主子的身子他都没有看过呢。
“你眼睛不想要了?”辰尹民声音阴沉,别以为他不知道面前那人想什么东西。
“这么漂亮的眼睛怎么会不要?”辛忍抬手顺着眼线一模,十分满意。
辰尹民眼睛一眯。
辛忍坐正,“事情办得差不多了。”乖得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
“那么……在我回去之前就收网吧。”辰尹民眼眸转向漆黑的夜里。
“另一方的人,查不到。”辛忍眼里异光闪动,接着道,“不过,他们也查不到世子。”
“这样就行了。”辰尹民点头,准备赶人,“你可以走了。”
辛忍瘪嘴,准备说什么就听他外面有人嬉笑着说道:“忍、残,都走都走,世子爷的美人来了。可别碍着。”
“谁呀?哪个美人~”辛忍声音一出,外面的人就回到‘伊梦琴’。辛忍嘴角一弯,闪身便到了辛残身边,“那么,主子好好享受啦。辛残借我一晚……”
‘你想死?’辛残出声。
‘我多久没回了啊,真的是想你想的要死……’
“都给我滚远点。”辰尹民凉凉的声音一出,两人便不见踪影。屋外说话的那人也没有半点动静。
辰尹民眼里闪过一丝讽刺的笑,拿起笔,抄经书。
伊梦琴一路顺畅,很容易的就到达了辰尹民所在的房前。
心里还是有点害怕,可是一想到伊梦弦说的‘我听到母亲要将姐姐许配给一个四十多岁的人做续弦’便又有了无限勇气,她怎么能去做一个老头的续弦。她该是高高在上的凤凰才是!
屋里烛光还亮着,她轻柔的出声,“世子……世子……世……”
还没有喊到第三声,人就已经被忽如起来的一道力拉进了屋子。门瞬间被关上,她便靠在了门上。一抬眼,就撞进了那黝黑黝黑似乎烧着一把火的眸子。
心里一颤,“世子……”
“琴儿……”辰尹民低声唤着,看着在他眼前柔弱的女人,那颤抖的睫毛拨的人心里一痒。这处有点暗,这么一看,伊梦琴竟与伊梦影又几分相似。
辰尹民眼里明灭,一把将人抱起,大步走到刚写经书的位置,将人放置在案上。身子立即覆上。
“世子……”伊梦琴心里颤动不已,不知是害怕还是期待,手指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不要……”
“你不愿意?”辰尹民眼眸流转,黑色渐渐沉淀,“我要你。你不愿意?”
“我……”伊梦琴忽然坐起,“世子把梦琴看做什么人了?梦琴对世子一片真心,却也不是随随便便的人。无名无分,梦琴……”
“那你怎么来了?”辰尹民也没有动作,眼里直直的看着她。
伊梦琴眼眶瞬间红了,“梦琴怕世子在这里受苦……不见见梦琴不放心。”泪珠落下,她擦擦眼泪就要往下跳,“是梦琴不该来……”
一把揽住她,辰尹民垂了眼,软了语气,低头吻上她的脸,不住移动,“好琴儿……我怎么会让你无名无分呢?你是我的女人……”手指不住的动着,伊梦琴很快便软了下来。
一人是情场高手,一人是半推半就,一场**便成了必然。
喘息、娇喃……在这佛门深处慢慢的溢了出来。
……
清定侯侯府别院。
月凉如水,树影幢幢。一大叔一少年很有闲情的在亭中对月饮酒。
“这盛都水好,酒却不行。”荒水淼摇头,“不够味!”
“好酒也给你浪费了。”周西彦笑着摇头,“没得你这样的喝法。盛都的酒也是要品的。”
将手里的酒凑到鼻子处闻闻,荒水淼摇头,“就像这盛都的人一样,也要去细看是吧?”
“哦~”周西彦眉毛挑起,“有什么感慨?”
“叔啊……”荒水淼这声叫的很长,绕了个九曲十八弯才收口,然后正色的将手里的酒杯放下,看着他,“你就直接说说皇帝是个怎样的人好了。爹爹说了,你说了我就听你的。”最怕就是什么也不说。
周西彦和现在的皇帝情同兄弟,和金光族的族长也就是荒水淼的爹却是真正的拜把子兄弟。所以荒水淼这声叔叫的很顺口。当然,一般荒水淼都是叫侯爷的,有事的时候会叫叔。
饮一口酒,周西彦嘴角带点笑意摇头,“我什么也不说。你自个去想。要知道,在你爹和皇帝之中,我只能是中立。”
荒水淼撇嘴,干脆的将手里杯里的酒全部灌入口中。有些难得的任性道:“可是在所有人中间,你总会站在亲王府那边。”
这个人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这个人在他心中有着和爹爹差不多的地位。这个人对他爹爹义气,对他们小辈关爱。可是,他心里真正挂着的永远都是每每在荒漠中或者在府城上遥看的千里之外。
周西彦愣住,无奈笑笑,眼眸落在荒水淼身上。
荒水淼嘴角微僵,继续道:“因为在皇上和亲王府两者间你选了亲王府,所以,在皇上和金光族之间你最多就只能中立是不是?”
和皇上作对一次已是冒了危险,有第二次,那第一次的冒险也许也成了牺牲。所以,不能动,只能坚持。
“你不懂。”周西彦垂了眼,眼里的有许多的苦涩。
荒水淼见不得自己当做英雄的人这副伤感的样子。摆摆手,“不懂就不懂吧。反正一早爹爹就说了,要我什么都不准提的。”他翻身就移到了美人靠上,望着天上的月亮,“我听爹爹的。”
想必爹爹是懂的。懂得人作出的决定才是最正确的吧。
周西彦看着他,“做了决定?”
点头,“与虎谋皮也罢。”荒水淼笑,眼里有些狡黠,“不过是金子,我多的是。”
周西彦无奈摇头。这个少年,也长大了。
一夜无风,风声却渐起。
------题外话------
恒恒和梦影那省略号内容中午或下午放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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