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声正浓,簌簌地带着一丝悲鸣,元荷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她竟然在珏儿的脸上看见了一抹委屈脆弱的神情。舒悫鹉琻
元荷不禁有些怔忪,珏儿从来都是个不愿意表露自己情感的孩子,向来喜悲难辨,可今日的他完全不同,仿佛是有人硬生生击碎了他心里那防御的壳,所有的情绪便无处收容。
元荷微微皱眉,珏儿用情至深,竟让她也有些措手不及。
“珏儿,”元荷叹息,才缓缓开口,“如今这局势,绝不容许你有半分失误,你这些年做的很好,也没什么弱点,只是乐璇的出现……娘将乐璇藏起来,也是怕她被别人抢了去,反而成了你的把柄!”元荷的话儿并未全部说出,她实际上十分不赞成玄凌珏陪着乐璇去无忧谷的决定,如今这京城内每日的风向都不同,他所谓的蓄势待发也该是在京城中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行,否则待这京城尘埃落定他才匆匆赶回,只怕所有的一切早就成了定局了!
更何况玄策在宫中……
元荷的语气带着两分责备,虽不明显,但足以让玄凌珏察觉。
娘亲的想法,他怎么可能猜不透?
玄凌珏低着头抿紧双唇,似乎是酝酿了许久才低沉着嗓音开口:“娘,儿子……不值得信任么?”玄凌珏深黑色的眼眸缓缓抬起,直直地看向元荷,那一双像极了她的眼睛里却满是她从未见过的神情,似乎有一丝委屈、有一丝无奈,却又有一丝笃定、一丝自信,那种种本该矛盾的神情同时出现在玄凌珏那深邃的眼眸中,让元荷一时出神,似乎想不通他心中的想法。
“珏儿,为娘也是为了你的大业,如今的形势,怕是用不了十天半月便会有定论,你便权当乐璇在**坊安胎,等天下安稳,为娘必定还你个完整的乐璇,不好么?”
“娘,”玄凌珏的表情笃定坚决,“莫说是健康的乐璇我尚仍不愿她离开,如今乐璇正因为我的保护不周而受尽煎熬,她只有在我身边,我才能安心。若娘亲真的为儿子好,便将乐璇还给儿子吧!”
“珏儿……”元荷仍有些无奈,似乎还有开口劝些什么,却被玄凌珏打断:“娘,求您将乐璇还给儿子吧!”
元荷重重叹气:“好,我派人将乐璇接回来。我昨天晚上已经派人将她送往萧山了。”
听见娘亲的首肯,玄凌珏才算是微微松了一口气,他发现的应该算是比较早了,如今算来,最迟明日一早也定能回来了。
乐璇没有消失,没有出事,没有出走,没有被劫……她明日便可以回到自己身边……这种忽然如释重负的感觉让玄凌珏那满心的恐惧反而直逼心头,仿佛是从一个悬崖上走过,走的时候虽提心吊胆却并不十分恐惧,反而是直到踏上了平地,才想起害怕。
隔了许久玄凌珏才惊觉自己竟在不自觉地颤抖着,不禁试着将拳头攥紧,这几日来的神经紧绷让他有些虚月兑,见娘亲首肯了,才微微抿了抿唇道:“娘亲放心,儿子从未放弃过天下,也不会放弃乐璇。让天鹰随您的人一同去接乐璇吧,我若出去难免引人注目些,娘亲说的对,乐璇是我唯一的弱点,我不该将弱点露在外面任人宰割。”
元荷始终紧紧盯着眼前的珏儿,这怕乐璇如今已经不是玄凌珏的弱点了,她是他的命门啊!
与如今安稳下来的王府不同,那大雨下的皇宫之中,一场混战却才刚刚开始。
皇太后与十皇子才抵达了御林军营,便已经有几个大臣赶到了此处,长生殿的闹剧已经收场,皇太后一方的势力都知道这是皇后早早布好的局,自然各个满心忿恨,听闻了皇太后准备孤注一掷地拼一次,便也都多多少少动了些心思,那便已经退朝,便有几个热血的大臣,便已经抵达了御林军营。
“太后,我们誓死跟随您,那皇后欺人太甚,我们便杀进去,看她还敢不敢嚣张!”
“是啊,太后,您受如此奇耻大辱,是可忍孰不可忍,该将皇后千刀万剐才是!”
“……”
那些大臣多少都有些义愤填膺的架势,也顾不得什么身份尊卑,口出狂言到身后的御林军也有些皱眉。可皇太后手中握着虎符,他们便只有听命的份。
“传令下去,皇后图谋不轨,挟持皇帝,污蔑太后,其罪当诛!哀家奉天之命,承民之情,现率御林军将此妖孽拿下,如遇反抗,杀无赦!”皇后登上令台,那
浑厚的声音带着属于她年纪的沧桑,却有着不该是她年纪所有的野心和残忍。
“谨遵太后懿旨!”所有御林军整齐划一,抱拳应声答道。
随着这一声令下,那所有的御林军鱼贯而出,径直朝长生殿而去。
长生殿内,大多数大臣都已经告退,只有皇后与郑太医几人,煞有介事地讨论着“皇帝”的病情。门口虽有两个太监在守卫,可瞧见那声势浩大的御林军,便也连反抗的能力也没有,便已经被擒住,眼瞧着御林军踹开了长生殿的大门,不由分说地架住了皇后。
“造反了么,你们凭什么……”穆婉瞪大了眼睛,那满心怒火的话儿还没说完,便见御林军兵分两路,皇太后便从那两队御林军中间走了出来。
“母后,你当真要谋逆?”穆婉一脸的委屈和惊讶,“万岁爷虽然关了您十六年,可从未亏待过您啊,您怎么忍心在万岁爷……”
“少跟我装可怜!”皇太后打断了她那一脸委屈的话,“忤逆狐媚,挟天子以令诸侯,还敢在这儿跟哀家谈什么谋逆!你便是那谋逆之人,刑妪,给哀家起草一篇懿旨,细数皇后自封后以来的全部罪状,我要替天下,除了这个善妒狡诈的妖后!”
“是!”刑妪在微微低头,轻声应和。
十皇子便静静地站在皇太后身后,那满眼的清明之中,哪儿还有些许疯癫的模样。
皇后虽被人架紧,却仍难以置信地瞧着她的十皇子:“老十?你这些年,竟是在欺瞒本宫?”
十皇子冷眼旁观,只是轻声哼笑:“母后何曾关系过我,儿子如此拙劣的演技,不也骗了母后十余年?否则,儿子还有命活到今日?”
皇太后不禁冷笑:“御林军听命,将这妖后押进天牢,没有哀家懿旨,任何人不准探视!”
“是!”御林军的应和震耳欲聋,整个太极宫都回荡着这种雄壮的声音。
皇太后眼看着皇后被压下去,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二皇子与四皇子的大军正围绕着整个京城,一场血战恐怕是在所难免了,不过他们人多势大,可不等于她就要任人宰割!如今她已经将一切兵力分布好,就等着二皇子带兵涌入京城,她的隐藏兵力便可从四方鱼贯而出,彻底消灭那早已经劳累不堪的二皇子大军!皇太后侧眼瞧了瞧躺在床上的皇帝,微微勾唇道:“皇儿莫怕,哀家必定将天下平定!”
大雨不曾停歇,那密集的雨帘将整个皇宫都洗刷得一干二净,污水顺着墙角下的凹槽,一路向护城河狂奔。
几乎没人发现,在那一片雨幕中,有一个苍老的太监正缓缓从长生殿后走过,表情中,带着所有人都参不透的深邃。
刑妪到底是跟在皇太后身边多年的,深知皇太后的喜恶,不过半个时辰,便将皇后的罪状起草好,善妒、通奸、谋权、叛国……林林总总罗列了二十条,每一条,都是那足该千刀万剐的罪责。
皇太后看了,便冷冷点头:“哀家倒要瞧瞧,这女人还有能力翻了天不成!传哀家懿旨,明日早朝,便将这懿旨昭告天下!明天,任何人不准缺席!”
“是。”刑妪恭敬点头,明日,才是真正的浑战啊!刑妪的眼珠儿微微转了转,才凑到皇太后耳边开口:“这今晚,恐怕会有人要劫狱啊!”
皇太后冷冷开口:“那便叫他们劫吧,最好是都来劫才好!那天牢可有的是空地方!”皇太后的嘴角微微勾起,她当真会傻到将皇后安放在他们找得到的去处?今晚,天牢必定是要热闹非凡了!
皇后被捕一事不胫而走,才不过半个时辰,便已经传到了城外的军营,得了消息的二皇子与四皇子不禁都瞪大了眼睛,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儿,皇太后会操纵御林军将皇后逮捕,便已经动了要改朝换代的念头啊!
四皇子牙关紧咬:“可知母后现在何处?”
“回四皇子,据说被御林军压入天牢了。”那沙哑到让二皇子有些皱眉的声音倒是不耽误四皇子的读取,前来送信的不是他人,正是黄千。
天牢?二皇子微微皱眉,急匆匆便要入宫:“来人,快随我去与皇祖母谈谈!我登基成与不成不要紧,千万不能伤到母后!大不了,这天下让给皇祖母便是!”
“二皇子不忙!”黄千拦住了二皇子的脚步,“二皇子若是有心,不如听老奴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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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二皇子匆匆回头:“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