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去之后果然很吵,迷离刺眼的光线,暧-昧嘻笑的男女,胡乱丢弃的酒瓶,划拳声和摇色子声此起彼伏,烟味弥漫,入眼均是一副纸醉金迷的景象绪。
找了一圈没找到要找的人,他耐着性子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来,立刻有几个打扮火-辣的女孩殷勤的凑过来,被他两个冷眼给打发了。
女孩们心有不甘,虽坐得远了,仍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他视若无睹,益发不悦,一心想等找到人后迅速离开。
就在他点了一杯饮料之际,门外头悄悄进来一个身影,他本没有留意,但女孩一头的湿发,那件过大的白色t恤衫,纤细的身段立刻从记忆里跳出来,他一眼就认出这个女孩正是之前坐他车的女孩。
她怎么也在这儿?
他承认自己无聊了,反正等的人没到,他索性坐在这儿看她来干什么的,以及之前丢她在雨中的人到底是谁。
她显然不大来这种地方,很是拘束,找了一圈似乎也没找到她要找的人,她鼓起勇气问了被大家围在中央的一个留长发的男孩,他听得很清楚,她问的是:“何以麦在哪儿?”
“麦子刚才还在这儿来着。”长发男孩叨着烟,朝包厢里扫了一圈,注意力被手上的纸牌给吸住了,加上旁边不断有人催促快出,他彻底忘记帮着找何以麦。
女孩被晾在一边非常无奈,她找了一张沙发坐下来,眼巴巴的盯着包厢门口,他注意到她膝盖上抱着一只塑料袋,里面的东西看上去有点像亲手织有围巾或是手套之类的生日礼物。
或许是怕自己把礼物弄湿,女孩选择了把塑料袋放到身边,从她小心翼翼的动作来看她想亲手交到他手上,而不是和门口那堆礼物一样堆在一起。
她手指不断的拧着t恤衬的下摆,t恤衬上沾的雨水虽不多,在她的拧绞下也已经渗了出来,弄湿了手指患。
她垂头呆呆的盯着手指上的水渍,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外面响起脚步声,何以麦进来了。
女孩坐在靠门最近的地方,她一看到何以麦灰暗落寞的眼睛整个都亮了,炽烈的目光紧紧盯着何以麦的身影。
何以麦看到她了却当没看到,直接超过她往包厢最里面走去,那里是他待的位置。
“我以为你不来了。”何以麦年轻的脸上流露出惊喜和意气风发,一手大咧咧的勾在他肩上。
他看着这张和自己年龄相仿,却辈分巨大的面孔如果说以前是无感,那么此刻有种形容不出来的怒气。
他很少发火,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控制不住,这种火气来得莫可名状,他用超强的自制力强压住,侧过头看了何以麦一眼:“能好好说话吗?”
那时候的何以麦在他面前不敢造次,收起玩笑的脸,难得正色的说:“舅舅,谢谢你来帮我过生日。”继而把手一伸:“生日礼物呢?”
他来给何以麦庆生是受了母亲的叮嘱,没有准备生日礼物,不过他记得口袋里有刚参加高校棒球联赛所得的第一名的奖金,非常丰厚,拿这个当生日礼物应该不为过。
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何以麦果然眼前一亮,抚着信封上印有大赛组委员的印章说:“不愧为我的偶像,这个奖可是很难拿到的,那帮英-国-佬说不定恨你恨得牙痒痒,有你在的地方奖项向来与他们无缘。”
他参加比赛向来不是追求名次,他追求的是那种紧张刺激,扣人心弦的过程,喝了一口手中的饮料,颇不以为意的说:“他们也拿到了名次。”
“可第一名是你,这就足够秒杀了!”何以麦眼睛里流露出崇拜之情,盯着手中的信封赞叹道:“真酷!”
他弯弯唇,不再说什么,他和何以麦年纪相近,辈分却一个是舅舅,一个是侄子,说出去没人信。
何以麦得到了宝贝,拿到人群中炫耀了,而他注意的是角落里那个寂寥落寞的身影,他的心不知名的揪痛起来,他很快丢下手中的饮料,起身对在人群中的何以麦说了一声我走了,不管何以麦有没有听到,他疾步出去。
越过女孩时他没有看女孩一眼,眼前却清晰的浮现她那一双布满委屈的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显然,何以麦不是没看到她,只是选择了忽略。
他们吵架了!
他拉开门,赫然发现门口桌子上的一大堆礼物,包装无一不精美,撂得非常高,在天花板上筒形射灯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而他想起了她那只简易的,称不得好看的,甚至有点寒酸的塑料袋装的礼物。
他出了会所,自然的走向自己的车,车内不见忠叔,他在车外四处看了看,没发现忠叔的身影。
就在此时,他发现一个身影从会所里冲出来,猛的往他这边冲来,他下意识就拉住对方,以防再往他怀里撞。
女孩大概意识到自己跑错了,急忙道谢,抬起的小脸溢满泪痕,匆匆说了声抱歉,然后拔腿就跑。
他低头一看,脚下躺着一只塑料袋,正是她准备送人的生日礼物
tang。
“你……”他抬头喊人,发现她已经跑出了老远,他想也没想就钻进了车内,发动了车子。
等他意识到自己在开车时,车子已经驶上了街道,那场车祸造成的心理阴影骤然涌了上来,他呼吸困难,双手颤抖,几乎握不住方向盘,选择了紧急停在路边。
他抬头去找女孩,已消失在人海中。
而他手边的车座椅上躺着那只塑料袋,他拿起来打开,里面不是他想象的围巾或是手套,是一只黑色的护腕,没有任何花纹图案,非常简单,模在手里却非常舒服。
他生平收到的表白礼物不少,女孩子们最喜欢送的玩意大多是吃的或是穿的,很少有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玩意,关键是他喜欢运动,平常戴得最多的就是护腕。
不过不是送他的,他自然没有留下来,他打电话让忠叔过来,然后让忠叔把东西送进了会所。
之后何以麦怎么处理的,他就不知道了。
这本该是段小插曲,可是它注定不平凡,因为他彻彻底底的记住了一个女孩,记住了那双在细雨中含着戒心的大眼睛,记住了那个被风吹得快倒的瘦弱身影,记住了那张明眸皓齿,肤若凝脂的脸蛋。
没有为什么,因为中国有句古话,与人见面讲究眼缘,他想这个女孩刚好对了他的眼缘,只需见一面就能记终身。
夜色深重,杯中的酒已饮尽。
东方的天际即将变颜色,天快亮了,他把空酒杯搁到露台的藤椅上,转身进了卧室。
早上闹钟准时在六点响起,韩霓羽翻身爬过去按掉闹钟,揉了揉眼睛,复又倒下去眯眼埋在被子里,拿脸不甘愿的蹭啊蹭。
她可不是偷赖不减肥,她是怕下去又要面对姚艾,昨晚闹着要走,最后没走成,早上又坐在一张桌子上吃早餐,想想就觉得没脸。
不如赖在这儿,能赖一刻是一刻。
她埋在被子中的脸感觉被子下有东西,伸手到下面模索,突然模到一只温热的东西,她倒抽了口气,整个人蹦坐起来,睁大眼睛发现一向比她早起的人今天居然躺在这儿,他像个大爷似的一手枕在头下侧躺着,黑白分明的双眼不知道看她的窘样多久了。
变-态啊,她真想拿枕头去打他,抓了抓头下意识的问:“你怎么还不起床?”
“我在等你起床。”
他的回答把她气得个半死,他和她同时下去,那姚艾怎么看,岂不是成了他们当着她的面秀恩爱?
没听说过秀恩爱死得快吗?
她暗哼一声,双手并用往后退,穿上拖鞋飞快的跑进了盥洗室,她准备第一时间洗好冲下去,与他错开。
江祈可没这么好放过她,他大摇大摆走进来,扣住她的手腕像拴牲口似的拴住她,另一只手再慢条斯理的挤完牙膏开始刷牙,任凭她在旁边挣扎,低骂。
“你干什么,放开!”韩霓羽洗潄完了准备离开,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手,她挣又挣不开,骂难听的又骂不出。
“要我放开可以。”他突然大发善心,她不太相信,果然他把左脸往她跟前凑了凑,意思很明显,亲他。
“不要脸!”韩霓羽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他这样不就是落井下石么,她偏不。
他也不急,转头回去对着镜子刷牙,他用的是电动牙刷,没一会就刷完了,眼看他往水池里吐牙膏沫,她知道等他刷完再洗个脸肯定会拉着她的手下去……
不行!她一想到要以这样的姿势面对姚艾,心里爬上了无数道罪恶的虫子,咬得她难受之极。
“我亲。”她闭了下眼,在他低头用清水漱口之际,飞快的挨过去,对着那过度漂亮的侧脸亲了一记,然后掰开他的手瞬间溜了。
屏住呼吸跑到楼下,她不敢停留,一口气跑出别墅,来到健身房。
上次跑六百米差点要了她的命,这次她决定在路步机上跑,不过这机器她没用过,不知道要怎么开,正研究着,发现这台跑步机的牌子:威尔斯。
他设计的?
她不由多看了两眼,再看旁边的几台健身器械,均是这个牌子。
公司里好几个同事已经买了这个牌子的健身器材,最近几天都在津津乐道,反响很好的样子。她此时倒好奇他设计的健身器材能有多令人赞不绝口。
弯腰正找开关,健身房外某人已经进来了:“热身运动做了吗?”
一听他教练式的口吻,她就头大,不太高兴的嘀咕:“我自己锻炼。”
“韩霓羽。”他双手抱在胸前,看穿她式的口吻说:“做一件事最需要的是持之以恒的心,你今天跑,明天不跑,身体很容易懒下来,怎么能减肥?”
“我又没说不跑,只是我选择在室内跑。”她嘟嚷,既然下了决定,肯定不会半途而废。
江祈低头按着太阳穴:“话是你说的,那么出来吧,我那些器械只给有需要的人用,而你,现在不需要它们。”
你设计的就了不起啊,韩霓羽暗暗反诘,不情不愿的走向橡胶跑道。
从热身运动做起,再到开始跑,韩霓羽这次和上次一样满头大汗,有如虚月兑。
好不容易艰难的跑完,江祈踩着单车走远,她低着头慢吞吞的走在后头。
“早!”姚艾从另一条小道跑步过来,一身运动装穿在她身上显出性-感玲珑的绝好身材。
韩霓羽收起一颗羡慕的心,略露出难为情的表情打起招呼:“早。”
姚艾露齿一笑,“kiros对你的身材挺上心的,这么早就拉你锻炼。”
一提这个韩霓羽有些难为情,她咬唇不知道说什么。
“你好象不大愿意看到我。”姚艾跑步没停,只是改为慢跑,以适应韩霓羽的脚步。
“怎么会。”韩霓羽心说你才是这里的女主人,我哪有资格不愿意看到你,迟疑了片刻说:“你真的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
“介意我……和你老公……”韩霓羽终于艰难的把这句话问出口,剩下的就无比紧张的等着答案。
“你说kiros吗?”姚艾惊讶满面,“他没告诉你吗?”
“告诉我什么?”
“这个……我不大好说。”姚艾面露为难,“因为我和他有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