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同事越骂越气,越气越骂的难听,有几个同事在旁边劝着,有劝架的自然就有起哄的,有起哄的自然就有煽风点火的,一时间办公室里乱成一锅粥。舒悫鹉琻
经理听到动静拉开办公室门出来,声色厉疾:“吵什么?这事儿与韩霓羽无关,裁员名单是上头定下来的。我说你们早干嘛去了,平素个个跟尊大佛似的办什么事都爱动不动的,现在被公司裁掉要怪只能怪你们自个儿,自作自受!再说了,你们真要有骨气,给你们的遣散费不如不要,甩手走人就是!”
白恩泰这句话极有威力,顿时大家敢怒不敢言,愤怒的目光再次转向韩霓羽。
吵吵闹闹了一上午,陆续有同事抱着纸箱离开了世中。
韩霓羽几乎成了每个人走之前格外憎恨的对象,她照常工作,中午一个人在食堂难受的却吃不下饭钚。
她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小人物,曾经一度她非常害怕失去工作,深知道一份工作对一个人或一个家庭的重要性。
回到办公室,往日热闹的办公室冷清得很,少了近一半的人,很多位置空下来,很多张脸却清晰的印在脑海里。
韩霓羽写方案时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这份方案只是她的一个建议,她没想到实施和执行的如此彻底,彻底的让人措手不及荬。
下午,仓管部那边也传来了动静,而且动静不小,甚至惊动了警方。
听隔壁人事部那边传来的消息是警方带走了仓管部正副经理及几个主管,原因是他们涉嫌倒卖公司财物。
这件事本离韩霓羽十分遥远,加上她心情沉闷,也没太放在心上,倒是快下班的时候接到姜雷的电话:“听说了吧,仓管部这次栽了,你可得小心。”
“小心什么?”韩霓羽不认为仓管部有她什么事,她是写过仓管部的整改方案,既没有提到裁员也没有要砸人饭碗,只是把仓管部车辆缺少的难题如实上报而已。
“这次报警的是总经理办公室,但是我听说仓管部那边的人把帐算到了你头上。”
“为什么?”
姜雷好心的提醒道:“我也是听说,好象是他们认为那天你去仓管部考察是假,替上头查案子是真。反正这事儿啊扯不清,你小心就对了。”
市场部在整个公司是除了人事部以外消息最灵通一个部门,姜雷的话不会有假,韩霓羽说了声谢谢,默默收了线。
下班后在电梯口巧遇从隔壁人事部办事出来的钱年,钱年把她叫到了一边:“韩小姐,仓管部那边的事想必你听说了。”
怎么人人来提醒她仓管部的事儿,韩霓羽默默苦笑,然后点了点头。
钱年又说:“让我说那些人要怪只能怪自已,中国有句话叫贪心不足蛇吞象,说的就是他们。好好的工作不干,非要做些偷鸡模狗的事情,公司不得已才报的警。”
“什么偷鸡模狗的事情?”韩霓羽想到了“倒卖公司财物”的罪名,跟着就想到了那天她在仓库里转悠,看到有一处堆的很高的纸板,再想往里走,就被副经理倪锋给拦下了,这么说猫腻就藏在那后头?
“你不是写过仓管部的整改方案吗?”钱年惊讶于韩霓羽的不知情。
“真的不是我。”韩霓羽苦笑,“仓管部的整改方案里我没写到他们有偷盗公司财物的嫌弃,我只是写了他们缺少车辆这一方面的问题,其它的我和普通员工一样,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钱年点点头,那仓管部的整改方案只有江先生一人看到过,他身为总经理助理没有权利去看,只有执行的份。
他也以为这事是韩霓羽立的功呢,想来真是误会了,于是耸了耸肩详细告诉她实情:“还不就是他们把生产车间每次多下来的堆在仓库里的尾单给偷偷装出去,以废品的价格给卖掉了,别看一斤才几毛钱,多了可是一笔不小的金额。这件事貌似江先生早就知道,一直没有动手处理。不过最近他们做得越来越过分,乘上夜班的时候偷偷把外面的收废品的货车给叫进来,有时候直接把堆在仓库里的货给抽出一部分给卖掉,金额逐渐增大,简直是有恃无恐!江先生这才让我报的警,警方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锁定了嫌疑人,动手逮捕抓人。按照相关法律,偷盗一定数量的金额可是要面对刑事责任的。”
韩霓羽当然知道这件事的严
重性,偷窃在法律的制裁上非常严厉,她妈前阵子就是因为这个罪名差点面临牢狱之灾。
“谢谢你提醒,我先下班了。”韩霓羽与钱年告辞。
钱年倒不想这么早结束,叫住她,压低嗓音道:“韩小姐,你最近和江先生怎么了?”
“什么?”最近发生太多事,韩霓羽不知道钱年指的是什么。
钱年先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然后加上一个缩脖子怕冷的动作说:“江先生从周六开始就活像是个千年冰人,我跟在他身边这么久,可从来没见他心情这么差过。今天开会,差点没把那些高层给冻死,大家说话都是胆颤心惊的,生怕会遭殃,开完会还跑来问我怎么回事。”
“是吗?我不清楚。”韩霓羽下意识摇头,转念一想,周六……那不是那天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间吗?
随即她摇头,巧合吧,他那人无所不能的,谁都不放在眼里,有什么事会让他心情不好?
这两天营运部和仓管部大整改,裁员的裁员,报警抓人的报警抓人,世中的这些员工都是有背景和靠山的,想必他面临的压力不小,心情不好很正常。
人事部办公室的门这时候拉开,人事部的经理走出来:“钱助理,刚才有份人事调动你还没……”
韩霓羽自动让到一边,她按了电梯往下的按钮,静等电梯。
等那人事部经理和钱年说完话后,特意多看了韩霓羽两眼,流露出一种了然的眼神,果然韩霓羽和江总有一腿,连钱助理都跑来和她套近乎。果然是世风日下啊,这年头连小三都横起来了。
光锃的电梯门反射出人事部经理所有的面部表情,韩霓羽紧紧咬起唇,当没看到。
因为光顾着想心事,电梯到了一楼她都没察觉,等电梯再开了,她走出去,才恍然发现自己跑到了地下停车场。
她默默叹了口气,按了下电梯上行按钮,却看到不远处有辆熟悉的车,她坐过这辆车,好象是姜雷的。
而且她看到姜雷的车起动了,不如让他带她一程吧,韩霓羽这么想着,迈步跑了上去。
可姜雷没看到她,转着方向盘,车子一溜烟就跑了,留下一串尾气。
韩霓羽再出声喊人,哪里能喊得到,只好讪讪的收了手。
想着乘电梯的时候同事们那怪异的眼神以及刻意与她拉开的一大段距离,韩霓羽心中如梗了一块铁,又尖又重又刺人。
她迈开大步干脆往停车场出口走去,弯弯曲曲走了一长段路,身边不时有陌生车辆经过,终于出口就在眼前。
“韩霓羽!”有人突然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她下意识的就回头,一辆泛旧的黑色面包车停下来,下来两三个人。
韩霓羽正要问有什么事,其中一个中年妇女冲上来就是一个巴掌。
韩霓羽被这一巴掌打得有点懵,倒退好几步,捂住火烧的左脸,忍着疼委屈的说:“我不认识你们,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中年妇女指着韩霓羽的鼻子破口大骂:“找错人?呸!化成灰都认识你,你可真是臭不要脸的女表子!当人小三被人骑,还改行当起了间谍啊,把我老公送进监狱你很得意是吗?我今天就要让你这臭女表子知道,没人敢收拾你,老娘敢收拾你!臭不要脸的!”
韩霓羽浑身颤抖,眼泪含在眼眶,难得疾言厉色的说道:“请你嘴巴放干净点,你到底是谁?仓管部的哪个主管的妻子吗?我没有当间谍,我也没有害他们,警方抓他们自然是警方有证据,你们找我干什么?拿我一个局外人撒气有用吗?”
“你还有理了还,给我打!”中年妇女身边站了两个三四十岁的男人,看样子是家属之类的,一听到中年妇女的招呼,那两个男人挽起袖子凶恶的就冲上来。
韩霓羽一面护住头一面尖叫着撒腿就跑,那两个男人跟在后面追,韩霓羽胖胖的身形摆在那儿,跑不快的,那两个男人很快追上来。
身边有一辆辆车从地下停车场开过来,却没一辆停下来,韩霓羽绝望了。
就在这时,一辆车以陡然的速度停下来,车里下来一道身影,冷声喝道:“你们干什么?”
那两个男人一看有人出现,其中一个
瞪起眼睛指着对方道:“嘿,哥们,劝你少他妈的多管闲事,信不信我抽你丫的。”
逃跑的韩霓羽听到熟悉的嗓音顿时愣住了,这好象是……江祈的声音,她转身一看,可不就是他么。
“你抽一个试试?”江祈冷笑着勾起唇角,慢条斯理的卷起袖子,露出肌肉结实的小臂,一腿弯曲着向前跨了一步,对着放话的那个男人勾了勾手指。
那男人被这挑衅的手指给激怒了,嘴里骂着难听的话挥拳就冲上去。
韩霓羽没看到江祈是怎么出手的,好象他一手非常快的挥掉男人的拳头,另一只拳出的挺刁钻的,准确的打在男人的腰侧,那是人最薄弱的地方,只见那男人哎哟一声倒下去疼的就没起来。
另一个男人见此情景知道遇上了高手,赶紧搀扶着那被打的男人狼狈的逃走了。
江祈冷冷的收回了手,捡起月兑了扔在车前盖上的外套抖了抖随手扔进了车内,然后走到已经呆掉的韩霓羽那儿,像拎小鸡似的把她塞进了车内。
车子开到一个路口停下来,前面依次停着好几辆车,再前方是醒目的红灯。
江祈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从车里翻出一只长方形的东西递给她,韩霓羽疑惑的接过来,看到上面是一串英文也不知道是什么,拿在手里冰冰的。
“敷脸。”他言简意赅,目视前方的俊脸线条如贵胄般高冷傲骄。
她反应了下才明白,这是冰袋,遂按在左脸上进行冰敷,火刺的感觉顿时好多了。
挨这一巴掌都是间接拜他所赐,所以她并不打算说谢谢。
跟着想到了姚艾,她组织了下语言,小心谨慎的说:“姚小姐打算什么时候召开新闻发布会?”
他双手握住方向盘看着前方,依然没什么表情,淡淡的吐出两个字:“下周。”
下周?韩霓羽暗暗倒吸一口凉气,怎么要下周啊,这么说还得挨上一周的时间,还有要等到下周的什么时候?
这些问题韩霓羽在看到他僵冷的下颚线条之后生生吞了下去,这个“下周”太模糊了,只要这个男人存心敷衍,她再追问也没啥意义。
韩霓羽看着前方因红灯跳为绿灯而缓缓启动的车流,心情复杂无比,失望、痛苦、无奈、愤怒……同时更多的情绪是心灰意冷,她心累的想:就这样吧,跟他回去,不就是向他低个头么。
只要能让姚艾把事情尽早澄清,让她妈和妹妹能抬起头来做人,这点牺牲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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