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芳并没有很大声的言语,但万籁俱静的场合,加之殿前的空旷,让她的声音洪大如雷,炸在了众人的心里。
一个女子,虽然贵为郡主,却从来都是懦弱胆怯的。
可偏偏在大婚之日,为这一口气竟敢滴血掩藏先皇之约,竟敢把太子殿下给弃了,这是何等的傲骨?又是何等的嚣张?
百官震惊,一时无言,他们虽然觉得这女人的行径简直是疯了,是大不为,可是,他们却深深的感觉到,若换成自己跪在这里,是否有这个胆识敢如此?
静默越发的沉寂,就越发的让人不安。
可秦芳像感觉不到这重压似的,淡然的看着自己的血液流淌,她甚至还为了不让血液凝固,而刻意的拿着婚书蹭了蹭伤口---她不怕什么感染,世界的每个人体内都将近有三十种抗体存在,是可以避免一般感染的。
何况她是军医,是曾活跃在一线,指挥着大家参与作战和救援的战将,她靛内更有高达六十一种抗体的存在,因为在2080年的世界,污染已让很多细小的伤口变成了致命的存在,而高科技横行的战场,类似病毒这种生物攻击更是司空见惯。
“好,很好!”忽而,就在这沉寂里,太子南宫瑞开了口:“卿欢,你给我的羞辱,我,记下了!”
秦芳闻言扭了头:“太子殿下这话错了吧?今日可并非卿欢要给太子殿下羞辱,而是有人给我羞辱在先。我卿欢虽然是臣下之女,虽然甘愿一辈子谨小慎微守护夫君,却不会甘心被人羞辱之此,因为我是忠义王府家的女儿,是用血泪捍卫皇室疆土打拼下江山的忠义血脉,若我任由人欺辱,岂不是没了我卿家铁骨,没了先皇的信任?那我还有何脸面面对列祖列宗!”
“歪理,歪理!”沉寂的宰辅再一次跳了出来:“李大人口口声声说的清楚,有人拾得你的钗环,有人瞧见有马车出入王府,你敢说和你无关吗?欺辱?若你是行为检点的,流言怎会传出?”
“叶大人!”秦芳闻言立时挑眉怒目的瞪向他:“有人说捡拾了我的钗环?我且问大人,凭什么说那是我的钗环?是刻了我的名字,还是落了我的款儿?”
“哼,上面可有你忠义王府的家徽!”宰辅一脸厉色。
“有家徽那便就是我的了吗?”秦芳嘴角一弯:“敢问宰辅大人,若有人打造一根钗环在其上刻上您家的家徽再丢进勾栏之地,那是不是就能说是您的宝贝女儿飞云小姐去过青楼听曲啊?”
“你!”宰辅闻言当即睚眦欲裂:“好一张刁厉的嘴!可是那钗环不仅有家徽,更是你惠郡主独享的一支!”
秦芳的眼里闪过一抹惊色,她立时想到了一枚钗环。
那是当年定下婚约之时,皇上留下的信物,在卿欢的记忆里,似乎是一枚凤钗,不过它因是帝王赏赐而被放置在她屋中的大箱内,从不被她拿出。
“先皇立约赏下信物金凤玉钗环,这世间可独有你那一枚,惠郡主,你难道认为有人能仿造出它来不成?”宰辅叶正乐说着转头看向了在一边跪着的李贺,李贺当即明白掸手击掌,便见有人由远及近的捧着个匣子向前走来。
秦芳见状,心底里最后猜疑的部分立刻得到了补充,她看了一眼宰辅,又看了一眼李贺,忽而笑言:“有意思,明明先前对我质疑而生怕我坏了皇家尊严,誓死谏言的是御史大夫,可现在看来,倒是宰辅大人您洞悉所有啊!”
叶正乐闻言蹙了一下眉,随即鄙夷的看着秦芳:“老夫可是南昭宰辅,所有大小事宜自当过问,若连这点都洞悉不了,如何为相?”
“有道理!”秦芳点了头:“那既然您一早知道,为何不在大婚开始前,拿着这些告知皇上,让皇上暂停婚礼,彻查此事?反而是授意李大人,在大婚之中拦截,我说叶大人啊!小女子的名声您可以忽视,那太子殿下的呢?那皇室的呢?您可知道,今日一切流于民间,被笑话的绝不是我卿欢一个,太子殿下可是会作陪的!我说宰辅大人,您这安的是什么心?是想看皇家的笑话吗?”
秦芳之言如长矛出击,戳的叶正乐立时变脸跪地向着皇上言语:“皇上,臣绝无此心,臣也是在大婚仪式开始时才知道的,彼时尚得及奏于陛下,还请吾皇赎罪!”
皇上此刻一脸郁色,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蹙眉瞧望着秦芳不曾离手的婚书--此刻血一直在流,大半的婚书已经变成了红色。
秦芳见皇上不言语只盯着自己手中的血书,当即扭头冲着宰辅继续言语:“叶大人,您乃宰辅重臣,自该知道今日大婚仪式中出丑会是什么结果,你没有拦着这位李大人,反而由这他出来污蔑我,最终害他赌命在此,您这个宰相可真够睿智的。”
“你……”叶正乐开口正要反击,秦芳却忽而一转头看向了一边面色不善但子:“殿下,您可要弄清楚,害您今日难堪的不是我,是宰辅大人,若他有体谅我们名声的分毫,就不会弄得我们今日如此难堪,纵使您与我无缘,也不必这般下不来台不是?所以要怪,您就怪叶大人一把年纪,他考虑不全吧!”
南宫瑞的长相大约是继承了母亲八分的容貌,看起来还是很帅的,此刻他阴郁的神色问题此言后,立时盯向了宰辅,那目光里的恼恨之色,还真是没一点遮掩。
秦芳看着他那表情,微微抿了下唇,低头去看自己手上的婚书。
还有大约五分之一,就可以收摊了。
她心念着,感激那位先皇当时扯的不是太大,要不然,她也不会舍得拿血来让自己月兑困,只不过这个流失血量是不至于让自己面临危险,却也少不得回去得吃点补血的才成。
“强词夺理,惠郡主人前一幅战战兢兢唇舌愚笨的嘴脸,此刻反倒伶牙俐齿!你可真会装啊!”眼看太子不满的眼神,叶正乐自是讥讽起来。
“宰辅大人您弄错了,这可不是装,而是为了我的夫君,我甘心做花下一片不起眼的绿叶,只要他好,我就好,可是眼下,我被伤了名声,横竖是不能和太子殿下再有半分牵连,否则岂不是伤了殿下的名声?而我今日之后,只怕再难有出嫁的可能,既如此,我不再为别人活,当为自己活,若我还要把利爪收起来,任人欺辱的话?岂不是对不起我自己?”
秦芳此言之后,宰辅瞪着她说不出话来,而此时那捧着匣子的人也总算在到了殿前,当下宰辅大人招了手,把匣子拿过,将其中的钗环直接取了出来,冲秦芳一比:“伶牙俐齿的惠郡主,现在,你又作何解释?”
秦芳一看他拿出来的东西,便是心里叹息了一声:果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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