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一条消息在飞来仙门内部以极高的速度传播开来,到了快吃午饭的时候,几乎所有中下层的弟子,全都知道这条消息,议论声顿时纷起。
消息其实很简单,几个飞来仙门的弟子在山下帮人运货,想要赚些辛苦钱,却不想被乔装成盗贼的黑莲教弟子打了,货物也都被焚之一炬,几名弟子想要报仇,却无奈势单力孤,最终只能含恨作罢,将平生积蓄全部取了出来,送给商家作为赔偿,如今苦不堪言,据说已经有要自澎灵盖,羽化登仙的想法了。
最初这小子还只是在弟子们口中传扬而已,可中午吃饭的时候,见到某个弟子突然走到饭堂中央,满脸泪痕道:“赵某丢失货物,如今全副身家都被赔了出去,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是死了痛快,敬告各位师友,日后玩玩莫要招惹那黑莲教,那伙儿人势力太大,我们是招惹不起的!”
说罢,赵姓弟子伸手拍向自家天灵盖,边上几个眼尖的早就上前架住,哭道:“兄弟万万不可寻了短见,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丢了再赚回来便是,你我来门中学道,所求不过长生二字,岂能因这等事而求死!”
赵姓弟子闻言也是大哭:“诸位师兄不知,小弟不为些许钱财,乃是为本门着想,那黑莲教劫我镖车,却不动车上财物,只放了把火,想必是看小弟不顺眼,若是小弟不死,岂不是给本门招惹祸端……”
这话说但过凄凉,边上立刻有人上前喝道:“何物黑莲教?竟敢如此猖狂,我飞来仙门乃是七大宗门之一,如今这些年虽说没落了些,可也不是这等草鸡门派能骑上头来的,吃了亏打回去便是,在此哭丧作甚?”
“兄弟使不得啊!”赵姓弟子立刻拽住那人裤脚,鼻涕眼泪不要钱似的抹了上去,泣道:“门中自有规矩,不许我等弟子出去寻衅滋事,我还是死了的干净!”
说罢,赵姓弟子再次挥手拍向天灵盖,被旁边几个师兄弟拦住,好说歹说总算住了手,在众人陪伴下垂泣离去,离开时还一瘸一拐的,显然是被拦路的黑莲教弟子所伤,背影看去好生凄凉。
饭堂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胆小些的还只是脸色不虞,却也想到赵姓弟子所说门规,没敢大声喧哗,但大些的早就按捺不住,义愤填膺的要和黑莲教决一死战,却被突然冒出来的师兄弟劝住,只言莫要给门中招惹祸事,还是忍一时之气,老老实实过日子的好。
午饭结束,各种小道消息开始不胫而走,什么黑莲教欺压上门,本门却不敢还手,门中弟子羞愤欲要自尽,有弟子想要讨回公道,却被门规所限,最终只得恨恨作罢,不禁让人感叹,小小一个黑莲教,也敢来欺负咱飞来仙门,咱还不能还手,七大宗门之一如今堕落如斯,不禁让人感叹,这个门派怎么了!
最初这些消息还只是口口相传而已,可听到的人多了,各路暴脾气的弟子立刻聚集起来,扬言要去讨还公道,可每次刚刚喊出几句口号,立刻就有弟子出来劝说,让他们平心静气的忍耐,万万不可因小失大,可越是这样,弟子们心中愤怒就越是难以抑制,到了快晚间的时候,终于传到了几位管事的耳中。
管事们最初也没太当回事,可出去稍稍打听一阵,便知道怕是要闹大了,而且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本门门规虽说严厉,严禁弟子出去寻衅滋事,但也不至于这般不近人情,此时摆明是被误会了。
而且山下那个什么飞仙镖局他们也知道,都是些经济条件不宽裕的弟子们自己组织的,赚几个药品材料钱而已,门中对此不抱任何态度,况且还有白敖长老亲自坐镇,想来不应该出什么问题。
可偏偏还就是那里出了问题,而且现在事情明显又要闹大的趋势,眼下门中弟子群情激奋,若是不像个稳妥主意的话,怕是门派声望会大跌,甚至会生出让弟子们离心离德的大状况。
思来想去,几个管事一合计,反正黑莲教也并不是什么大派,最多就是在乌云教那边挂个名而已,况且此时无非是门下弟子的勾当,劫道的和被劫持的都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干脆派些人手出去小施惩戒,一来能让门下弟子们安心,二来也能让黑莲教的人长长记性,响空山毕竟是飞来仙门的地盘,若是谁都能在这里胡闹,本门也就真的不用混了。
合计罢了,几人也没禀告掌门,选出一人做代表,专程跑到山下来见白敖长老,言说门中已知此事,叫飞仙镖局自行处理,只不要杀伤太多便是,飞仙镖局等消息的众人立刻像打了鸡血一般,疯狂的跑回门中叫人,将相熟的朋友全都喊了出来,飞来仙门规矩大得很,门中弟子也都是憋闷许久的,如今听说可以奉令讨贼,一窝蜂的跟出来七八百号。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群,郭雍心中狂喜不已,转头对白敖道人笑道:“爷爷,弟子这就去了?”
“去吧,将那什么鸟分舵挑了便是,爷爷在这里给你做主。”白敖道人很是得意的看着眼前坏小子,心中满是对自家眼光的自豪感,果然是没看错人,飞来仙门快几百年了,一直都是不温不火的性子,门派也闹得死气沉沉,如今祖宗垂怜,总算是赐下了一个敢于闹事的家伙。
郭雍拱了拱手,转身大踏步走了出去,先向人群作了个罗圈揖,然后大声喊道:“小弟郭雍,是这飞仙镖局的总管,这飞仙镖局可能有人还不知道,但只听名字就能听出来,这是咱们飞来仙门的镖局,是专门为师兄弟们多赚几块灵石的镖局,可如今我们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不但镖车被劫,几位镖师也被人打伤,对方不过是个小小的草鸡门派,竟然大摇大摆的跑到响空山来欺负我们,诸位师兄弟说,这种事情能忍吗?”
“不能!”七八百人中气十足的喝了一声,几乎将这道观上的瓦片震下来。
“我也觉得不能!”郭雍眼中精芒乍现,指着黑莲教分舵所在的方向,厉声喝道:“如今那些人在他们的分舵里吃香的喝辣的,我们的弟兄却因此赔上了全部家产,是爷们的就跟兄弟走,将那些贼厮鸟铲除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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