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秦政到半路,便被德贵追上,坐着銮驾偶去了宁和宫,宁和宫的宫女见他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均都被吓的噤若寒蝉,他却置之不理,只问了明非师太的房间,便留下了众人,自己独行而去。悫鹉琻晓
慕容胜雪对明非师太表面上还是过得去的,把最大的一座偏殿让给了她,只是伺候的人却没有一个,这也可能是因为明非师太性格古怪,不愿那些人接近才会如此,秦政此时并没有心思想这些,进了偏殿便四下寻找明非师太的身影,没有见到人便四下寻找起来,终于在西边的一个小屋里找到了她,只是她的身边却还有一个人,真是金鎏的生母茹夫人,为二人正在一座玉观音前打坐念经。
茹夫人是早就听见秦政的脚步声的,心中早已吓的狂跳不已,见人进来了,忙起身行礼,还没有开口,便见秦政手一挥,道:“出去,朕有话跟师太说!”
秦政凶神恶煞的样子虽然让茹夫人有些担忧明非师太,却也没有办法,只得不安的看了不动如山的明非师太一眼,起身退了出去,一步三回头的往老夫人的屋子走,刚走到院子里,便见慕容胜雪走了过来,避之不及,只能上前行礼,幸好慕容胜雪好像并没有要和她说话的意思,让她下去了。
茹夫人这才提心吊胆的到了老夫人的屋子,一进屋便瘫软在地上。
“你这是怎么了?外面出什么事了?”老夫人这日身子有些不爽,所以并没有跟茹夫人一道去明非师太屋子里打坐念经,见茹夫人进来一副吓破了胆子的样子,忙撑起身子问道。
“皇……皇上来了,去了明非师太的屋子,娘,你说皇上会不会……”
“不许胡说!”老夫人没等茹夫人把话说完,便厉声截断了她后面的话,一双满是沧桑却锐利的双眼紧紧的盯着茹夫人,却没有在说出训斥的话,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往后仰倒在炕上,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她原本想着的都是如何在这太平盛世里光耀金家的门楣,没想却牵连到宫中的争斗里来了,如今金鎏在富源县不知是死是活,金幸汐也不见了踪影,她和茹夫人还被扣在了宫中,虽然每日好吃好喝的供着,可是谁晓得明日是不是就是她们的死期,还有大爷和二爷,看来是她高看他们了,一个争强好胜又没有什么本事,一个艺术超群却胸无大志!不过好在三爷和二房的大哥儿还只是翰林院的一个小小官吏,应该不会受到牵连,可是这又有谁说得准呢!
老夫人的脑子里一团乱麻,她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原本想着金鎏治理瘟疫有功,回来便能嫁入白家,这样一来,宁妃和容贵妃两边他们金家便都拉上关系了,将来不管是宁妃当了皇后,还是容贵妃登上了后位,对他们金家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可是现在她和茹夫人却无缘无故的被带进了皇宫软禁了起来,这到底是为何呢!
“娘……”老夫人倒下去便没有再说话,茹夫人吓了一跳,忙爬起来上前查看,见她睁着眼睛不晓得在想些什么才放下心来,软软的靠在炕床边上滑坐在地上,低声哭了起来。
若是平时,老夫人一定会呵斥茹夫人,可是她现在什么话也不想说,只能任由她低低的抽气声传入耳中,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偏院西边的小屋里,秦政笔直的站在明非师太身后,一双满是恨意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眼前自他进来后,动也未曾动一下的身影,这个人是他的生母,是他给了他生命,她却把她所有的爱都给了别人,如今还要帮着别人来与他作对,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她要如此厌恶自己,连看也不愿意看一眼,想起明非师太为秦之翦所做的一切,甚至派人偷偷的去给秦之翦传话,秦政便气的浑身颤抖,深吸口气紧紧的闭上眼就能够,不用想他也晓得明非师太要给秦之翦传递的信息是什么,她,早就盼着秦之翦来夺走皇位,盼着他早点死去了吧!
猛然睁开眼睛,映入秦政眼帘的是一尊洁白无暇身披红绸的白玉观音,他记得这座观音像,这是明非师太五十整寿的时候,秦之翦送给她的,他也送了礼,是他亲手书写的万寿图,却被她看也没看一眼扔到了地上的泥水里,他记得当时自己难受了好些天,现在看来他那时真的好傻啊,他的母亲从来便是固执倔强的人,她认定的事情,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他做这些又还有何用?可是他是她亲生的儿子啊!她怎么能这样盼着他死呢!
秦政心中的怨恨和不平瞬间膨胀,抬脚走到玉观音前,伸手扫落在地。
清脆的玉碎声响起,明非师太猛的睁大了眼睛,看着地上已经碎成片片的玉观音,目赤迸裂,“嚯”的一下站了起来,扬手便给了秦政一个响亮的巴掌,怒道:“畜生!你竟然连佛祖都敢忤逆,你还是不是人!”
明非师太这一巴掌打的重,秦政嘴角都渗出血来,他却没有伸手擦去嘴角的血渍,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挨过打,进宫以后更是不曾有人敢动他一根手指头,因为有这样想法的人,都被他砍了脑袋!心中恨意一起,秦政伸手紧紧的掐住了明非师太的咽喉,咬牙切齿的道:“你敢打朕!”
秦政的手卡在明非师太的咽喉,只要他一用力,便能捏碎她的咽喉,让她血溅当场,可是明非师太却一点惧意都没有,一张被窗外阳光照的有些发白的脸上满是鄙夷,啐了秦政一口,嫌恶的道:“朕?你成天挂在嘴上不觉得惭愧吗?贫尼都为你觉得丢人!恬不知耻的东西,夺了自己兄弟的皇位都不觉得害臊吗?还想要了他的命?你现在是不是连贫尼也一起杀了,这样就没有人晓得你根本不是什么真龙天子了?好啊,贫尼就在这里,你若是真有这个魄力,便杀了贫尼啊!”
“你闭嘴!”秦政被明非师太的话气的吼道,眼睛赤红的望着她,手臂一缩,把她拉近自己的面前,眯眼望着她道:“你当朕真的舍不得杀你吗?你是不是让金幸汐去给秦之翦传消息了?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让他打进京城,想要他要了朕的命吗?朕是你亲生的儿子,你就这么希望朕死?”
“亲生儿子?”明非师太迎着秦政的视线,仿佛故意要激怒他一样,冷冷的道:“贫尼的亲生儿子早已死了,贫尼如今只有一个儿子,就是秦之翦!你是什么东西,贫尼生不出畜生不如的东西!”
“你……”秦政果然被明非师太的话气的脸都变了形,她说的没错,只要她死了,没有人会知道他和秦之翦互换身份的事情,只要她死了,就算是秦之翦站出来说自己才是先帝的儿子,他是假的也没有人相信,就算秦之翦真的打进了皇宫,夺了他的皇位,也是师出无名!
想到这里,秦政掐住明非师太咽喉的手猛的一紧,可当他感觉手指被明非师太喉中的气息一冲,看见她脸上痛苦表情的时候,却像被蝎子蛰了一下般猛然松了手,往后倒退了几步。
不……不……她……是他的亲娘啊!他怎么可以……
“哈……咳咳……哈……哈哈……”干涩充满嘲讽的笑声从明非师太的口中溢了出来,她跌坐在地上,狂笑不止,像是发生了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一样。
秦政被她的笑声吵的头痛欲裂,双手用力的捂住耳朵也阻止不了她的笑声,气的狂叫道:“别笑了!别笑了!你别笑了!”
明非师太却根本不听他的,依然自顾的笑着,直到笑的喘不过起来,才抬起头来,一脸鄙夷的望着秦政,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都不敢杀了贫尼,还怎么能坐稳这个皇位,依贫尼看你还是赶紧束手就死吧,省的我儿之翦带兵进京,还要费力来砍杀你,让你的血污了他的剑,污了他的眼!畜生!你去死吧!”
“什么,你竟然这样说朕!”秦政脸上的表情变的狰狞起来,扭曲如地狱魔鬼一般,一双血红的眼睛露出愤恨的光,阴冷恶毒,没有再由于,他伸手再次掐住了明非师太的脖子,“你不把朕当儿子,朕也就不用把你当母亲了,你想让朕死,朕就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话音一落,秦政手上猛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明非师太的咽喉应声而碎,这轻微的声响却如针一般刺痛了秦政的耳朵,让他登时回过神来,一抬眼,正好对上明非师太死不瞑目的眼睛,吓的他手一松,往后跌坐在地上,久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失声大叫了起来,“啊……”
“皇上!”门外传来慕容胜雪着急的呼唤声,好像马上便要推门进来一般。
“不要进来!”秦政立马反应过来,厉声喝道。
“皇上!”秦政的声音让慕容胜雪有些担心起来,又唤了一声。
“朕让你们不许进来!”秦政有些不耐烦的喝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外面果然再没有声音,秦政这才松了一口气,茫然的望向地上的明非师太,竟然从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愉悦,嘴角也是微微上扬的。
秦政眼睛一瞠,感觉全身一阵冰冷,他,竟然被设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