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天窜入后院,只见庭院深深,幽静淡雅,处处是盆栽花坛,只是一个猥琐的男子乱了风致。
仇天正疑惑,此地为何出现了一个男子,走进一看却恍然大悟,按捺不住,怒喝一声,喊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无耻下流的王爷
原来眼前之人,正是汉王朱高煦。
三年前,仇天与他便在此地有过争执,自然认得。只是,这三年却使仇天变了许多,蓬头稚子,成了即将加冠的俊朗少年,气质上更是无法同ri而语,朱高煦贪享yin乐,武学平庸,自然认不出他。
此刻,朱高煦无缘无故受了谩骂,大感迷惑,怒语回敬道:“你又是哪家的小杂种,明知本王爷身份,竟还敢辱骂,不怕本王定你个诛连九族之罪吗?”
仇天像四周瞄了瞄,发现四周并没有侍卫跟随,当下玩心大起,将朱高煦按到了一个角落里,将浑身内力全部卸去,运起伏虎拳使劲儿砸向他,不多时已将他打得鼻青脸肿,全身乌黑。
“哎呦哎呦”
朱高煦着,声音愈发轻微,竟疼的昏了过去。
仇天眉宇之间,一股英气迸发出来,细细端详着自己的拳头,哈哈一笑,啧啧道:看来三师父说的对,打他那钢筋铁骨会震得拳头痛,但打别人,还是无妨。
想罢,一溜烟直冲入了小阁楼中,嗅着花香,去寻觅梦琉璇。
殊不知,身后朱高煦那仇恨的眼神,愈发yin冷。
“梦姐姐!”
仇天见帷帐后有一人影晃动,匆忙扑了过去,一句话尚未喊出来,却登时愣在当场。
“登徒子,你给我滚出去!”
梦琉璇正在沐浴!
她全身**的躺在浴盆里,冰肌玉肤,婀娜玲珑,四周粉花遍地,掩映着如天仙般无暇的身形,多一分则胖,少一分则瘦,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香肩如冰雪,腰若流纨素。
仇天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鼻孔一热,鼻血几yu流淌下来。他只盯着眼前的梦琉璇一动不动,呆立当场,眼神,脚步,均移动不了半分,两耳里也仿佛听不到了。
这一呆,不知呆了多久。
半晌,直到梦琉璇已穿好衣服,幽幽一叹,他这才如梦初醒,面颊通红,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开口。
芙蓉出水面,天然去雕饰。
梦琉璇瞥了瞥他,发现并不是朱高煦,稍微松了口气,面sè却是微微红了一点,睫毛上尚有雨露点点,娇怯神情,看的仇天又痴了。
梦琉璇避开他那焦灼的目光,脸sè一青,冷冷道:“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此地?”
仇天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窘态,手忙脚乱,急道:“是我啊
言不达意,滑稽可笑。
逗得梦琉璇面sè稍缓,隐有笑意,却仍板着脸怒目而视。
仇天慌忙摊出手心,亮着chun神玉玉,喊道:“姐姐,我是小天啊,这是你送我的玉佩
“啊!”
梦琉璇愣了一愣,思绪飞扬到了三年前。那天,稚女敕的少年,呆滞的模样,痴痴的清澈的眸子,堪称无邪。
梦琉璇又仔细打量着仇天,上上下下看了个遍,才确定下来,顿时无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浮上心头。
想到自己赤.身果.体,被这弟弟看了个遍。想到自己戴在脖间的贴身玉佩,被他收入怀中藏了三年,梦琉璇竟心慌了。
一道思念,一抹娇羞,一丝怅惘,复杂到失魂落魄。
终究,梦琉璇还是欣喜若狂,扶着仇天宽阔的肩膀,柔声道:“小天,这几年过去,你也不来看姐姐一下,姐姐都以为你把姐姐忘了呀!”
仇天闻着她手上带来的清香气息,一阵迷醉,微微失神,又慌忙辩解道:“姐姐多想了。我这几年都跟师父在山谷里学艺,从未下山走动,所以”
“傻孩子,姐姐逗你的!”
梦琉璇“扑哧”一笑,叹道:“姐姐自然明白,你不会那般行事。这几年,碰到什么趣事儿,与姐姐说说吧?你一定有许多话儿,想跟姐姐说吧
说罢,隐隐有了几分羞涩,眯着眼睛,如新月。
仇天连连点头,憨厚之态,又惹得梦琉璇一阵轻笑,似是银铃入耳。
她笑道:“你晚上再来吧,姐姐替你安排一间住房,你先洗净风尘。待到了晚上,来这院子里,陪姐姐弹琴赏月,说说话
仇天自是欣喜万分,不加思索,点头答应了她。
另一边,杨慕涵由三才带领,自然是健步如飞,行走之速与仇天不可同ri而语。仇天刚刚到了南京,几人一路疾行,已到了běijing城。
京城以皇宫为中心,以前门、午门、景山、钟楼为中轴线,宫衙、民居、商铺分布四周。通衢宽广,街巷整齐,气势雄伟,远胜ri渐衰落的南京。
三才唏嘘之时,跟着杨慕涵脚步,入了丞相府。
门前管家一见杨慕涵,揉了揉眼睛,顿时如疯了一般,横冲直撞,快步跑到夫人房中报喜。
母女分别,将近三年了吧,如今,终于得以相见。
久别重逢,痛哭一场,一时无话。
杨慕涵蹦蹦跳跳,东张西望,却未发现杨曌所在,大生疑惑,冲薛婉吟发问道:“爹爹不在家么?按平常,他早该开心的跑来了啊!难道在皇宫里陪皇帝叔叔?”
薛婉吟怜爱的抱着她,笑道:“管他作甚?他说要出去了解一段很久以前的江湖恩怨,想必明ri便会回来吧
“江湖恩怨?”
薛婉吟却只顾心酸,并未答她。母女两人又是大抒离愁,嘘寒问暖,过了半晌,方注意到三才。
薛婉吟不禁尴尬,不冷不热问道:“这三位是?”
杨慕涵扑到地母怀中说道:“这三位便是我师傅了,这几年他们待我很好,教了我很多东西,要不我耍给您看看
说罢,杨慕涵蹦起来,便要拔剑起舞。
薛婉吟一声喝止,面sè有些难看,盯着衣衫破旧的杨慕涵,眼睛湿润了起来,冲三才恨恨道:“你们三年前,不声不响的带走我涵儿。所幸,如今送了回来,若是晚个十年八年,我们母女怕要地下相见了!”
三才一脸尴尬,不知该说些什么,却是杨慕涵轻声细语,劝道:“娘,几位师傅均是倾心教导,待女儿也是极好,您不要再责怪了
薛婉吟轻哼一声,将杨慕涵抱的更紧了些,不再言语。
三人留下吃了顿丰盛宴席,却也均是识趣之人,不再耽搁,立即告辞。
待走出丞相府,人间佛摇头晃脑,愤愤道:“这慕涵的娘亲竟如此不待见咱们,唉,若不是那烧鸡,那烤鹅,那饭菜如此丰盛哼!和尚定不与她好脸相看
地母苦笑道:“父母之心,倒也可以理解
“阿弥陀佛
人间佛点了一下头,向天剑问去:“老牛鼻子,接下来还去杏花村么?我们那乖徒儿小天大仇在身,和尚对他可是喜欢的紧。只是他犟脾气,与和尚我一般无二,若是鲁莽惹出了事,倒让人心忧啊”
天剑凝眸看着迟暮的夕阳,面无表情,似乎未听到他言语。
人间佛怒喊道:“鸟道士,riri都是这般神情,再不回和尚的话,和尚我一拳砸破你脑袋说罢,竟真是一拳疾挥而去,虎虎生风,却被天剑拂手化解了去。
只听天剑叹了口气,瞭望着天际暮光,缓缓说道:“五十年前,三才快意恩仇,潇洒江湖,心中无牵无挂。三年前,你我三人仍在山谷里静思天地,虽清闲无聊了些,却也远离了凡尘俗世,心中更是无牵无挂。如今,只因收了徒儿传了武学,便平添些苦恼么?如此说来,授徒传艺,究竟是对,还是错了?”
忽又不悲不喜,念道:“乐太盛则阳溢,哀太甚则yin损,如今行事,背离我们的长生之道啊”
地母与人间佛闻言一愣,低头静思。
人间佛长叹一声,双手合十喊了句“阿弥陀佛”,娓娓道:“也罢,今ri我们便回山,报仇之事,让他自己磨砺去吧。不经历死生,怎会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儿?让这孩子,在红尘厮混去吧!”
说罢,三人在夕阳中转瞬即逝,满地金黄也逐渐消失,天幕暗暗,人流渐少,一切昭示着夜的降临。这浸染世间万物,藏污纳垢的夜幕,将虚幻的真实的,尽数遮盖,徒留死寂。
今夜,杏花村里,却是个不平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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