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这死丫头,又从哪听得这不着边际的话,有那个妇人敢当街和自己爷们吵架的?他既然穷自然爱惜粮食,又咋会扔到别人脸上……”
“就是,我若是那两口子一定上去打他一顿,若那馅饼还热着,不是要给人家烫坏了?”
王嬷嬷和紫鹃你一句我一句的打趣,倒是黛玉笑得不行,在一旁揉着肚子说,“罢罢,快别说她了,挺可乐的。”
“就是,本来就是听来一乐的,你们非学包大人来破案,可不就是好笑了!”
“妹妹,有什么好笑的也讲给我听听让我也乐一乐。”外屋的贾宝玉在床上隐约听见里面的动静,连鞋子都没穿就穿着中衣过来敲门。
雪雁翻了个白眼,真是没规矩,王嬷嬷也对这贾家的公子没了脾气,完全不懂规矩你说什么他都不听还能有什么法子?只能暗暗加强了防守。听了贾宝玉在外头喊,王嬷嬷提高了声音说道,“宝二爷,别敲了,我们姑娘还没起呢!有什么话待会再说吧!”
贾宝玉在门外嘀咕了几句,说得什么不用细听也知道,不过是什么鱼眼珠子之类的混话也没人理她。几个伺候着黛玉收拾好了,紫鹃陪她去给贾母请安。
七七说了一声,就兴冲冲的往梨香院赶,合同啊!早完成一个早解月兑不是!
“妹妹,怎么这儿早就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香菱听小丫头说七七找她很是奇怪,怎么这么一早就来了?
“有点事想和姐姐说,可是耽误了你了?”
“没事,我们大爷昨儿喝多了,这会儿还没气呢,估计怎么也还要睡上一个时辰。有什么事就说吧?”香菱拉着七七往偏僻的地方走了走。
“我昨晚上回去和我们姑娘谈遇见你的事,聊着聊着突然想起一件事,可能同你的身世有关。”七七也顾不上人家的表情有多惊讶张嘴就来,反正都是真事,告诉她这一档子事也就了了,“我同你说,我想起来以前曾听人说过姑苏城阊门外有个十里街内有个仁清巷,巷内有个古庙,因地方窄狭人皆呼作葫芦庙,庙旁住着一家乡宦人家姓甄。嫡妻封氏情性贤淑,深明礼义,两人感情一直很不错。这个甄老爷家中虽不甚富贵。却也算得上是本地望族了,却他虽禀性恬淡,不以功名为念,却特别喜欢读书人,见了有才华的落魄弟时时常也接济一二。”
“妹妹越说我越糊涂了。这同我有什么关系?”
“你听说我,接下来就有关系了,这甄老爷家中有钱又无太多事务,每日观花修竹,酌酒吟诗,倒是过着神仙一流的小日子。只是一件不足同我家老爷一样。年已半百却膝下无儿,只有一女,乳名英莲。他们夫妻二人自是百般疼爱的。有一年元霄佳节,家里一小厮抱了英莲去看社火花灯,因要小解,便将英莲放在一家门槛上坐着。待他小解完了来抱时,那有英莲的踪影?急得小厮直寻了半夜。至天明也不曾找见,那小子也就不敢回来见主人。便逃往他乡去了。那夫妇二人见女儿一夜不归,便知有些不妥,再使几人去寻找,回来皆云连音响皆无。夫妻二人,半世只生此女,一旦失落,岂不思想,因此昼夜啼哭,差点寻死去了。当年那丢了的小姐就同你一般的年纪,听说也是长得十分的俊俏,眉心也有一颗胭脂痣呢!你说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说不得你就这那家丢了的小姐。”
香菱猛然间听到自己的身世,一时间如坠雾中,虽然她自己也常常日夜思量,可当有一天有人将可能的消息告诉她时,她却觉得有些茫然,“不,不能吧!或许真是事有凑巧呢!当初我爹爹说我是在金陵的庙会上捡到的我呢,我一个小孩子自己怎么可能从姑苏跑到金陵去,只不过是人有相像罢了,我……”
“我的好姐姐,你可别呆了!你那爹爹又是什么好人?说不得早盯上了你,一有空隙才得了手呢!不然就那一会的功夫你就没了?他既然没干什么好事,自然怕你寻回家去,又怎么肯告诉你你家真正的地址?一定是骗你的!你还当真?”
香菱听七七这么一说,也觉得有理忙追问,“你从何处听得的这个消息?你一直在扬州离姑苏还远着呢!”
“要不说巧呢!还在扬州时我家老爷给我们姑娘请了个先生,就是曾经受过那位老爷的恩惠,资助了路费盘缠才得以上京赶考。这还罢了,还有一巧就是那贾雨村老爷的续弦正是当时那家的丫头,好像叫娇杏还是什么的?”
“你说那夫人叫娇杏,曾是那家的丫头?”香菱听了这话整个人都呆住了,脑中一直回荡着那句,娇杏,我渴了,给我倒杯茶来……
这是她对曾经那个家最后的一点回忆了,爹娘已然全部不记得,可却还记得那个丫头的名字。如今又靠那丫头找到了家里的线索,可见这都是天意。
“怎么?姐姐对那丫头有印象?”七七本是随意说说,反正都是胡编的,也没人曾同她说过这些,却见香菱神色激动,显然对这个名字还有印象。
“嗯,我就只记得个这名字了,叫娇杏,就是娇杏,我不会记错的!那家,那家人家后来怎么了?妹妹你快同我说说……”
“那夫妻俩失了爱女先后都大病了一场,日日请医治疗。后来哪想到祸不单行,没过多少日子,旁边的葫芦庙中炸供,那些和尚不加小心,致使油锅火逸,便烧着窗纸。姑苏的人家多用竹篱木壁建的房子,这一场火,接二连三,牵五挂四的,将一条街烧得如火焰山一般。虽有军民来救,那火已成了势,如何救得下?直烧了一夜,方渐渐的熄去,也不知烧了几家。只可怜甄家在隔壁,早已烧成一片瓦砾场了。只有他夫妇并几个家人不曾伤了性命。
人没事,可家里的财务烧了个精光,什么都没抢出来。那老爷也没办法,只得认了倒霉跌足长叹与妻子商议,去了他家的田庄上去安身。偏那几年水旱不收,鼠盗蜂起,无非抢田夺地,鼠窃狗偷,民不安生,因此官兵剿捕,难以安身。又只得将田庄都折变了,便携了妻子与两个丫鬟投了他在大如州的岳丈家。
后来那无意见又遇到了已经当了官的贾先生,他还了银两又娶了娇杏离开了。再之后如何就不得知了……不过有地有名的去了应该能打听到!”
七七不忍将她老父出家,老母艰难度日的情况告诉她,也不忍心说那贾雨村恩仇不分的事,只挑了好听的讲给她。
“大如州?”香菱苦笑一下,“那里就那么容易了,先不说如今我的卖身契都在人家手上,一点自由都没有。就是赎了身这天南地北的我一个人如何回得去,回去了找不找得到?纵然找到了他们又跟不跟认我?说不得我并不是他们的女儿,就算是,我如今当了丫头坏了名节他们又肯不肯认我?”
七七被香菱的一串问题给问晕好,虽说这些问题太过悲观,可也都是实事。那老封头当日对带着银子投奔过去的女儿女婿都坑蒙拐骗的,能不能容得下这个外孙女?可况薛蟠那个霸王弄出那么多事抢回来的人又怎么肯放?
想了想也忍不住跟着一声叹,“倒是我思考不周,没替姐姐想想,如今惹得你乱了心神却没什么大用。”
“妹妹且不可如此,你是我的大恩人呀!当日若不是你给了我那一包糖我早撑不下去了。今天你又告诉我,我的家可能在哪里,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你却莫这么说?”香菱上前握住七七的手,“这都是命,妹妹你别自责。若当日我跟了那冯公子,他虽答应帮我寻家人却要多费波折。如今到了这府里遇上了妹妹,知道了家在哪里却无法回去,可见都是命,我就是那命比黄莲还苦的人!妹妹且远着我点吧,别再带累了你!”
“瞧你说的哪就到了那个地步。”七七递过条帕子让她擦泪,“快别哭了,仔细让人瞧见在招了事。如今有了消息就是好事,等我回去和我们小姐说说,瞧瞧能不能托人帮你打听打听,只是姐姐,若是有了家里的消息,你是打算继续跟着薛大爷?还是家去?”
七七想,也是个可怜的,如今她手下有人心中不慌,到是可以帮上她一帮,只是不知道她是怎么打算的,别自己在好心办了坏事。
“我,我也不知道。”香菱初听这些事,真的有些发懵。一点主意都没有了。能回到爹娘身边是她自小的梦想,可她现在这个样回去做什么?继续拖累家里一辈子?若是不回去她又不甘心,可能不能回去也不是她一个人说的算的,“不如我去问问宝姑娘?她最是个有主意的,也许她能帮我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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