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旭并没随其追出,心下寻思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这两个乱七八糟的家伙,还提到了野人海?记起当时在野人海的熊老大和豹老二那伙人确也不少,小爷才不管你两个混账东西是啥模样呢弄些甚么勾当!
看来萧岣的事与那个姓曾的是没啥关联。自己虽没有一直对他跟踪下去也还是看得明白,对方不仅进入到了这七灯巷,还马不停蹄地一头就钻进了后面数十步外的林子里。只要他姓曾的所作所为与我萧岣兄弟的失踪无关,我就不必多费精神,先寻找萧岣兄弟要紧。
正要飞身跟下,忽想起上次在此地被陷网中的教训,就来了个反其道而行之,将双脚一登身子一个‘旱地拔葱’就从对方在天花板上的来路上返去。当身子一冒头反而感到疑惑。
但见上面除了连片的青瓦,黑暗的屋顶与楼欠木架间空荡荡的的无任何物件与人迹,正面半人高的空隙倒是没有封闭。他也不再停留,还没伸展开的身子顺势一斜就横着飞了下去,没防已惊得一只燕巢发出了一阵躁动声。看来此处平时是无人上下的。南宮旭轻如雨燕的身子刚一落地,就听见有人在说话,他已经站立在这栋楼房的大门外。
“你二位真的在打箭炉野人海见过他?”一个听取有几分熟识的嗓音从房门里传出。
“见过的,我就是在那次亲眼瞧见了这小子很是有点明堂。”
“瞧!他从上面飞下来了?!”
夜色中,南宮旭见这两人又站立在他的面前,蒙头遮面的不敢现出本相小爷我才没工夫理会你两个在野人海是什么角色,充其量是两个磨磨腾腾莫名其妙的小喽啰!他复又解下腰间的刀鞘,将握在手里的杜鹃刀慢慢插回鞘中再插回到肩背后。
“你可瞧见了?他根本就没把咱们放在眼里。”
“人家敢当着咱们的面收刀检卦,明显就是没把咱俩当回事,人家的武功比咱们高得多!”
南宫旭见这两人已在连连退着步子,还算知趣!小爷我也就手下留点情,念头一闪,他的身形已经动作,对方全然没料到他还没拔出刀剑就一个箭步直冲上前,速度之快捷让他二人根本就无法使出手里的兵刃,左右两手已分别抓握住了他二人持刀的手腕。
“哈哈哈哈!老朋友聚会,何用大动肝火?”
是同一个人的声音传来,南宫旭身后的大门也缓缓打开,只见一片灯光投向门外,自己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在脚前忽闪。南宮旭可以感觉到他的身后不只是一人,他放开两人的手腕回过身去看时,两个人影在几盏吊灯的光亮下显得半明半暗,一个较为肥胖的身量不高,一个中等身量的肥瘦适中。
南宮旭认出了对方,但没料到是金全贵和花四猫,在他二人身后还站立着十余个衙役模样的人,并有两支点燃了的火把,地上立马就增添了不少的人影在晃动。南宮旭尚未开口,金全贵哈哈一笑道:“南供起老朋友,你没想到吧我金全贵会与你今夜在此地见面?”
南宮旭也故作奇怪道:“原来金贵娃老朋友,差点就认不出你这个已经是肥头大耳的县官儿了!你究竟是在周游八方还是尾随在我南宮旭的后面监视我,近些日子我怎么总是遇上你?”
金全贵见南宮旭直呼他小时的名号心下着恼,板着面孔正想发作,被身旁的花四猫暗中将他衣袖一拉,听得花老四招呼道:“在下回禀南宮小侠,金大人如今已是打箭炉的官啦!可是实实在在的绝非虚职,在下已经追随金大人,眼下就是护送金大人去赴任的。”
“又成了打箭炉的什么官儿?”
“与当地同知平起平坐的协督官!”花四猫大声道,听着比他自己当了官还要提劲儿。
邪毒官?南宫旭哑言失笑,想起自己就是被地宫里的乌鸡夫人封了个什么协督官。差点就蹦出一句‘幸会幸会你这金贵邪毒与在下南宫邪毒还算是同样的官位哩!’,嘴里却道:“是个听都没听说过的什么官儿。”
金全贵大度地笑笑,捋捋根本就没长出多少胡须的下巴道:“一般的草民当然不懂,这就是朝廷的高明之处,叫住审时度势因事设职。”
南宮旭冷笑道:“是么,金大人能够忽而从蜀地去京城任职忽而又从京城去打箭炉,足见金大人在官场上能够来去自由升迁有望,咱们还是少说废话,还请金大人把萧岣兄弟交还与我。”心下着恼道,瞧金贵娃这厮做官就像换旅店一般,就连小爷我都如今的这朝廷像什么玩意儿?
金全贵摇头,谈口气道:“我金全贵无论有多发迹,也总是惦记老朋友的,不过老朋友也得瞅明白时势。”
花四猫接话道:“是呀是呀!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金全贵捻捻下巴上稀稀落落的几根细须,点头补话道:“叫住‘良禽择木而栖’。”
花四猫道:“我还有两位兄弟也来金大人手下效力呢!老三和老五这两位兄弟你可还认得?”
南宮旭暗想,这五匹狼中的大老黑二灰狼已经不在,看来只能是——便道:“三白眼和五杂毛?”
“原来与南宮朋友都是熟人!”金全贵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笑声停下后摇头道:“要说这萧狗娃是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方才说过本官是念旧交的,可萧狗娃就不够朋友了,上次他身陷牢笼还是本官念旧情将他放出——”
“是么?”南宮旭故作不知,心下骂道好你个金贵娃别以为小爷不知,若不是小爷我化装易容救出萧岣……“今夜你又将他从索桥镇弄到这七灯巷来,你要干嘛?”嘴里没好气地补上一句。
“并非是下官我将他弄走的。”金全贵摇头道,“你定是误会了,我与萧岣早就相约好了,商定于今夜在这七灯巷碰头。”
南宮旭的目光再次朝四下一扫视,狐疑地盯在他脸面上,道:“他与你碰头干吗?”
金全贵道:“他是来替你取回那只金鸭子的。你仔细看看,那金鸭子还在不在?”一股夜风吹来,金全贵似笑非笑的面孔在灯光的晃动下怪莫怪样的。
“金鸭子?”南宮旭奇怪地将手一模身后的皮囊,重量依旧并无异常。急忙把手伸进囊中一探,模出一物与金鸭子一般大小重量也相差无几却是一个陶瓷兔,气恼得几乎就要一摔下地,瞪向对方的一双眼睛像要射出火焰来。
“老朋友切莫误会!并非是本官取走了你囊中的金鸭子,你想想看本官什么时候接触过你的这个皮囊?本官反而是在提醒你注意保管好金鸭子,不信你亲口问问萧狗娃。”金全贵一副极其认真的样子。
没等南宮旭开口,金全贵身后一声木门响动,隔壁一间紧闭着的房门被打开,有两个人夹持着萧岣走出门来,同时扯出了塞在他嘴里的布条。南宮旭见状就要上前,那两人同时摘下面罩笑道:“南宮小子休要逞能,今夜的此地比不得你那日在野人海!”
南宮旭认出这二人果然是‘三白眼’和‘五杂毛’,难怪方才放开他二人手腕后一晃眼就不见了蒙面的他两个,不有骂道:“想不到你这两个家伙也都投到了金全贵的手下?”
三白眼道:“金大人能够给咱们发薪水关饷银,咱们为何不投奔?”
五杂毛道:“还跟着那胆儿越来越小的熊老大和豹老二,这辈子都休想发财。”
南宮旭嘲笑道:“两个有女乃便是娘的东西!”
听到南宮旭骂他两个的话语,金全贵笑道:“看来你还是这么一副死脑筋,有女乃便是娘有何不好?总比傻乎乎饿死的笨蛋要聪明得多!记得咱们小时候在一起,我就提醒过你们的,无论如何都要想法弄个官儿来当当,哪怕是当个小小的保正也要比一般的草民强得多。”
南宫旭眉头皱起,耐住性子道:“是么,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住在破庙里的事?那就快些放了萧岣,不然休怪我认不得人了。”
不料萧岣反而连连摆头劝阻道:“南宮兄不可!他们都是松林坛的人,金贵娃他说的也是真的,他就提醒过我的,说是在索桥镇要特别注意有人来盗取金鸭子。”
金全贵道:“怎么样?如若不是我出面,这只金鸭子早就被别人窃走了。”
萧岣点头道:“昨晚你刚出门就有三个人寻到咱俩住宿的房间,抢走了你皮囊中的金鸭子,我急得与他们拼命怎奈他们人多势众,幸好还是贵娃哥金大人带着衙役和松林坛的朋友及时赶来,一路追到这里才……”
南宮旭恍然,昨晚我出门的时候像往常一样要萧岣替我保管皮囊,看来问题就出在这里。心下冷笑,这萧岣兄弟上了人家的当还在感激人家,口里却道:“既然如此,那就将我这萧岣兄弟与金鸭子一并归还与我,我当然是感谢你的。”
“萧狗娃呀!瞧瞧南宮旭与你就是不一样,不但武功高而且说话又明理。”金全贵笑了,点头道,“行了,你们将他放了,金鸭子也退还给我这位老朋友吧。”
南宫旭寻思,看来那秦文彪蒋横顺一伙的人马更多更广了。我还得从他口中打探秦贼的动向,便故作很随意地问一句:“你们的秦将军也不收缴金鸭子了?”
“下官就是按将军的指令办的,是太后老佛爷的懿旨恩泽惠及川边藏地哩!”
“哦。”百思不得其解的南宮旭只得朝萧岣招呼一声,走吧!
当萧岣双手捧着金鸭子走到南宮旭的身旁,这下将南宮旭弄成个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正要问上两句,却听见金贵娃道:“这下相信本官了吧!我是实实在在帮你们的,至于到了打箭炉跑马山,我的官府衙门要作何安排又作别论。我金全贵虽是官场中人,也喜欢按‘桥归桥路归路’的理儿办事。好啦!咱们打箭炉见!”
两间房屋的木门突然被关闭,须臾,一阵急促的声响过后木楼里的灯光全都熄灭了。当南宮旭上前推开木门,黑暗的屋子里地板依旧平整四周也无任何洞口,萧岣摇头道:“里面的机关可了不得!根本就看不出来的,听说通向一个叫杜鹃林的山上呢。”
南宮旭心下越发狐疑,不知这金全贵肚子里打的是啥主意,难道他是真的念起了小时的旧情?明明觉得是绝不可能的事却又被方才的一幕弄得犯了糊涂。再细细地问萧岣,萧岣则把他如何在路上得到金贵娃托人带话的提醒,在索桥镇外得到金贵娃派来的人相助,一同赶往这七灯巷来方夺回了金鸭子。
他当然绝口不提曾被金全贵捉住过,金全贵要他答应的唯一条件只是,上跑马山之前必须配合他的安排,并且许诺,只要萧岣守口如瓶他不但不会对南宮旭不利反而还要在暗地里相助呢,而萧岣的心下还有一个帮助南宫旭复仇的点子。
“金贵娃还算够朋友,在离开客店时还寻了个物件让我给放进皮囊,怕你发现金鸭子丢了着急。总之他这次没干对不起咱们的事。”
南宮旭越想越感觉不可思议,不由模出金鸭子来,在拂晓的晨光里细细查看了一番,不错,此刻这金鸭子已原封不动地回到了自己的手中。如若是设的圈套——不像!他暗暗寻思,看来这个金贵娃是想要脚踏两只船?也不对呀!我算什么人物?既不是官员又不是武林盟主连个帮派的头儿也不是……
南宮旭只好点一点头,道:“只要他还把咱们当朋友,大家也没啥过不去的。”寻思道,想不到的是那三白眼和五杂毛不但去投了松林坛,还听从金贵娃的差遣来往于索桥镇和七灯巷。
萧岣对南宫旭耳语道:“当那个姓秦的坏蛋从你手里接过金鸭子的时候,你就有了报仇雪恨的机会,再说你的易容术也是那样了得。”
听了这话,南宫旭的目光把萧岣上下打量了一遍,道:“没想你还有这么高妙的金点子!?”
“秦贼恐怕没那么简单!”见萧岣得意地笑起来,南宫旭朝他的脑袋瓜上敲了一下,自己的心底却早就翻滚起来。
南宮旭和萧岣刚离开七灯巷约两袋旱烟的工夫,曾国禄就出现在那棵大树下,他朝这栋三层楼房注视了一阵再环视一眼四周,略微思索了一下便决定此时就动身上山。他是在刚进入亥时就赶到此处的,半个时辰后,那位神秘的紫衣女人就出现在离巷子不算远的林子里。
“明日酉时之内你须得赶到杜鹃岭,在插有一枝用蜡纸制作的枫叶的坟茔坟头前,可辨认到石碑上的字迹,在那座墓碑上刻有秦字的坟头左侧九步处掘下去,无论发现何物你都得取出,并且带至打箭炉去赶赴论刀会。
……当发现那只金鸭子离开南宫旭之手,你就……如此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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