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彪对蒋横顺吩咐了几句,蒋横顺便大声宣布道:“各位刀客、各位朋友和各位看客,眼下是正午时,待喝过午时茶后的正未时,将举行最后的决赛,武功刀法第一者,为此次论刀会第一刀客,兵刃最佳者为第一宝刀。”
“如若有武功刀法与兵刃刀具皆无对手者又如何?”场外有人问道。
已经离开比武场的秦文彪插话道:“本将军不信此次大会有如此本领的人到来?如若出现这样的刀客,本将军便当场授予他为川边第一刀的称号!”
“还不如推举他为川边武林盟主!”有人道,声音不大却被秦文彪听得清楚。
想找死!要纠结抱团结伙生事么?秦文彪心下哼声面上闪过一丝冷酷的笑意。
蒋横顺忙靠近秦文彪身旁耳语道:“据秦副尉秦大人与曾大人所通报,将军大人您所关注的那一干子逆贼大都到齐了。”
秦文彪环视四下见数步之内并未他人。便低语道:“午后夺得首名的刀客无论是一人还是分别的两人,将上报朝廷,建议提拔为正五品步军副尉之职,将本将军那支银制令箭授予他们,让他统领先前胜出的那些刀客。”
“万一众刀客不服呢?”其实蒋横顺已经心下不满,想到自己和秦武鞍前马后的跟着将军大人多年,也才混到从四品的官衔。”
秦文彪心下道,你懂个啥?本将军要的就是这效果,把手一挥道:“收用的那些个刀客,本将军也将禀报朝廷将他们选拔为从五品和正六品,还有啥服不服的。等会儿收网之时,由他们协助你将进入比武场内的这批逆贼悉数打尽,只留几个活口押赴京城……就这么办吧”
蒋横顺听罢,只得对秦文彪俯首连连称是,见将军大人要转身离开。急忙走到那个对他满脸堆笑的头人耳旁嘀咕了一句,这头人一招手,等候在其身侧的两名藏家美女当即就赶上前去,秦文彪当即对茆三和宫达仁摇头一笑,道声二位大人请!
茆三笑一笑道,秦将军先行一步我二人随后后就来。宫达仁也显出十分理解的笑意点着头,眼见秦文彪在两名美女的陪伴下一头钻进了大帐篷。台前已经空无一人,皆被土司与同知安排到了帐篷内喝茶用膳。
宫达仁瞧见秦文彪一手搂着一名藏家装束的美女,认出这两名女子是那个叫次仁的头人安排给他的。又见搂着美女的秦文彪步履缓慢,脑袋竟还朝向着帐篷外,细细一瞧方明白他正念念不舍地寻觅着那几名带刀的美女,直到她们的身影消失在林子里。寻思这姓秦的行事看似简单,却能做到逢场作戏真假难辨,寻常里就没听说过此人贪念。
蒋横顺见茆三和宫达仁还在原位交谈着什么,忙与土司和同知再次一起过来恭敬地请二位进帐篷内喝茶,宫达仁便起身问道:“午后还要继续?”
蒋横顺点头道:“回禀大人,秦将军安排的重头戏是在午后。”
“这样看来,恐怕就没工夫搞赛马了?”茆三问一句。
“这个——”
在一旁的头人见蒋横顺一时回答不出,急忙替他回话道:“回禀二位大人,因在每年的四月初八转山会后,接着要在大草原举办专门的赛马会,所以在日常就不举办专门的赛马会了。茆大人也请去喝茶吧。”
“宫大人先请一步。”茆三嘴里应着,自己还在原位上没起身,因他不经意地朝不远处的金全贵瞥了一眼,一直小心翼翼关注着茆大人的金全贵心头一激动,一脸谄笑屁颠颠地跑过来缩头塌肩弓腰十分讨好地问道:“茆大人对下官可有吩咐可有教诲?”
茆三一路上跨省过县所经之处的官府上下,对他莫不是毕恭毕敬,他满耳听到的是阿谀奉承满眼看到的是一张张讨好的笑脸。一拨又一拨的人数毕竟太多,一时就想不起此人是谁?正犹疑间,金全贵讨好道:“不久前茆大人在小池庙时对下官的教诲下官受益匪浅终生牢记!”
哦?终于记起这个矮胖的年轻官员是在太平镇小池庙见过的,仅此而已,他当然不会记得在某个场合曾经随口的一句话便开通了此人在官场的升迁之路,他随口而出的小事儿可谓太多了。
“无论在何处为朝廷效力,皆要一丝不苟兢兢业业的啊!”茆三拍拍金全贵的肩头
“下官牢记下官牢记!”金全贵一时受宠若惊。急忙对他附耳禀报,“下官遵照宫大人和秦将军的指令,已将那个叫南宫的小子掌控在手中,只要秦将军从他手里缴获到那重要物件,秦将军的部署就一定能够大功告成!”
果然如此,茆三的眼线已经向他禀报了金鸭子的来历,他对此的猜测判断也就得到了证实,他不露声色地点点头道:“还得注意各色人等的动向,可不能放走掉那些居心叵测的逆贼。”
金全贵忍不住继续禀告道:“大人放心,秦将军的部署必定万无一失,而且那些英夷的火器也都掌控在秦将军的手中了。”
茆三警觉起来,只是淡淡地回一句:“秦将军当然是胸有成竹,缴获了他们偷运过来的军械火器。”
金全贵忙又加盐添醋地夸张一番:“秦将军高明得很!连那些英夷都愿意同他一起围剿除灭这川边一带的各类逆贼和太平军长毛余孽。”
茆三越发感到事态异常,只能不露声色地道:“你也能干呢!今天才赶过来便就能够获知如此多讯息?”
“回禀大人,因我手下的几个跟随还算得力,他们先到打箭炉来模清些情况的,我要尽力做到心中有数,也好替秦将军效力,再说宫大人也是这意思。”金全贵应承道,瞥一眼站立在稍远处的花老四和三白眼,他知道黄老大和黄三已被蒋横顺派走。
“好、好!”茆三嘴里应付着,心下却道你这个傻家伙弄不好就要枉送了性命。同时想起一事便作自言自语的样子道,“也不知秦将军掌握的秘密数据是何时泄露了的?”他从宫达仁处收到那张皮纸后,十分谨慎地保管在自己的手中。无论是否秦文彪与英人暗中的军火交易,这么一批数量不小的军火总之与他密切相关……
自己虽得西太后信任,但眼下是在山高皇帝远的川边打箭炉,如果秦文彪的图谋真是……他为防败露必会不惜使出……眼下我茆三已处于他的势力之下……
金全贵没能听明白对方话语,只隐约听得‘军火…密切相关’字句,忙点头表示道:“下官谨记大人教诲,英人对我藏地的图谋已久,所投运单军火与我大清江山社稷密切相关,下官虽然只是打箭炉同知协督之职,但也该是‘位卑不敢忘忧国’呀。”
茆三见那位土司和锅庄头儿又过来请他去喝茶用膳,宫达仁和秦文彪也一个劲地在向他招呼。蒋横顺对跟在茆大人身后的金全贵呵斥道:“秦将军要属下问问你,你有啥了不得的啰嗦事要缠着茆大人在那里废话?”
金全贵心下慌张,只能忙不迭地四下作揖致歉。
腊月的五色海子四周虽然冰雪皑皑,但湖面并未结冰,似乎还有一道道微微的涟漪。海子东南面白雪皑皑的山颠上有个人犹如一尊石雕,紧挨着身旁的岩石一动不动的端坐着。身着雪白的斗篷更是将此人的身形与山岩连成了一体。
其身后侧站立一人的位置要低矮些,白色斗篷完全遮盖了身着的紫衣。从山下望去是根本看不见这两人的。此时,东南面的不远处有团云雾缓缓而来渐渐飘至前下方。
此时,又有两个人影从跑马山顶比武坝子旁往五色海方向赶来。走在前面的是位身着一袭淡紫色的衣裙,显得十分漂亮的姑娘。此时只见她停下脚步扭过头去,待身后那个少年走近便叹口气一笑,道:“我没弄错,你就是叫南宫旭,不过比我听说的南宫旭要差得远了!看样子连这山路都走不动。”
“走得动走不动与你何干?你为何要来打扰我,寻我过来究竟有何事?”南宫旭想到方才正与那个叫松田的东瀛人交谈,却被这位突然出现的女子唤走,心下正没好气,便对她抢白一句。
南宫旭心下的确不快,方才已是正午喝茶的时辰,人们见场中剩下的两人先是面对面地摆出马上就要交手的架势,但很快就收起手中的兵刃平和下来象是在相互打招呼。南宫旭朝对方微微点头,将手里的杜鹃刀插回到腰间,道:“咱们是一起到瓦屋山的,我当然认得你你叫松田,是个东瀛人。”
“对,你就是南公子南先生,虽然易了容还是认出了你。”松田的目光瞥向对方收回腰间的兵刃,他还不太清楚南宫旭的姓名,“我认为南先生这样的人应该懂得比武场上的规矩,为何要如此无礼地闯入正在交手的三位参与者中间,这样的做法不仅破坏了比赛,还有误伤参与者的危险。”
南宫旭听见他这话便就恼了,正要反驳他两句,忽听有人在耳边唤他的名字:“南宫旭快快跟我去五色海!十万火急不得推却!”
扭头看时,一个身量不高的蒙面少年又对那个松田说道,待会儿他是会与你比个高低的,你就等一等吧!南宫旭正犹豫间,却听见曹小青对她身旁的几个伙伴问道,咱们也该去喝茶了,过了晌午再来凑闹热?话语间把目光朝南宫旭射来。
南宫旭顿时会意,当下便一声不响地随这姑娘离开了比赛场。蒋横顺对两个松林坛的人努努嘴,这两人便悄悄地尾随在二人身后。
方才还站在人群中不明就里的萧岣已认出南宫旭,心下不满道,本来连我都认不出你这个装扮成藏人小伙子的南供起了,你为何要将郭达宝剑显露出来?恐怕那姓秦的和姓蒋的两个混账都认出你了。他替南宫旭作急,但又不敢去同小青她们打招呼。瞥一眼南宫旭放在一棵树丫处的那张麻布,我就不信你用不上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过去取下来,却边走边道,是何人不要了的?我正好用来当坐垫。
一直在暗中窥视萧岣的那两个松林坛的人对望一眼,一个摇头嘀咕道这小子也太……连那位少年不用了的裹刀布都瞧上了。另一个发出冷笑,你还没认出他两个就是一伙的?见蒋横顺朝他们递眼色的同时做了个‘抹喉’的动作,点头会意便尾随在萧岣的身后。
由于相距很长的距离,南宫旭并未发现萧岣已跟在后面。此刻那位姑娘还正在同他争辩着。
姑娘道:“哼!还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你和你的那些朋友马上就会有灾难降临,我看你还蒙在鼓里。”姑娘朝他瞪一眼。
“如此说来你是在做好事?”南宫旭也把眼珠子盯向对方,“我南宫旭又不是被吓大的,瞧你这小丫头也不比我大多少,少在我面前咋咋呼呼的。”
“当然,我当然是在替你作好事。”姑娘又嘿嘿一笑道,“只怕你要恭恭敬敬地喊我大姐姐才是。”
“我今年都二十了,你才多大?”南宫旭复又瞧她一眼。
“你也就刚满十九岁,我清楚得很。”姑娘咯咯一笑,“我嘛,整整的二十三岁啦!你如何不该喊我做大姐姐?”
她如何知道我的年纪?南宫旭看着对方转过身去行走如飞的身姿,竟一时愣了,摇摇头急追几步在她身后嚷道:“不可能!我看你不过才十五六岁的样子,还想在咱面前充大姐。”
姑娘再次停下脚步咯咯一笑,道:“十五六岁?承蒙你抬举,我必定是吃了长生不老的仙丹呢!其实,我早就知道你这个名叫南旭的小子,南宫旭这名字是后来改的。”
你?……南宫旭一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心想她怎么会知道?
两人都站立在这片松林边缘的小道上,能够十分清楚地眺望到跑马山东面的景色,南宫旭望见巍然屹立的箭杆山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出一派金色,那条折多河环饶山脚向东而去。他此时却无心观赏山水景色,见对方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似乎在犹疑着什么。
“得啦!我没工夫陪你闲逛下去了,就此告辞!”南宫旭想到与秦文彪的深仇大恨,心下就按捺不住地烦躁起来,再说曹小青她们还在下面的坝子里,他知道小青、阿依和孟小岚她们十有**是为了帮助他而来的。
南宫旭话音刚落,姑娘抛出的一句话就让他顿时惊得瞪圆了双眼。
“慢着!你可记得那位从京城一路带你到川蜀的婆婆?在新都桂湖——”
“宫婆婆!我如何不记得救了我性命的宫婆婆她老人家——”南宫旭被她忽然提到的宫婆婆激起了心中的万般感触,当年的场景在眼前重现,尤其在那新都桂湖旁边的情景……他甚至认为宫婆婆还活着。“宫婆婆!”他口里发出喃喃地话语,“你——你怎么会知道她老人家?”
“她是我女乃女乃。”姑娘的语气听去平淡眼眶却已泛红,只见她仰过头去望向天空中那一片朝西面飘移的云彩。
南宫旭顿时一惊心下升起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触来,他记得那年听见宫婆婆对钟离爷爷说过的一句话,‘……连二小子也没能逃过清廷的毒手,我那不满十岁的小孙女到京城寻我不着流落街头,幸得南夫人救助……”
啊!你就是——南宫旭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对方复又转身向前疾行,一两人一前一后进入靠近五色海子的那片林子中,姑娘在身后抛出话来:“并不止你一人有深仇大恨。快走吧!我六婆婆在前面等着的。”
南宫旭来不及寻思她所说的六婆婆是何人,就听见不远处有风声一掠而过,抬头举目急望,见有一个人影已经跃上前方那道高高的山岭。再往上走去数十步,波光粼粼的五色海呈现在眼前。当他扭头去瞧那姑娘时,却不见了她的踪影?快捷利落的身手让他丝毫也未察觉,不免暗暗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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