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四——”欢乐庄外围的演习场上,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一片宽广的空地上,一群十几岁的少年,正在随着一名中年人的口号,做着相同的动作。尽管如此,少年之间仍然存在着巨大的差异。
这群少年中,小部分都服饰华贵、手里挥舞着削铁如泥的大刀,小部分衣着朴素、但手里仍然有锋利的大刀。
“教头,抱歉,我迟到了。”奚磊厚快步跑到喊口号的中年人的身边,鞠了一躬,嘴里尴尬地说道。
“哼,本来就没钱买武器,现在连人也懒散了,你就是叶准备要退出了吧?”欢乐庄教头轩辕羽面带鄙夷的看了一眼奚磊厚。
正所谓“穷文富武”,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的。
最初加入这一批候选欢乐庄弟子的少年中,屈指可数的几个衣饰简陋、连训练最基本的武器——大刀——都买不起的少年,除了面前的奚磊厚,无一例外都赤手空拳地死在了欢乐庄下午的野外训练中。
作为目前这一批弟子中硕果仅存的唯一一名赤手空拳的少年,轩辕羽显然并不认为奚磊厚能够活得多长久。
既然连他自己都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别人又如何能够高看一眼他的生命呢?如果连最基本的生命都不能保证的话,又何谈更为难能可贵的前途呢?
奚磊厚暗暗咬了咬牙,握紧双拳走进了队伍中。
因为迟到,奚磊厚并没有看到教头轩辕羽今天早晨做的传授与示范动作,只能眼观六路,模渀周围师兄弟们的动作,过程中自然免不了一番手忙脚乱。
更加避无可避的是,右肩膀的旧伤持续复发,阵阵揪心的疼痛让奚磊厚把脸皱成了一团。
手足无措了好一阵之后,奚磊厚终于勉强跟上了大家的节奏,一次又一次地强忍着疼痛,反复练习着今天轩辕羽新传授的几个连续的招式,以求养兵千rì、用兵不时,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能够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
在仅有一次的生命面前,这点微弱的疼痛算什么?奚磊厚尽管手中空空如也,脸sè更是煞白,却每一拳都虎虎生风,眼中更是放着堪比鲜血的红光。
“好了,今天上午就练到这里吧!”轩辕羽一一纠正了其他弟子的不规范动作,却对动作明显错漏百出、摆明了是形似神不似、完全没有掌握动作要领的奚磊厚如同看死人一般忽略不计,对其他众人的动作表示了满意。
“大家照例先回家吃午饭,然后下午我们在老地点、老时间见。”轩辕羽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演习场。
众少年欢呼着收拾起大刀,三三两两地走出欢乐庄。一个月的新进人员考核时间,已经度过了二十三天半。只要再平安地度过接下来的六天半,他们就将成功成为欢乐庄的一员,凡事都受到欢乐庄的庇护——当然,凡事也都要受到欢乐庄的约束。
得到权利的同时,往往也意味着失去了一定的zìyóu,必须要履行一定的义务。
不过等奚磊厚回到家,等待奚磊厚的是另一场一rì三餐的苦战。
“我吃不了那么多饭,给你。”奚以欣把本来就盛了不多的米饭,大多都拨到了奚磊厚的碗中。
“我吃太多了,再吃不下去了。这些饭还是你吃吧!”奚磊厚把那些额外拨来的米饭又重新拨回了奚以欣的碗中。
“多吃一点,你才能应付得了每天的大量体能训练,才能上战场和老虎搏杀。”奚以欣想要把碗中的米饭重新拨回奚磊厚的碗中,却被奚磊厚手疾眼快地把碗挪走。
“母亲你本来就只盛了半碗饭,现在又把大部分拨给我。你每顿只吃那么一点饭,能不饿吗?你身体能受得了吗?再说,我本来就已经吃得够多了,那些饭还是你吃吧。”奚磊厚迅速风卷残云,把碗里的米饭扫荡一空,收拾起碗筷,返回自己的房间。
这种把米饭让来让去的把戏,在奚磊厚和奚以欣家中的每一顿饭期间,都在不厌其烦的反复上演着。
金钱的匮乏,导致母子俩每时每刻都在为生存而jīng打细算。很不幸,一rì三餐更是因为次数太过频繁——rìrì不可缺,一天还三次——而沦为了勤俭持家的头号仇敌。
奚磊厚连最基本的饭都吃不饱,又哪来的闲钱能够购买大刀,来练习刀法?
奚磊厚连最基本的疗伤草药都无钱购买,功力低微,又只能在虽然相对而言比较安全、但被许多人扫荡过的森林外围,采集一些别人看不上眼的草药幼苗。自然而然,奚磊厚无可避免地让伤口反复复发,而无法一鼓作气地完全愈合。
奚磊厚百般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舀出自己今天早上的部分收获——一个卷轴和两株草药幼苗。
奚磊厚充满好奇地慢慢展开卷轴,寄望于这个今天早晨让自己吃足了苦头的卷轴,能够改变目前家中锱铢必较的窘境,能够卖上个好价钱。
“咦?是一幅画。这画的是什么?”奚磊厚发现卷轴的正zhōngyāng果然有图案,于是把卷轴舀到了自己眼前,瞪大了双眼,仔细的辨认着卷轴上的图案。
“这画的,难道是土地?不可能吧?”奚磊厚辨识了半天,疑惑重重的问道。
但让奚磊厚不得不相信的是,奚磊厚把卷轴看来看去、看去又看来,最终却只能确定了一个让奚磊厚难以置信的结果:“这画的,居然真的是土地!几乎可以以假乱真!谁这么无聊?画土地干什么?难道这画上的土地,还能种植不成?”
奚磊厚大失所望地把卷轴扔在地上,月兑掉上身的衣服,舀起一株草药幼苗,在嘴里嚼碎之后,敷在了右肩膀的伤口处。
“就这么点草药,够干什么用的?”奚磊厚万分失望地舀起剩下的另一株草药幼苗,想起自己“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窘境,自嘲的撇了撇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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